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千神真的不知道白陽到底給他妹妹灌了什麽迷魂湯,他總覺得晁千琳從昨晚回家開始,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但這種感覺非常微妙。


    她活潑的性子、說話的方式,甚至動作和眼神都沒什麽變化,給人的感覺卻莫名堅定、自信了許多。


    而且,那種堅定裏,居然還隱隱透著股帶有征服欲的強硬。


    這絕對不是她昨晚命令式的說出幾句話後留下的錯覺。


    晁千神認真地盯著她一口氣喝光杯子裏的牛奶,不明白她這個孩子氣的動作之下,到底從哪兒來的侵略性。


    “大哥,你怎麽不吃早飯?”


    “啊……”晁千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呆看著她太久,急忙往嘴裏塞著麵包。


    昨天早晨就開始動搖的自信,此時在她自然的陳述中片片碎落,晁千神呆滯地和她一問一答。


    “你一會兒要去上班哦。”


    “我知道。”


    “任道是說咱們倆工資翻倍,解決事件還能拿百分之二十的提成,另外,無論你用什麽變態方法來懲罰他,他都無條件接受。”


    看她壞笑的樣子,晁千神才想起她身上外放的光環之下,他一直是仰視著她的卑微的臣子,心甘情願地奉獻著自己的全部身心,和藍晶根本沒有區別。


    他淡淡地說:“我想今天他會比我要尷尬吧。”


    “怎麽會呢,”晁千琳拿起手機,調笑著說,“對大嫂溫柔點兒,畢竟是他給你發工資呢。”


    晁千神沉吟了一下,不知不覺中,他的語氣已經沒了從前的強橫,反而像是請求:“千琳,我答應去上班,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找白陽了?”


    晁千琳見他一臉嚴肅,不禁莞爾:“你真這麽怕他?”


    晁千神搖頭:“人妖殊途,並不隻是句俗語。物種不同,看事物的角度必定不同。


    “他活了太久了,對萬事都通透得很,他不對你的小聰明有防備隻可能是因為他不想防備。無論那個原因是什麽,最好都不要給他機會表達出來。”


    “是嗎,我又不是不知道……”晁千琳這話裏帶著歎息。


    白陽在她睡前講出那番話時,她就明白了他們二人之間的差距。


    可是,她就是要在他給出的條件下做到最好,來向白陽證明,晁昭的托付不需要他再額外費心了。


    要應付齊升逸和奚成必這樣城府極深的人精已經夠她心累的了,這次之後,白陽這種段位的老妖怪,她真是再也不想麵對。


    “那你一會兒還要去找他嗎?”


    “不啊,那邊都安排好了,我跟你一起去上班。”


    晁千神依舊沒有放心下來,卻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再多說什麽,隻默默把早餐吃完。


    因為晁千琳不用再出外勤,白明終於被兩個人帶上。


    上班路上,晁千琳突然想起:“大哥,咱們是不是把宋思怡給忘了?”


    “昨天下午醫院給我打過電話,說她聯係到了家屬,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之前的事,她也記起不少,奚南應該已經去問過了。你如果想去,今晚咱們可以去看看她。”


    晁千琳點點頭:“那就下班再說吧。”


    事務所依舊隻有奚滿月一人在,任道是昨晚居然又出去放浪形骸,讓晁家兄妹始料未及。


    他們倆兩天內離職又複職的事,奚滿月一點兒也不知道,開心地和他倆打著招呼:“我都快無聊死了,可算有人來說說話。”


    “滿月,一會兒能不能叫奚南過來一趟?”


    “叫他來幹嘛?”


    “之前分屍案的事,他應該查的差不多了吧,我這邊也把那個傳銷組織搞清楚了,想和他交接一下。”


    奚滿月笑道:“叫警察來事務所交接嗎?”


    “那……需要我去警局找他嗎?”


    “我還是問問他那邊能不能走得開吧。對了,謝謝你幫我接鉤月,冰箱裏給你留了鍾甫帶來的特產。”


    “鍾甫?哦……你的未婚夫?”


    奚滿月點點頭,小女人的羞澀和幸福寫了一臉。


    他們三個和之前的一個月一樣,各自打著醬油。


    晁千神突然發現自己居然習慣了這種閑適的生活。


    任教時為了職稱連假期都在各地研討會議跑來跑去,學術論文和升職用書寫到手發軟,憑本事拿到資格買房子還房貸,讓他有資格自傲的充實生活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了。


    而且,晁千琳始終都在他身邊。


    無論是上班還是回家,這種形影不離給了他絕妙的安全感,幾乎治好了他偏執的病根兒。


    可最近發生的種種事件,告訴他這些不過是幻覺,他的競爭者無處不在,他有什麽權利保持著傲慢,相信著隻有他自己才能保護晁千琳的安全和幸福。


    他連讓自己幸福都做不到,要怎麽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這個超級好吃誒。”晁千琳把咬了一口的小甜餅隨手遞到晁千神嘴邊,打斷他荒唐的自我討伐。


    晁千琳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小甜餅,遞給白明,故作不經意地說:“滿月姐,昨天我去接鉤月的時候,發現她班裏的同學好像對她不太友好。”


    “是嗎?”奚滿月驚訝地問,“是不是她在新班級和同學不熟悉啊?”


    晁千琳沒想到她居然一點兒都不知道,想了半天這事兒該怎麽說:“好像不隻是這樣……她同學的行為,說是欺負也不為過。”


    奚滿月笑著搖搖頭:“你知道鉤月為什麽上公立學校嗎?”


    “為什麽啊?”


    “四大家族的子弟幾乎都是在當地家族投資的私立學校讀書,我家主要研究丹藥,所以投資的私立學校專門為國立醫藥大學供應子弟。


    “可是鉤月天生是個武鬥派,理科成績實在是不敢恭維,在家族學校沒什麽出路,加上我父親和我都在嵐城,就把她帶來這邊念書,想讓她和寧峙一樣考個警校。”


    晁千琳擰著眉問:“你的意思是?”


    奚滿月無奈地說道:“她超級能打,還有一米八多,高中生哪敢欺負她?”


    “這樣啊……”晁千琳有些疑惑。


    【難道她平時欺負別人,現在受傷了,那些人來報複她嗎?可是看鉤月那個垂頭喪氣不抱希望的樣子,分明就像日常都被人霸淩嘛……】


    晁千琳認真地說:“滿月姐,我覺得事情可能沒你想的那麽樂觀,你用不用和班主任聊一聊?”


    奚滿月依舊是滿不在意地說:“她們進入高三之後,每個月都會有家長會,過幾天就要開會了,我到時候會問問的。”


    “好吧……”晁千琳也不知道她是心大,還是對這個妹妹不甚在意,“你確定沒事嗎?”


    奚滿月露出了極其母性的微笑:“鉤月是個很了不起的孩子,事情肯定沒你想的那麽糟糕。”


    【原來是溺愛下的盲目自信嗎?】晁千琳忍不住腹誹了一句。


    晁千神在一旁輕咳了一聲,示意她別再摻和別人的家事。


    晁千琳訕訕閉嘴,抱著小甜餅窩在沙發上玩起手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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