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仍還是疾風凍雪的壞天氣,但慢慢地屋外的天亮了,即便那陽光隔著厚厚雲層透出來顯得十分昏暗,但好歹天還是亮了……


    葉棲遲醒來的時候,窗外就是那般昏沉的景色。孫狸不知道什麽也已經走了,她睡得太死,居然都不知道。


    “小郎你可算是起了。”乾婆端著盥洗用具走進屋內,“如何今日睡得這麽沉?怎麽叫也叫不醒。”


    她把木盆放在置架上,走過來坐在床榻邊,伸手幫她穿著衣服。


    “我昨天很晚才睡。”葉棲遲伸手套上一邊衣袖,“乾婆你不知道嗎?”


    乾婆的手頓了頓,起身去翻冬衣,“我睡著了如何知道?以後你可別再睡那麽晚,小孩子家家早睡早起才會身體康健。”


    葉棲遲盯著她忙碌的背影,微挑左眉,嘴裏卻乖乖地應答,“嗯,我知道了。”


    起來吃過早午飯,葉棲遲照例出去晨跑,她有一條固定的路線,人不多還能夠達到鍛煉的目的。跑完回來時,這一次她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回去,而是到了胡兒巷的巷口時腳步一轉,跑進了另一條小道。


    這裏是兩間宅子外牆之間夾著的空隙,牆體很高,把這本來尚算寬敞的空處襯的有點逼仄。


    葉棲遲看著這兩牆之間夾著的小路,隻見地上全是厚厚的積雪,這雪已經不停歇的下了七八天了,厚度看起來還是挺正常的。她邊走進去邊用腳踢著雪,每腳都把下麵的雪鏟起來,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啪擦,啪擦……”


    一時之間,這小路上隻有鏟雪的聲音。


    鏟了半天,鏟起來的還是隻有雪。


    應該就是在這裏,怎麽就找不著呢?難道是她猜錯了?


    “啪擦,碰……”


    葉棲遲的腳感受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她腳下用力把那東西給鏟了起來,然後隻見一個素色的包袱從雪地中露出了一角。


    看到這個包袱,她不感到驚訝,反而臉上是一種了然和頓悟的表情。


    原來昨晚上還真不是活見鬼了呀!


    她就說昨晚起來熱餃子時,看見有人從牆那頭翻過來,身影有幾分熟悉,原來還真是那人啊。


    大半夜的不睡覺出去幹嘛?


    帶著這種疑問,她蹲下身把包袱給解開。剛剛她用腳踢的時候就感覺到這裏麵應該是金屬類的堅硬物體,此時打開一看,果然,包袱裏全是一些奇形怪狀的金屬零件。


    觀其材質非鐵非銅非金非玉,是她從沒有見過的一種材料,但應該是一種合金,而且十分的堅硬。


    “什麽玩意兒?”葉棲遲感到有些莫明,看了半天都沒有頭緒之後,她把東西又給包紮好,接著埋進了雪裏。


    站起身,抬頭看著上方的牆沿,手撫上右邊牆體,粗礪的牆麵上有些淺淺的劃痕。摸了一會兒,她收回手,嘴角彎出一抹笑意,然後轉身出了小巷。


    有趣。


    這次晨跑她刻意放快了速度,雖然後來耽擱了一會兒,但回去的時候跟平常花費的時間其實差不多。


    還沒走近家門口,葉棲遲遙遙就見門口停了一輛馬車,看起來還有些眼熟,她疑惑地走近,外頭侯著的車夫還真是個熟人——崔家的車夫馬翁。


    “這是怎麽了?”葉棲遲見他神色有異,奇怪地問道。


    “葉小郎你可算是回來了。”馬翁見了她,一臉的焦急,“出大事了!”


    “出什麽大事了?”


    “我們家二郎君不見了!”馬翁急道。


    “子初哥不見了?”葉棲遲凝眉。


    “嗯,是不見了。”一道悅耳的陌生嗓音插了進來。


    “阿遲。”崔晷喚道。


    葉棲遲回頭,就見崔晷和一個撐著傘穿著白貂皮的少年從裏麵走出,她看那白貂少年的麵貌與旁邊的崔晷有四五分相似,其身份自是不用說都能夠猜的出來。


    “崔氏大郎崔陽明?”


    “是我。”崔晟點頭承認,然後開始主動解釋自己突然造訪的原因。


    “因為昨晚阿晷與阿窕叨擾貴府,而今早上有一場家宴,所以我們很早就派人來接,但後來家裏人左等右等,卻隻等回了阿晷,而阿窕卻在途中失蹤了!”他口中的阿窕就是崔子初,崔子初名窕,字子初。


    “失蹤……”葉棲遲走到簷下避雪,看著也走進來的兩人問道,“可否說說這具體情況是怎樣的?”


    崔晷最清楚這其中始末,故而由他開口解釋道,“今早大概卯初三刻,我們不是就坐馬車回去了嗎?後來走到一半,我想起來有家鋪子的糕點是我母親最愛吃的,每天都供不應求,賣完即止。


    我想著機會難得,就跟車夫離開了會兒。走之前還跟二哥說的好好的,讓他安心待在車裏睡覺結果一回來,就見車馬空空,人已經不見了。開始還以為是稍作離開一會兒,但等了半天都沒見到人,這才知道是失蹤了!”


    等他說完,崔晟在一旁接著道,“我們此行來的目的就是想要問問,葉郎君是否知道些什麽?或者有什麽線索?”


    “對對,阿遲你有什麽線索嗎?”


    葉棲遲思索了一會兒,“我暫時還沒什麽線索。”看著兩人失望的表情,她又問崔晷,“阿晷,你知道當時你們離開的時間有多長嗎?時辰又是什麽時候?”


    崔晷回憶了一下,然後道,“當時大約應該是卯正時辰了,我們離開了差不多有兩刻鍾。”


    “馬車又是停在哪裏的呢?”葉棲遲問道。


    “就在四樂街,歡喜巷的口子上。”崔晷答。


    “四樂街啊……”葉棲遲喃喃道,然後她想起了什麽,“你們知道最近城中發生的一件怪事嗎?”


    “怪事?什麽怪事?”崔晟疑問,他剛回來,什麽都不知道。


    “我也是剛剛出門跑步時,聽路上的行人說起的。”葉棲遲道,“以前在四樂街那一塊兒,因為閑置了很多樂坊,有許多的破屋爛廟,所以後來那裏聚集了很多外地來的流民。”


    “所以是流民挾持了阿窕?”崔晟問道。


    “不是,跟流民沒有關係。”葉棲遲否認,“因為那裏的流民在短短幾天之內全都失蹤了!”


    “失蹤!”崔晷驚道,“阿遲你的意思是二哥找不著了是因為跟流民一樣失蹤了?”


    崔晟道,“難道是什麽人在抓流民時把阿窕也誤抓了嗎?”


    葉棲遲道,“有這個可能。”


    兩兄弟聽了這話,當下就急忙要趕回去,走之前還要她若是有消息了記得通知他們。


    葉棲遲當然是滿口應下。


    看著崔氏馬車漸漸駛遠,她臉上一暗,轉身回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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