晁千琳最近幾乎就沒睡過好覺,短短幾天之間,她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有些憎恨晁千神,又有些憎恨自己。


    為什麽他突然就變得理智了起來,她剛來到嵐城時那個瘋狂的他,怎麽不見了?


    她又為什麽一直這麽懦弱,一邊想要證明自己足以站在他身邊,一邊依賴著他做出決斷?


    在這種時刻,任道是的多此一舉其實根本就不在他二人考慮之內。


    他不過是個誘因,是個催化劑,這種局麵,從某個角度來講,幾乎是注定。


    晁千神看她埋頭吃著早飯,連手中的勺子都拿不住,整個人沒精神到了極點的樣子,趕緊叫了她一聲:“千琳?”


    “嗯?”


    “今天在家休息吧。”


    對上他關心的目光,晁千琳沒來由地怒氣上湧,癟著嘴說:“不要,我不要陪你了。”


    晁千神苦笑了一聲:“對不起。”


    “你道什麽歉?”


    “那你生什麽氣?”


    “你……”晁千琳被他僵住,歎了口氣。


    ——都以為對方會先開口,卻統統失望了,她很氣惱,他很無奈,這種事又怎麽說明?


    “大哥,我想去找白陽。”


    晁千神突然有些擔心。


    他想起昨夜晁千琳提到的白陽的說辭,不知道怎麽應對她的陳述。


    晁千琳幾口喝完了粥,看著晁千神:“我走了。”


    “早點兒回來。”晁千神低著頭,沒看到她眼神中的留戀。


    晁千琳故意等待了他幾秒,最後還是無奈地應了一聲:“好。”


    晁千神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總在麵臨她關上房門,順便關上心門的情境。


    明明他才是該主動出擊的那一個。


    任道是的話也不無道理,“要麽上,要麽撤”,總在畏懼,難道真的要等到親手把她交給別的男人那天才肯開口嗎?


    那扇門攔住的不止是視線,似乎也在攔住他們兩個的交集。


    他突然很後悔,想叫住她,把一切好好講清,可剛站起身,白明就也站起身來。


    晁千神下意識看向白明,見到他冷漠至極的眼神,心中又是一凜:


    “你想說什麽?”


    白明搖搖頭:“我吃完了。”他收了自己的碗筷,默默在廚房洗碗。


    晁千神聽著“嘩嘩”水聲,心中的恐慌和徹夜未眠的過快心率相互摻雜。


    又一次,他和晁千琳間插進了這個白明,卻隻給他帶來了恐懼,而非憤怒。


    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為這時本能的恐懼隱隱動搖,讓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個性到底如何。


    看著白明的背影,晁千神反複深呼吸,終於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好吧,什麽事都晚上再說吧……今天我……該做什麽呢……】


    晁千琳走在路上,隻覺得腳步都是虛浮的。


    她根本就還沒約好和白陽在什麽時候見麵,可就是覺得,當時的情境下,自己走出那扇門前,晁千神說不定會叫住自己,說些什麽。


    現在,她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了解晁千神。


    她坐在小區門口的花壇邊上,不顧路人的側目,愣愣地發呆。


    她真的太困了,甚至坐了五分鍾之後才反應過來應該給白陽打電話。


    白陽來得很快,見了晁千琳魂不守舍的樣子,他直接動手把她扶上了車,安置在後排座上。


    他今天開的車和前兩次又不相同,是輛寬敞的suv,後座足夠晁千琳蜷著腿睡一會兒。


    白陽什麽都沒問,開車帶她到市內的小公寓,命令式地對她說:“你在這兒睡一覺,下午薛洪瀾才過來。”


    晁千琳窩在沙發上,看著白陽拉上窗簾,坐在對麵的沙發上,嚴厲地看著她,鼻子突然很酸。


    他實實在在是個長輩,雖然長得稚嫩,平日裏也極不正經,可這種情況下難以言說的威嚴和關懷,讓沒有父母隻有師傅的晁千琳產生了微妙的依賴感。


    “白陽……”


    “你不要說。”白陽止住她的話,“你自己沒有想通、沒有認準的事,不要告訴我,也不要問我。”


    “可是……”


    “該怎麽辦,隻有你自己能決定。”


    晁千琳看著他的神情,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理智到如此冷漠。


    白明走到她身邊,蹲下來和躺臥的她平視。他把她的鬢發撥到她耳後:


    “千琳,每個人都是第一次活,誰都沒有經驗,你的酸甜苦辣除了自己咽下,沒人能和你分擔。你的路,注定會越來越艱難。


    “你不會有家族、不會有朋友、不會有同類。晁千神護不住你,你真的,隻能靠自己。”


    他講出的內容分明沉重得要命,可聽到他的聲音,晁千琳的眼皮卻越來越沉,精神居然也漸漸安定了下來,就這樣睡了過去。


    白陽歎了口氣,坐回沙發上,看著十九歲的晁千琳美麗卻不合常理的睡顏,緊緊皺著眉頭:


    【晁昭,我恐怕沒什麽時間了,最多隻能幫他們到這裏……你真的相信,那種事憑這些孩子就能做到嗎?】


    還沒到中午十二點,奚滿月的電話就把晁千琳吵醒了。


    “滿月姐……怎麽了?”晁千琳半夢半醒,尚且朦朧。若是她還清醒,一定不會接這個準和事佬的電話。


    “你才睡醒嗎?”


    晁千琳腦子已經清醒了些,隻想把事情岔過去:“嗯……其實還沒醒呢……”


    奚滿月沉吟了一下:“那個,我想請你幫個忙。”


    聽她沒提自己和大哥辭職的事,晁千琳有些好奇,問道:“我能幫你什麽忙啊?”


    “那個……晚上能不能幫我接一下鉤月?我未婚夫今天到嵐城來,下午我得去見他,事務所裏都沒人,給老任打電話也不接,我想了想還是拜托你比較好。你那邊外勤方便嗎?”


    看來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兩個離職的事。


    晁千琳不知道怎麽拒絕,如果以辭職為理由,似乎顯得和奚滿月太過生疏。


    “你如果太忙就不用了,我再問問其他人……”


    聽到她話語中的無奈,晁千琳突然心軟。


    也不知怎麽的,她總覺得聚在事務所的眾人,似乎除了彼此都沒什麽朋友。


    她和晁千神就不必說了。


    被其他家族排擠,孤苦伶仃支撐著事務所的任道是也是,連身在奚家的奚滿月似乎也和奚南等同族關係很不好。


    她被“發配”到事務所之後,從來沒有同族人關心過她,每天都在兩點一線的上下班。最近有了奚鉤月,她才變成在家、事務所、學校三點之間往返。


    甚至是借住在事務所的奚鉤月,也孤僻到連社交軟件都不用。


    這間事務所還真是物以類聚,怪胎雲集。


    晁千琳打斷奚滿月慘兮兮的台詞:


    “你把她學校地址發來吧,她行動不方便,我需要進入校內接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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