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遷假裝飲酒,視線卻偷偷的在那名老者與那閃著爍爍金光的物品之間來回移動。他在心裏不停的盤算,自己能不能抗住這份飛來橫財帶來的麻煩。想了片刻,心中不禁微微一哂。自己現在可不是原來的那個市井中侯遷了,自己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有那個人做後盾,自己還怕什麽?再說就憑自己的身手,又有誰能發現是自己做的?


    想到這裏,侯遷瘦小焦黃的臉上不禁帶出了一絲輕蔑笑意。一雙眼睛開始在茶棚中四處掃看。坐在他對麵的周興,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聲音說道:“你要幹什麽?”


    侯遷呲著牙笑了笑說道:“別管,總有你的好處。”


    “就要到京城,我勸你別惹禍。”


    侯遷撇了撇嘴。看見侯遷的樣子,周興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有再勸,垂下視線繼續慢慢的一點點的進食。


    侯遷舔了舔嘴唇,端起麵前的酒碗一口氣喝完。忽然,他眉頭微微一皺,站起身走到茶棚前邊,伸著脖子向左右望了望。看那樣子似乎在找什麽東西。看了幾眼,他又走了茶棚的另一側,依舊向外張望。又過了會,似乎依舊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他一臉難受的走到茶棚靠裏的地方低聲的叫到:“掌櫃的,掌櫃的?”


    侯遷剛才的舉動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此時聽到他叫店主,所有人的視線都轉了過來。那個店主聽到侯遷的招呼,連忙走過來問到:“這位公子,您有什麽事?”


    “唉,我說掌櫃的,你這酒裏摻了多少的水啊?”


    “啊?這。。。。。。”


    “這什麽?本公子剛喝了這幾碗,酒沒上頭到走了腎。問你一下,你這附近,那裏有茅廁啊?”


    “公子說笑了,這荒郊野外的,哪裏會修茅廁啊。公子要真是急迫,可去林中方便。”


    “啊,也好。”侯遷似乎有些無可奈何的點點頭,四處看了看,指著疏林的一處問到:“店主,那裏可成?”


    那店主隨意的看了一眼,笑著說道:“當然可以。”


    “那好。”侯遷說著便急匆匆的向那處走去。而從他站的地方到他要去的地方,中間正好要經過徐光啟坐的那張桌子。就在侯遷剛剛走到那張桌子附近時,猛然就聽“哢”的一聲響。眾人頭頂上那個由蘆席搭的天棚竟然塌了下來。隨著蘆棚的坍塌,那棚子上不知積了多少年塵土,頓時便飛揚起來,一時間原本的茶鋪中頓時變得一片烏煙瘴氣。


    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慌亂之中,就聽徐福一邊咳嗽,一邊大聲叫著:“快,咳咳,快救老爺。”徐福的喊聲,讓站在蘆棚之外的顯得手足無措的徐府仆人們,頓時驚醒了過來。他們也顧不得漫天的灰土,眯著眼睛衝了倒塌的茶棚。


    眾人七手八腳的撕扯這那塌下來的蘆席,將被壓在下麵的三個人拉了出來。好在,蘆席上積土雖多但並不沉重,被壓在下麵的三個人除了被搞得灰頭土臉之外,倒也沒受什麽傷。


    三個人連聲的咳嗽著,被仆人們攙到路邊。


    “老爺,老爺,您沒事吧。”同樣一臉灰土的徐福,緊盯著徐光啟焦急的問道。


    “咳咳。咳咳。”徐光啟連聲的咳嗽著,半晌才將將停了下來。他喘息著說道:“還好,老夫沒事。不要在這呆站著,那棚下還有人,快去,將他們也救出來。”


    “是。”徐福點頭應道,指揮著身邊的仆人們再次跑進的茶棚。


    這時站在徐光啟身邊的茅元儀也停下了咳嗽,他走到徐光啟的身邊低聲說道:“徐大人,我也去看看。”


    徐光啟揉著被灰土迷住的眼睛說道:“止生啊,那裏灰塵太大,讓他們去便好。”


    “徐大人,千裏鏡還在棚中,我怕他們不認識,遺漏了。”


    “哦?那好,要小心。”徐光啟點點頭。


    “是。”茅元儀應了一聲,隨著徐府的仆人重新走進那處倒下的蘆棚。


    片刻之後,當徐光啟與鄧玉函正在仆人的幫助下清洗滿臉的灰土時,茅元儀緊皺著眉頭走了回來。


    徐光啟示意身邊的仆人將一塊潤濕的絲巾遞給茅元儀,一邊問道:“止生,找到了嗎?”


    茅元儀慢慢的搖搖頭。徐光啟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說道:“沒事,止生,不用太過著急。讓他們再仔細找找,那東西總不能長翅膀飛了吧?”


    聽到徐光啟勸解的話,茅元儀苦笑了一下說道:“徐大人,恐怕那千裏鏡還真就長了翅膀飛了。”


    “哦?”徐光啟一愣,疑惑的看著茅元儀說道:“止生,你這是何意?”


    “徐大人,不隻千裏鏡不見了。剛才在蘆棚中的那些人,除了店主祖孫之外,也都不見了蹤影!”


    “哦?”徐光啟眉頭一挑,轉頭看向蘆棚處。就見徐府的仆人,已經將那些破碎的蘆席清理到了一旁。現在除了一聲灰塵的店主和在他身邊低聲哭泣的孫女之外,原本同在蘆棚中的其他幾個人都已消失不見。


    徐光啟兩道花白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轉頭看向茅元儀。


    茅元儀再次苦笑了一下說道:“如果,蘆棚坍塌隻是偶然。那被壓在下麵的人都會像你我這樣,先離開那團塵土,再整理好身上的塵土,而後再行離開。可是,我們卻沒看到任何人的這樣做。可見,那些人都是在蘆棚塌下來後極短的時間內,就飛快的離開了。而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止生,你是說。。。。。。那些人製造了這場混亂,借此偷走千裏鏡?”鄧玉函在一旁睜大了眼睛問到。


    茅元儀再次苦笑著點點頭,“剛剛在那蘆棚塌下了的時候,我就馬上去抓放在桌上的千裏鏡,可是卻摸了個空。我原本以為是匆忙間沒有找到位置,現在回想起來,怕是在那個時候千裏鏡就已經。。。。。。”


    “哦,上帝啊。沒想到大明的盜賊這樣膽大。”鄧玉函在胸口畫著十字。他默默的念了兩句之後,看著身邊一臉鬱悶的茅元儀說道:“止生,不用太過難過,我這次一共帶來了五架千裏鏡,除了要進獻給皇帝的三架之外。還有一架,一會我讓人給你送去。”


    “啊,不不,怎可如此?元儀萬萬不敢。。。。。。”聽到鄧玉函的話,茅元儀的臉瞬間漲的通紅,他不停的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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