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修身形一滯,從任道是身後一躍而出,正落在白明麵前,盔甲中的一雙鳳眼寫滿殺意。


    白明也注視著他,手中的桃木劍依舊垂著,在蓬修看來頗為挑釁。


    “讓開。”


    難得白明主動開口說話的對象不是晁千琳,可蓬修卻不知這事兒的異常,膀子一掙,周遭濃重的煞氣就朝著他空出來的肩甲湧動,打著旋地匯成一條完整的臂膀,再次向白明揮去。


    白明腳下動也沒動,抬起手中桃木劍直指蓬修手臂一點,又一次說道:“讓開。”


    蓬修這次長了記性,硬是在撞上劍尖隻是撤回了胳膊,身上附著的煞氣也拐了個彎,硬是繞開桃木劍,直接往白明身上卷。


    他把白明當做了最強大的假想敵,這一下使出了七成力道,一改之前消耗戰的策略,隻求速戰速決,防止再生變故。


    誰知白明根本沒躲,手腳和身軀立刻被席卷而來的煞氣製住,動彈不得,連劍都沒法再次抬起,觸須般的煞氣造成強大的衝擊力和持續性的壓迫更是把他擠得內髒受傷,七竅流血。


    蓬修一時竟有些傻了:【這廝是怎麽回事,隻會一招嗎?這根本不是不屑躲避,而是沒能力躲開吧?】


    他依舊沒敢輕視眼前的青年,出招還是謹慎地留有後手。


    他拳頭用力一握,纏繞在白明身上的煞氣便寸寸縮緊,在他打著赤膊的上身摩擦出“咯咯吱吱”聲音,很快嵌進了他背後暴露著的傷口,勒得他像條被吊在店鋪門口的香腸,連血管和骨頭的形狀都暴露皮膚之上。


    盡管如此,白明還是一聲不吭,好像感受不到疼痛和窒息的痛苦。


    蓬修有些惱火,另一隻拳也隨即握緊,想用更大的力道把他的骨骼勒斷,讓他徹底氣絕,或是逼他再次出手。


    這兩個人就像較上了勁,一個因為怒氣和殺意雙眼通紅,一個則因為身上的綁縛被勒得眼睛充血,都抿著嘴唇瞪視著彼此,行為藝術一般站在原地。


    這倒是給了任道是機會,他知道沒有白明就沒有到陷阱區與其他人匯合的可能,他雖然沒那麽執著於蓬修的本體了,但是單靠自己,活命都難。


    趁著這兩個人相互牽製,任道是偷偷念動風神咒,手中的黃符順著地磚的夾縫輕輕貼附在蓬修的腳跟上,隨著“急急如律令”出口,黃符中心飛出一股強大的旋風,瞬息之間將符紙攪為齏粉,頂著蓬修的雙腿往他身上猛衝。


    對峙中的蓬修被嚇了一跳,立刻向上躥了一步,旋風也隨著他的動作分成兩道,一道絆住他的腿腳,另一道則順著巨蟒般的煞氣和白明皮膚的間隙悄然鑽入,借著旋轉的離心力把煞氣卷入,引導著它們改變方向,鬆開對白明的束縛。


    蓬修看出了任道是的意圖,一邊躲閃著攪動他身形的旋風,一邊再次衝著白明捏了捏拳頭,讓旋風和煞氣之間的爭鬥變得更加焦灼。


    任道是腦子飛轉:【煞氣應該怕正氣的,靈轄的靈火不好用,道家的說不定可以。】


    心念已動,一張五方火神符便從地縫中飛出。


    他大叫一聲:“風火雷電,急急如律令!”符紙隨著這聲音“騰”得燃起火來,順著旋風和煞氣糾結的軌跡竄燒上去。


    爭鬥之間念咒不及,任道是隻能在法術發動後再補念請神咒:“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諸神降臨,各子遵法旨,有功之日,名書上清,急急如律令……”


    可就在他念咒的時候,蓬修已經擺脫了那股旋風的糾纏,一掌拍向了白明的天靈蓋。


    這一掌他真的用出了全力,濃重的煞氣似有千斤,從空中壓下的狀態肉眼可見,力道把地磚衝得層層龜裂,這片區域的空氣都被擠到了四周,蕩起陣陣風聲。


    藏在地下的任道是也被巨大的壓力擠到了這一擊之外的區域,在強烈的窒息感中,他不得不回到地麵,再次暴露在墓道之中。


    到這時他的請神咒才將將念完,最後一句“急急如律令”甚至讓他咬破了舌尖。


    任道是把口中至陽的舌尖血往掌心一擦,腰間黃符隨念再起,紛紛匯聚在他手中。


    “風火雷電,急急如律令!”


    又一次念動這句咒語,他掌心的舌尖血自動匯成了張天師的諱字,散發出的金光烙印在符紙上,七張黃符驀地燃燒成七個火球,飛向白明頭頂的軌跡裏隱隱現出黃巾力士的身形。


    這麽緊急的情況下哪裏請得到什麽了不起的神,任道是用盡全力才讓五方火神符放出的火焰變成三昧真火,接連而出的黃巾力士則是想擎下蓬修這一掌。


    可是人的語速就算再快,也快不過簡簡單單按下手掌的動作,七顆火球飛到白明頭頂時,那些蒙蔽視線的濃重煞氣早就已經砸在他的天靈蓋上。


    白明整個人隨著煞氣的衝壓直挺挺得倒下,就像一塊被擀麵杖壓扁的麵胚沒有一絲掙紮。


    【要死要死要死了!】


    任道是的心瞬間涼透,可是他不敢放鬆對七顆火球的控製,劍指一翻,做個翻天印的手訣,七顆火球瞬間爆出炫目的雷電,繼續朝著上方的蓬修砸去。


    蓬修見白明被輕而易舉地擊敗,並沒放下心來,隻是身邊有隻臭蟲一直在搗亂,弄得他心情越發煩躁。


    他手臂一揮,扭曲蜿蜒的煞氣便和火球拚殺在一處。


    任道是可不敢和蓬修硬碰硬,之前那波煞氣的餘韻離去,他整個人就再次潛進地底,朝白明下方前進。


    他其實慌得要命,卻絕對不信這小子會這麽輕易沒命。


    蓬修見狀,又拍出一掌,掌風化作道道利刃,直插地下,把任道是衝向白明的軌跡完全打亂。


    “沒完沒了了是吧!”


    各種狀況接二連三地發生,和著無力感終於把任道是逼急了,他怒氣上腦,索性躍上地麵,把掌心的張天師諱搓花了,又吐了口舌尖血上去。


    他始終懷抱著白明可以用那把劍擊退蓬修的希望,才一直沒把劍收回。


    這時實在沒有了退縮的餘地,他隻能把劍召回掌心,將手上的舌尖血往劍身上一抹,擺出個武者的架勢,想要禦使黃符,和蓬修真正地正麵硬剛。


    蓬修冷笑一聲,正要轉向任道是,就見白明突然站起身來,姿勢扭曲地朝前跑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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