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間,申瑞陽蘇醒過來。


    夜深人靜,偶爾聽聞一寫遙遠的車輛聲。


    房間裏,滿是酒氣,嘔吐物的汙濁氣息。


    “又醉了吧?這次,是誰幫我來著……”


    宿醉後的影響依舊在,頭痛欲裂。


    艱難地扶著床,坐起身來。


    抬頭一望,絲絲白色明光,透強而出,勾勒出一團盤坐的光焰。


    一輪明月,高懸人像腦後。


    此光清澈如水,如波,映照得牆壁如同透明一般。


    “……”


    酒頓時醒了一半,還有一半化作冷汗,透體而出。


    申瑞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神力就在隔壁!”


    自他習得靈視之來,十餘年磨煉而成就望氣,對各路神力不知見了多少種,斷然不會認錯。


    雖然這種白色的神力,較為低級,但,神力就是神力,洗脫了陰質,遠非凡靈靈力可比。


    莫看區區白色神光,已經是無數修行人苦苦追求畢生,而終難以企及的果位。


    乳白色的明光,如有實質,照得一室虛白。


    不是人造光明,也不是自然光亮,這是證道者由內而生的光明。


    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觸及這光。


    絲絲流光,卻如有意誌一般,打著彎兒繞了過去。


    “我要去拜見他。”


    其實,他心下已然隱隱有了預感。


    一牆之隔,魏嘉靜坐床上,潔白的床單上,一隻巴掌大小半透明生物,軀體若隱若現。


    這便是大氣水母,翱翔在空氣之中的天空之獸。


    “難以置信,主世界竟然也可以存在這種生命。”


    經由他的手,一點一點,從無到有,將這隻小小的透明水母,帶到了世上。


    過程之中,波瀾不驚。


    既沒有雷雨大作,也沒有地動山搖,就是平平淡淡渡過。


    此時此刻,望著漂浮在身前,緩緩起伏的小東西,某種感覺,如種子一般,在內心深處蘇醒、萌發。


    那是對生命的震撼,也是創造的感動,更是神性本能的呼應。


    更多,創造更多,這是屬於傳承的一點不朽本質所帶來的感應。


    絲絲微不可查的力量,聯係著他與這個小東西。


    “原來如此,天空是我的領域,造物是我的職權,而你們,是天空之子。”


    不朽的源泉,一半來自於渺渺不可測度的太空,一半則來自這些眷屬的反饋。


    直至此刻,再無疑惑。


    虛虛托舉著,毫無重量的小水母,來到窗前。


    嘩啦一聲,將藍色天鵝絨的窗簾拉到一旁,接著拉開窗戶。


    “去吧,去天空之上!”


    夜空之中,城市的霓虹燈,映照成不夜之城。


    下方依舊是燈紅酒綠,一片繁華。


    小路邊,行道樹下,依稀有數個老大爺,就著路燈,支著小桌,玩著牌。


    小東西微微活動了下軀體,隨即漂浮出去,如一點墨水,迅速融入夜色之中。


    夜色之中,一點墨色迅速變幻色彩,很快融入周圍環境之中。


    順著無形的聯係,可以感知到,它順著樓道之間的風,在不斷攀升、向上。


    頂層大氣層,乃至於能夠接收到宇宙輻射的外層空間,才是這些天空之子的真正活躍區域。


    外層大氣,便是這類生物的本體材質之一。


    不能繁殖,不能新陳代謝。


    它們其實不能自我增長數量。


    這並不奇怪,因為,它們其實就是一個個能量中樞。


    介於生物與非生物之間。


    它們將去往外層大氣,駐紮在那裏,汲取來自太陽的輻射熱能和宇宙的其他射線輻射能。


    這些能量既穩定也極其強大,直到今天,也是星球生態係統裏占主要的能量來源。


    魏嘉傳承了龍性,就獲得了創造這些眷屬的能力與權柄。


    星際之間翱翔的龍,廣泛在許多無生命的星球散播這些原生物種,收集能量。


    這是祂們不朽的源泉之一。


    大氣生物這種原生物,沒有死或者活的概念。


    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他們開始能量轉化的時候就是活著,沒轉化就是死了。


    這個過程是可以無數次發生的。


    理論上不出意外,可以維持數十億年,直到那個恒星係的恒星毀滅,或者作為眷屬的大氣生物被摧毀。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門沒鎖,自己進來吧。”


    說著,走到房間的小茶幾前,用新燒開的一壺水,衝泡了兩杯熱茶。


    碧綠的葉片,在沸水中舒展、沉浮,漸漸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馥鬱的茶香。


    老朋友見麵,魏嘉先是送上了一杯熱茶。


    申瑞陽恍恍惚惚地接過,隨手放在桌上,就著坐了下來。


    “沒想到你果真成就了。”


    又是一陣唏噓,說起來,兩人自畢業以來,也有四五年不見了。


    網絡時代,聯係基本上都靠各種聊天軟件。


    雖說網絡上信息的交流很頻繁,但現實裏再聚,卻是頭一次。


    一別經年,兩人都感覺到一種生疏感。


    不得不說,時間最是無情。


    在學校時,記憶中的麵貌,區區四五年,就變了許多。


    申瑞陽如今有些發福,至少胖了二十斤,不修邊幅,也沒有刻意注意打扮,顯得落魄許多。


    “陽兄,你現在在哪高就?”


