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道是趕緊答道:“啊,是的,這裏是除祟事務所,請問您怎麽稱呼?”


    “我是嵐大考古係的老師,陳艾華。”


    “陳教授?久仰久仰。”任道是的語氣立刻變得極為尊敬。


    陳艾華是嵐城大學考古文博院的教授,因為主導了前幾年震驚學界的汝城北宋魏王墓的挖掘,成了尋常百姓也耳熟能詳的全民學者。


    但陳教授為人低調,在新聞媒體逐漸冷淡後,平和勤勉地回歸教學和考古主業,對時常接觸曆史與考古相關事務的四大家族來說,她確實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學者。


    聽到是她,任道是對可能的情況也有了些猜測。


    考古發掘中時常會涉及些玄學層麵的研究,破解考古現場的特殊符文和風水排布對推斷朝代和墓穴主人、建築功能有很大幫助。


    不過,這些教授們都是專業研究各自方向的能人,多數還是風水符文的老行家,通常很少有用到四大家族的地方。就算是找他們幫忙,一般也都是去谘詢掛名在各大學院的寧家人,很少有找到除祟事務所頭上的。


    現實中的考古學科需要嚴謹的推斷和充分的想象力,怪力亂神或許有之,但往往不像小說中那般驚險,更多都是學者的推論想象帶來的潛移默化的恐懼感。


    任道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寧家人都忙著,陳艾華才找上自己。


    陳艾華禮貌地說道:“謝謝,請問您是任老板嗎?”


    “是的是的,在下是正一盟威道七十二代傳人任道是,請問有什麽能幫到您的嗎?”


    “是這樣的,上個月常城地震後,我們在山區衛星圖上發現了一個墓製規格疑似南宋時代的古墓,學院的王芳霖教授帶隊去現場勘探保護,進山後就失聯了。


    “我們又組織了一支考古隊,聯合當地文物保護部門和當地大學進山去找他們,可是,沒能成功進山……”


    “鬼打牆?”任道是插了一句。


    陳艾華沉吟片刻:“我還沒到過現場,所以不能確定。但是這兩支隊伍中,都有對玄學有研究的相關人士在,如果隻是鬼打牆或是此類的小事,應該不會是這種結果。


    “而且那期間還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像是無線電信號在山外還收到奇怪的信號……一類的。我擔心他們遭遇意外,所以想求助除祟事務所,幫我們去搜救他們。”


    任道是不禁皺起眉頭。


    陳艾華和那邊的第二支考古隊沒有找當地的事務所解決問題,是因為現階段,任家除了參與對齊升逸的討伐,還有其他要做的大事。


    任家幾乎在表麵上完全表露了對另外三家的無視和反抗,全國正常營業的除祟事務所可能隻剩下了嵐城這家。


    不過為了防止任道是外泄情報,作為晁千琳的監護人,任道是也被任世間有意屏蔽了許多重要消息。


    常州離嵐城有一千多公裏,開車近十個小時,出動的話少說也要三天。現下的他實在不想離開這個離情報和戰況更近的嵐城。


    他思考著怎樣才能把拒絕說的委婉些,陳艾華在沉默中等待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我親自上門來講一下詳情比較好?我這裏有些資料按規定不方便外傳,需要我在場才能給您看……”


    “沒事沒事……”


    任道是突然轉念,到底是什麽情況還沒搞明白,他們或許也不需要真正到現場去,便道:“明天我可以到貴校去找您看看情況,您什麽時候有空?”


    “我上午沒有課,下午可能有教職工會議,方便的話整個上午都可以。”


    “好的,那明天上午見。”


    “任老板,”陳艾華叫住他補充,“那邊已經失聯了五天了,他們的補給不太充分,也不知道山裏狀況,我們最好動作快一些,希望您理解。”


    任道是被年過半百的陳艾華一口一個“您”叫得很不好意思,更加開不了口拒絕,隻能應道:“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任道是煩得酒勁兒全消,誰知辦公桌上的座機又響了起來。


    “這裏是除祟事務所……”


    “阿是,陳教授給你打過電話了?”


    聽到任世間的聲音,任道是忽然生出不詳的預感:“嗯,打過了。”


    “你們都去吧,最好在那邊多停幾天。”


    “為什麽啊族長?”


    “讓晁千琳暫時遠離嵐城,知道了嗎?”


    任道是滿臉的不悅,卻隻能再次說了個:“好。”


    “什麽呀,一個一個的……”任道是不爽地往沙發上一癱,在“除祟f5”群組裏發出消息:“明天按時上班哦,我們有活兒了!”


    發完之後,他突然想起個很少女的問題,連忙打開群組成員界麵,看著晁千神那個像相機被蒙了鏡頭一樣的純黑頭像。


    “微信為什麽不能顯示成員在不在線呢?他手機扔在這兒了,賬號應該沒丟吧?”


    他隨即傳了條消息過去:“你還在嵐城嗎,跟蹤狂?”


    晁千神當然沒有回話。


    有藍晶和特偵隊技術部在,這種通過登錄地點尋找晁千神的方法早就被試過了。隻是晁千神沒有手機病,他的手機就是塊能打電話的板磚,能被人找到就怪了。


    好半天,群裏的晁千琳、藍晶和奚鉤月才一一應和。


    和他們鬥了半天圖,任道是又放下手機。


    認識這對兄妹以後,他漸漸對自己從小就時常聽任世間嘮叨的諸多問題產生了理解。


    可是讓他最不理解的,還是這些和他本人有什麽關係。


    他承認自己是有點兒不正常,還是在最近才真正正視的。


    但現代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問題和性格障礙,還總喜歡把各種情緒和狀態歸結到原生家庭上去。說起來,他一個被深植家族觀念的天師,原生家庭也很不正常啊。


    那他身上有點兒小毛病不是很正常嗎?怎麽能一竿子把他撥到了晁千琳那一堆去呢?


    她是肉眼可見的異常,晁千神則是是個人就能體會到的反社會慣犯,自己頂多是情商有點兒低,連奚鉤月的魔性都比不上。


    “哎,真是夠了……”他自言自語道,“說什麽隻要那麽做就能成神,就好像我想做神一樣?每天被符咒令牌召來喚去等著吃香火,很光彩嗎……”


    說完,任道是趕緊抽了自己兩個嘴巴:“無上救苦太乙天尊,玩笑,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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