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偶剛踏進院門,就聽到薑乞靈和攻離兩個人吵吵嚷嚷的,出聲嗬了一句:“哎哎哎!幹什麽呢!”


    薑乞靈一見到薑偶,趕緊湊上前說道:“阿爹,我怎麽從未聽你說過鎮狙邦一事。”


    薑偶聽聞此話,瞳孔明顯一陣,厲聲問道:“你從何處聽來的?”


    薑乞靈拿出那折頁,在他眼前晃了晃,說:“切~你以為你藏起來我就找不到了嘛,阿爹,你為何不公開征召義士啊,還是說,你心中早已有了人選?”


    說罷,還別有意味的看了攻離一眼。


    一向波瀾不驚的攻離,此時也有些緊張,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薑偶看了看兩個孩子,背過身去,深吸一口氣,又用鼻子呼了出來,說:“此事我青要山薑氏不參與,休要再提。”


    這次不等薑乞靈開口,攻離便搶先一步問:“為何不參與?”


    薑偶並未回身,答:“我薑氏族人與世無爭,從不參與氏族恩怨,倚帝山鄒氏未曾發難於我氏族,為何要參與?”


    攻離上前一步,說:“雖然現在未曾發難,可若是讓鄒氏繼續這樣猖狂下去,誰又說的準,他們下一個目標會是誰呢?”


    薑偶轉過身來說:“我們薑氏安分守己,世代行醫,又豈會觸碰到鄒氏的利益!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隻要我們不招惹他們,便不會有事。”


    攻離緊接道:“是,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可若真想找這其中的緣故,豈非易事?我族人極少修習武藝,除了迷霧幾乎沒有任何防禦,我們何不趁此機會,也選拔出一隻自己的隊伍前去修習靈術,以備不時之需?”


    薑偶搖了搖頭,說:“哪裏有這等好事,若我氏族人出山修習,勢必有一部分要淪為其他氏族利益爭鬥的犧牲品,一旦卷入這些紛爭,我青要山薑氏就要一直背負著所謂‘鏟惡鋤奸’的責任,無法全身而退。”


    攻離不解道:“鏟惡鋤奸有何不好?我若能如此,便也不負此生了。”


    薑偶沉重的看了一眼攻離,歎了口氣說:“孰奸孰惡?孰正孰邪?浮世萬千,你又能否分的明白?”


    攻離一愣,搖了搖頭,心道:是啊,我又怎能分的明白?


    接著又點了點頭,說:“不過這世上衝突之事,一半來自欲望,一半來自誤會,若能解開心結,便能少一點人受難吧。”


    比如,我的小黑狗。


    薑偶對此話不置可否,隻是說道:“我不想為他人之事打打殺殺,傷害的還是我薑氏族人,我隻希望能長久駐於此地,守一方淨土,處一世紅塵。”


    攻離聽聞,心中動容,但還是擔憂的問:“薑氏族人雖行事低調,但早已名聲遠揚,不然便不會有人來送信了。青要山糧食豐足,藥材充沛,甚至還有不少稀有靈藥,倘若當真有人紅了眼來搶奪,我們可又抵擋的住?”


    薑偶沉默良久,顯然也不能解答攻離的問題,便說:“此事需從長計議,改日再說吧,你們兩個早點休息,別再想這些了。”


    說罷,薑偶便扭身往書房走去。


    攻離還想說點什麽,但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呆站在原地。


    薑乞靈上前輕聲問:“阿離姐姐,阿爹的意思是,你不可去教山修習了嗎?”


    攻離偏頭看了薑乞靈一眼,低垂了頭,不用說話都能感受到她的低落。


    “攻離。”


    突然,遠處又傳來了薑偶的聲音,攻離和薑乞靈一齊抬頭望去。


    “若你執意想去修習,我也不攔你,但你要記住,箭指出頭鳥。”


    聽到這句話,攻離眼睛一亮,左邊嘴角又開始不自覺的上揚,壓抑著語調中的興奮說:“我若要飛,定會把羽翼練豐滿,直上雲霄,讓羽箭夠不著!”


