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內堂,承蘭給末無端遞了杯茶,末無端四處打量,飛羽閣與思闕殿擺放陳設差不多,看來這些年落英仙子的品味還沒變。


    落英仙子坐在上座,肩上落著一隻七彩仙鳥,直勾勾盯著末無端看。末無端也不避諱,大膽和它對視。仙子察覺到她的眼神,狠狠瞪了她一眼,讓承歡趕緊把仙鳥帶到裏室去。末無端恍然大悟,仙子好本事,又從哪裏弄來一隻重明鳥。


    落英仙子到底是個資深仙人,看到末無端第一眼,就知道她已經是個死人,心有驚詫,神尊如此寵愛她,怎麽就放任她死了,難不成她也是入了魔被神尊殺了?


    末無端看著落英仙子複雜的眼神,哪裏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沒有等她開口問,就解釋道:“第一,我確實死了,現在在鬼府混日子。第二,我死得很正常,不是源離殺的。第三,我和他已經沒什麽關係了,不要讓我給他帶好,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她說話到是幹脆,噎得落英仙子半天說不出話,不過,既然又是不一棄徒,她也不用陪著十二分小心了。


    “你怎麽死的,我沒興趣。你也該知道,我素來對你沒什麽好感。如今找到我門上來,卻是為了什麽事?”


    末無端也不生氣,越暴躁越讓她感到親切,“我知道你對我沒興趣,我對你也沒興趣,我來找舞翩兒的。”


    落英仙子一聲冷笑,“那巧了,她不在。”


    “哦,那去哪兒了?”


    “不知道。”


    “做人家仙師的會不知道,舞翩兒有膽子不稟報就亂跑?”


    “你還真是越發無禮了,我知不知道,願不願意告訴你憑我喜歡,今日我心情不悅,不想說,可以嗎?”


    落英仙子也是要活過上萬年的仙了,還有興致和末無端抬杠,也是讓她歎為觀止。無奈且無可奈何。


    她也不想再和她爭執,看起來這重明鳥的仇幾百年是消不了的,隻好另辟蹊徑,重找一處下手。“仙子,呂風你認識嗎?”


    呂風也沒給末無端說過不能透露他的所在,末無端也不是嘴巴那麽嚴實的人……


    落英仙子神色一變,她就知道有戲,果然是你!


    落英仙子騰地站起來,厲聲發顫,“你怎麽知道他!”


    最後一個他字,都要破音。看來縱使幾千年,她對這個師兄仍是念念不忘。


    末無端嘿嘿一笑,“我不僅知道他,還知道他在哪兒?”


    “在哪兒?”


    “剛才仙子說的,我知不知道,願不願意告訴你全憑我喜歡。”大概是逗著仙子發火特別的有意思,末無端也學壞了。


    落英仙子的眼睛一下進了紅血絲,眼角都要撐裂開來,恨不得捏著末無端的喉嚨把話擠出來。最後,終究知道那人去向的心情戰勝了滿腹怒火,沒出手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末無端本來也隻是想回個嘴,磕磣她幾句,沒想氣死她,見她要憋出內傷來了,忙道:“仙子放心,我這人最好成人之美,既然提了,肯定不會不告訴你。隻是我說了,你確定就要去?”


    落英仙子已經快沒火氣了,但還守著最後的掙紮,“與你何幹?”


    末無端奇了怪了,“我說出來的,怎麽會與我沒有關係。”


    看了看她那副落寞的神情,心有戚戚,道:“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呂風曾對我說過,他對他師妹,並非全無感情,隻是難有男女之意。你確定要去找他?”


    落英仙子對這話卻沒有什麽意外之色,隻是酸道:“他還真是什麽話都對你說。”


    末無端笑道:“那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清閑,好不容易逮著人聊幾句,不就什麽都說了嗎。”又道:“你若決定去找他,我就告訴你。”


    “說。”落英仙子冷語道。


    “鬼府第二部陰司,呂風。”


    落英仙子聽完,抬腳就要走,末無端急忙喊住她,“舞翩兒去哪兒了?”


    仙子頭都不回,甩了她個後腦勺,“不知道。”


    末無端驚了,千算萬算,沒算到她會過河拆橋,幸好,她也不是什麽慈善人,還留了一手。


    “沒有通行令牌,就算是仙,你也進不去。”


    落英仙子果然停住了腳,轉過頭看她。


    “先告訴我舞翩兒在哪兒?我就給你令牌。”


    落英仙子冷著臉,“我為何要受你威脅,我不能搶嗎?你打得過我嗎?”


    末無端簡直不能理解落英仙子的思維邏輯,話說人爭一口氣,這口氣她還沒爭夠嗎,還在鬧什麽別扭呢,就不能好好愉快合作嗎?她突然更深切的理解到了呂風的難處,真的,這個師妹不可愛。


    兩人正對峙著,飛羽閣的門嗚啦一聲打開了,舞翩兒站在門口,呆看著兩人。隻愣了半個眨眼的功夫,末無端就飛到了舞翩兒身上,欣喜的尖叫聲震得整個飛羽閣抖了三抖。


    等和舞翩兒又抱又摟又執手相看淚眼過後,她才想起晾在一邊落英仙子,詭笑道:“這下沒什麽可向仙子打聽的了,令牌我就收起來了。”


    落英仙子氣急敗壞,也沒想到舞翩兒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現在被末無端將一軍,可謂顏麵掃盡,盛怒之下飛身向末無端撲出,以手成爪準備揪住末無端好好收拾一頓,把令牌搶過來。


    手還沒到,一個東西都打在手心上。落英仙子還以為中了什麽暗器,收手一看,一塊灰色硬木,雕著暗紋,上麵幾個字依稀可辨:陰司,二,呂風。


    “這是第二部的通行牌,手指壓在上麵稍施靈力,就能過去了,不過也隻能去第二部。去了之後脾氣別這麽大,別鬧騰,鬼府的陰司長和鬼帝不是誰的麵子都給的。”末無端像是在交待一個無理取鬧的熊孩子。


    不過這次落英仙子沒有和她爭吵,像是有點詫異,看了她一眼,然後回轉向自己的裏室去了。


    舞翩兒從進門開始就發現她兩個情況不過,剛才差點兒打起來,現在卻又突然沒事了,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出了什麽情況。


    末無端眨眼笑道:“我用你仙師心上人的消息換你的去處,結果還沒換成了,你就回來了,她這不就惱羞成怒了嗎?”


    仙師的心上人!舞翩兒捂住嘴,不讓自己的驚嚇聲傳出來,看看末無端,這家夥再久時間沒見,還是這麽惹落英仙子嫌。


    沒過一會兒,就看到小童們端盆打水,說是仙子吩咐要梳妝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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