    “如果混得不如意,不如跳槽來我這邊。”


    “月薪先給你開四千五,三個月試用期,轉正後翻倍,而且五險一金齊全。”


    “當然,都是老室友老朋友,我也不瞞你。”


    “這工作是存在風險的,要跟人鬥法,要簽保密合同。”


    四年大學室友,交情還是不錯,魏嘉也沒有賣關子,直接坦誠道來:


    “你也知道,除了這地方,就你我學的那種周易研究專業,根本沒有地方就業,畢業就等於失業!”


    申瑞陽摸了摸下巴,胡子有段時間沒有去理了,都有些長了。


    “看到你,我心情很複雜。”


    滿眼望去,明亮的光包裹著一個人影。


    坐在身前座上的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滿月,銀白色的清輝綿綿密密,大放光明。


    “恭喜你,證了真人道果。”


    好不容易收斂了內心複雜的情緒,他誠心誠意地祝福著。


    感受到好友的情緒,魏嘉淡淡一笑。


    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


    人性自來如此,就是喜歡裝逼打臉的套路。


    要不怎麽有人愛炫富炫車?


    無他,人形使然。


    魏嘉本可以收斂神光,但他沒有,就是為了此刻獲得那震驚的小眼神。


    這讓他感覺到,他還是一個人,而不是神。


    “不管是什麽工作,我都接了。”


    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申瑞陽猶豫再三,還是問著:


    “你······到底怎麽樣修行?又悟了什麽?”


    “能不能,能不能······”


    他搓著手,麵色漲紅,聲音也越來越低。


    也是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麽犯忌諱。


    魏嘉沒有笑話他。


    如果沒有石印的輔助,他想來也是如這位好友一樣。


    辛苦多年,不得門徑而入,始終不能推開入道大門,隻能琢磨些微末小術,聊以慰藉罷了。


    “我不傳道,不開課,也不收徒,更不傳教,這都是極為敏感的事情。”


    申瑞陽還要再說,魏嘉伸手往下虛按,止住了他的話頭。


    “你知道西梵的教派吧?”


    不等申瑞陽回答,魏嘉自顧自說著:


    “傳聞當年大政歸還太子之時,曾有梵神自西域小國而來,帶來梵經十九車,記述當年梵聖成道經曆。”


    “此聖生於小國,王子出家修行,先後拜訪數十位名師,終不得真道,苦行磨礪,坐於菩提樹下,一枯一榮。”


    “曆經九九八十一日,觀明星東垂,大徹大悟,證道七日,身如滿月。”


    身如滿月,說的就是他如今這般,實則是璀璨的白色神光。


    “這且不說,據說其弟子數千人,傳法四十九年,坐化時,丈六金身。”


    “丈六金身,是他畢生的成就。”


    魏嘉嘿了一聲,接著反問道:


    “都說他大公無私,是真君子,廣傳道法,從不藏私。”


    “那麽,敢問他門下弟子,幾人成就?”


    “老申,你懂望氣,不如親自去看看。”


    申瑞陽遂閉目冥想,過了兩分鍾之後,滿頭大汗,手足都在顫抖


    “靈界記錄,梵聖坐化前後,門下弟子,六人身披白光,餘者不過庸碌。”


    “就算在此往後千年,梵教並無一人證得金身,縱有例外,也是靠著香火法職,不是純依自力修行所成。”


    “那就是了!凝成金身和滿月之座,力量差距何止百倍!”


    魏嘉嗬嗬笑著:


    “梵聖連親子都不肯傳授,坐化之後都不曾傳授,更何況其他人呢?”


    “我之修行尚且不如他,他都不肯傳,我又怎麽會傳?”


    “不要打聽旁人修行隱秘,這犯忌諱,真的。”


    魏嘉鄭重地勸告:


    “你真要修行,就必須要自己踏出一條路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法子。”


    “至於網上傳播的功法,不是掐頭去尾,就是刪減嚴重,又或者存在陷阱,全都是黑了心的人在釣魚。”


    “明白了······”


    雖然有些失落,但申瑞陽顯然已經是早有準備,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我的工作是什麽?什麽時候上崗。”


    魏嘉隨手遞過去一遝厚厚的檔案袋。


    “今晚看完,明天休息,給你調整,後天就上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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