    薑偶點了點頭,又說了一句:“隻是,自此一去,你的所作所為與我青要山薑氏便再無關係,你若想好了,就後日啟程吧。”


    攻離聽懂了薑偶言語中的意思,若是她去教山修習,便不再是他薑氏族人,從此以後就要自力更生,一人遊於世間了。


    攻離沉思了幾秒,對著薑偶行了個禮,說了一句:“多謝薑族長”,然後和薑乞靈示意了一下,便轉身回房了。


    “哎!阿離姐姐!”薑乞靈剛想追過去,又覺不對,便轉身跑到了薑偶身邊,道:“阿爹,你這意思就是要轟阿離姐姐走啊,可她一個人去,會不會有危險啊。”


    薑偶看著攻離的身影,輕笑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薑乞靈的頭發,說:“有的鳥來到世間,就是為了做她們認為正確的事,而不是躲避羽箭的。”


    薑乞靈看了看父親,隻得無奈的點了點頭。


    ……


    轉眼到了攻離要走的那一日,族人們紛紛前來送她。


    攻離穿著一身粗布淡紫色連帽袍,頭頂用紫色絲帶束起一隻發髻,佇立在青要山坊門口,向全體族人示禮。


    薑潮突然上前一步,將手中一個布袋遞給攻離,不屑說:“既然要走了,你的那把小匕首該物歸原主了。”


    攻離提唇一笑,接過袋子,抽出腰間的匕首遞給薑潮。


    攻離小時候不愛和人交流,也從不要任何東西,但唯獨經常跟在撿她回來的薑潮身後,盯著他身上的鐮刀和匕首。


    薑潮倒也偶爾讓攻離碰碰鐮刀,但匕首卻護的死死的,這個匕首是薑潮最喜歡的兵器。每當薑潮練武時看到攻離來了,就會偷偷的把匕首藏起來,讓她找不到。


    有一次薑潮喝多了酒,倒在院子裏呼呼大睡,匕首掛在身上忘了取下來,等他再醒來的時候,便看到攻離拿著他的匕首學著他的樣子,像模像樣的在院子裏比劃著。


    青要山一向少有人練武,薑潮也是一腔熱血沒處用,此時看到了攻離,不免來了興致,立刻起身教了她幾招。攻離也學的很快,一大一小就這樣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


    等到太陽落山,薑潮把攻離送回薑偶家,伸手想要回自己的匕首,可攻離卻瞪著薑潮,手死死抓住匕首不放,薑潮急的說:“這是我的匕首,你快還給我!”


    攻離也不說話,將手柄亮出來,指著上麵的字讓薑潮看,薑潮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原來攻離趁他睡著的時候,偷偷在手柄上歪歪扭扭刻上了“攻離”兩個大字。


    薑潮也沒辦法,甩了甩手說:“罷了罷了,等你玩膩了再還給我。”


    自此攻離便經常去找薑潮學武藝,薑潮也樂意教他,雖說兩個人經常拌嘴,但她在薑潮家呆的時間,比在薑偶家都長。


    這匕首玩了十三年,她都沒有玩膩。


    ……


    薑潮接過匕首,嫌棄的說:“我可算是要回來了,等你走了,我就把你刻的這倆字給刨了,醜死了。”


    攻離笑笑,沒接話,心裏心裏暗自嘲笑薑潮口是心非,然後打開袋子,看到了兩把她從未見過的兵器,雙鉞環抱在一起,形狀好似陰陽魚,除了手柄其他地方全是刀口,於是不解的問:“這是什麽兵器。”


    薑潮一臉驕傲的說:“這對兒兵器叫做‘鴛鴦鉞’,若得其法,便可在方寸中閃轉騰挪,靈活善變,極不容易被對手摸清套路,可以說攻擊力極強,鬼魅難防。”


    攻離兩手拿起鴛鴦鉞,小巧,輕盈,十分適合她,攻離自是愛不釋手,即使心中狂喜,表麵上也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說:“老頭,我收下了。”


    薑潮長攻離20歲,長得比較著急,所以攻離一直叫他“老頭”。攻離心中明白,自薑潮聽聞自己要出山那天起,便一直叮叮當當在家打製東西,沒想到竟然是這個,說不感動是假的。


    想著想著,突然餘光看到袋子裏好像還有東西,伸手一掏,是幾條淡紫色帶子。


    這下攻離徹底蒙了,薑潮個大男人怎麽會送自己發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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