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花不如成為自己的同伴,其實就是晁千神前往奚家總部的最後一個目的。


    至於發現花不如就在自己身邊,足以追溯到他尚在衛城的時候。


    從鍾爻處了解到的神選真相讓晁千神一夜白頭,過載的信息壓垮了他的意誌,便有了在淋浴間崩潰到失魂的一幕。


    奚鉤月為了修好自己的玩具,也為了晁千琳能多個值得倚仗的助力,用自己的方法喚回了晁千神的意識,追問他與晁千琳的過往,試圖讓他從記憶中拾起繼續的勇氣,找到前行的方向,鞏固對她的執念。


    透析人性弱點的魔自然是高明的,晁千神吃了她這套,因為無法表達三年前那場崩盤的細節,直接將她拖入了自己的記憶。


    奚鉤月沉溺於和晁千琳相關的劇情,卻沒發現,歸元同心訣中侵入了一個自己的同類。


    支配魔度日的是它們的潛意識,用於普通人的同心訣並不適用於對奚鉤月的意識,晁千神這樣的天才型選手弗一碰壁當即轉變了用法,順利地捕捉到了對方的潛意識,也因為前情拋下了對特定對象的鎖定,無意中將隱藏在他們附近的花不如也帶進了自己的記憶。


    畢竟是晁千神控製的法術,他第一時間發現了這隻亂入的魔,當時卻沒精力管她,任由她和奚鉤月一樣把他的記憶從頭看到尾。


    第二天早晨,趁著奚鉤月漫長的洗漱時間,晁千神得了機會,寫下將自己全部能力分做假身的式神巫術,隻身來到隱藏於教徒之中的花不如身邊。


    反正他無論如何都是打不過魔的,對方似乎也沒什麽惡意,看了卸下全部法力的他就更不該主動對他出手了。


    果然,花不如相當給麵子地用安靈教拜禮對他打了招呼:“新造型不錯嘛,晁神使。”


    “前輩怎麽稱呼?”


    “花不如。”


    這名字讓晁千神既覺驚訝又感嘲諷。


    在鍾爻回憶中,花家沒有參與上次的靈轄集會就是因為這隻魔回到家族鬧事,最後做何解決卻沒有提及。他認為邊緣的角色竟然一轉眼便即登場,天道實在是夠惡趣味的。


    “是木靈轄前輩?”


    花不如撇撇嘴:“算是吧。”


    “聽說前輩最近還和自己的家族有些瓜葛,今日竟然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花不如聽出他話裏的陰陽怪氣,也不著惱:“咱們靈轄這點上還是比道士要留情的,總也沒對我趕盡殺絕。”


    晁千神笑笑:“前輩為什麽會在安靈教裏?”


    “我看你和鉤月關係不錯的,難道她沒告訴過你?”


    晁千神搖搖頭:“據我所知,鉤月應該不知道這裏還有隻魔才對。”


    “我是她師傅,快十年的感情,當然要跟著她暗中保護啦。”她輕巧地放下茶杯,一臉戲謔。


    晁千神隨即了然——聽奚鉤月說,她是付出了某些代價才能順利渡劫的,看來代價就是付給了這家夥。看這表情,他估計這人嘴上說著保護,實際上是拿奚鉤月當擋箭牌,隱藏自己可能泄露的逆流靈氣。


    “這麽說,前輩隻是想安寧度日?”


    花不如連連點頭:“這邊有吃有住,還有熱鬧看,我滿意得很。”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忽然道,“你不在意邪教裏多留隻魔的吧,神使?”


    “在意倒是不談不上,隻是怕得很。”


    “真沒看出來,”花不如放下茶杯,低聲念道,“按理來說,你碰了鉤月,我就該把你的頭擰下來。”


    看來,連帶著昨晚他和奚鉤月的鬥法花不如都看到了最後,晁千神老神在在地聳聳肩:“真沒想到你們師徒情深到這種程度,那我也隻好悉聽尊便了。”


    花不如“噗嗤”笑出了聲:“哎,開玩笑啦,我隻是維護下人設。難怪鉤月那麽喜歡你,你這種變態,我也很喜歡誒。”


    “承蒙抬愛,晚輩過來隻是想問問前輩有什麽需要,既然沒有,我那邊還有事,改天再聊吧。”


    花不如狠拍了下桌子,數不清的花枝和藤蔓憑空而生,盤住門扇和窗戶:“我就由著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晁千神無奈道:“那前輩有什麽吩咐嗎?”


    “什麽前輩不前輩的,聽著真惡心。”


    “那花小姐,有什麽吩咐嗎?”


    花不如瞪視著這個眼神如同死灰的三白眼,好半天才散了法術:“罷了,玩你們的去吧,反正都和我沒什麽關係。”


    她意味深長的尾音像極了反話,晁千神什麽也沒說,就此離開。


    他本以為再糟糕也就是如此了,卻死也沒想到,自此以後,花不如竟然不是跟著奚鉤月,而是跟在他身邊,還故意時不時露出些許隻有他才能感覺到的痕跡和線索,甚至經常冷不防在他腦子裏冒出句吐槽,諷刺他幹出的那些破事兒。


    這下可好,因為他總是和奚鉤月在一起,還比奚鉤月的思路更不似常人,纏著他的魔變成了兩隻。


    偏偏花不如從來沒有阻礙過他做任何事,她的存在甚至成了他在天命麵前最大的王牌。


    以他的實力和背景,再怎麽運籌帷幄,終究是有上限的。表世界教徒即便數量占優,也做不到與足以擊殺天師的齊升逸手下牽扯的因果相當。


    然而,一隻對他大有興趣的魔卻足以他背負起體量更巨大的因果,幫他一個小小靈轄在家族與人精之間作為一方勢力周旋。


    從這個意義上來看,晁千神並不討厭花不如,甚至有些感激她。


    尤其是在奚鉤月重回晁千琳身邊,拋他而去之後,因為另一隻魔的存在,他總算在數量龐大的惡煞圍攻下活到布局完善。


    而且,若不是花不如陪奚鉤月留守後方,他去參與征討的時候,鍾家二人投射出的真正神光隻憑他的傀儡和移情恨他的奚鉤月是絕對守不住的。


    也是在那次,他發現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花不如而非奚鉤月悄悄出手擊退了鍾家來破壞他巫術的三凶。這讓他明白,這些時日單方麵的相處後,花不如已經變成了他可以利用的人。


    問題是,隻要她不想,她就不會出現。


    為了讓魔保持對自己的興趣,晁千神勢必不能示弱求援,隻能想辦法逼她出現。


    思考她一直以來出現和行動的時機之後,晁千神發現這人是個樣版般的雙子座,除了好事兒就剩下好事兒。


    每次看他暗地裏把水攪渾,讓大家打成一鍋粥,自己卻作壁上觀不受任何傷害,她就開心得顧不上隱藏自己,甚至蹦出來吐槽。


    可是就因為她這麽好事兒,晁千神才想不通,為什麽在奚鉤月入魔之前這人從來沒出現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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