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外麵遊玩了好些年,玩兒得末無端心滿意足才決定打道回府,不過之前的居所太過偏僻,末無端決定換個地方住,要清靜,但也不能太清靜了。


    後來選了個桃花盛開的山穀,離外麵的城鎮隻隔了兩座小山。一樣淡雅的幾間小屋。


    設好結界,末無端開始清點從原住處帶來的東西,點著點著,一件物什從口袋裏掉了出來。


    一個盒子,婚宴那天,源現帶來的那一個,源吾的禮物。


    一直扔在角落沒打開過,末無端已經把它忘得一幹二淨。


    時間一長,當時的怒氣已經化解了多半,末無端居然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裏麵裝著什麽東西。


    盒子沒鎖,輕輕就打開了。


    本以為靈主能送得出手的,必然是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稀奇玩意兒,可盒子裏空撈撈的,什麽都沒有,隻盒子底黑漆漆的,像是個無底洞。


    末無端鬼使神差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盒底,軟軟的稍有彈性,有點兒像魚鰾的感覺。


    突然一個什麽東西從盒底衝了過來,末無端嚇了一跳,失手把盒子掉在了地下,摔了個屁股墩。屋外修繕屋子的源離聽到動靜,瞬移進了屋裏擋在末無端麵前。


    盒子裏出來的是個人形,他拍拍身上剛才沾的灰塵,站起身來,“小無端好狠的心,現在才開蓋子。”


    竟然是源吾。


    源離皺著眉頭,“你搞什麽鬼?”


    “我沒搞什麽鬼呀,我隻是把自己裝好,送給你們了而已。”源吾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來。


    末無端回過神來,隻想給他一個耳光,但衡量再三,還是沒那個膽子。


    “你該不會一直住在這個盒子裏吧?”末無端對著他也是沒了脾氣。


    “住哪不是住,反正都是睡覺。”


    “那你幹嘛不回你的宮殿去住,那兒舒服。”


    “可是那樣我就不能第一時間見到我的小無端了啊。”說這句話的時候,源吾已經穿過源離,伸手捏住末無端的臉。


    源離想要抬手打開源吾的手,卻動彈不得,反而被源吾用另一隻手也捏住了臉。“真是個暴躁的大家夥,討人喜歡。”


    ……


    最後,雙方不得不坐下來談判,但明顯,末無端一方毫無優勢。


    “你還沒玩夠嗎,能給個清靜嗎?”


    源吾想也沒想,直接搖頭,“不行。”


    “那你想怎樣?”


    “跟著你們。”


    “你跟著我們幹嘛?”


    “縱觀天下,隻你們受我意念影響最小,對我而言,再沒有比你們更有意思的了。”源吾的臉皮之厚也算是世間第一,他毫不覺得自己的所做所為有什麽問題,“再說了,我可是小無端最好的朋友。”


    ……實力阻止了末無端弑神。


    從遠古至今,沒有實力,就沒有發言權。而眼前這個,是世間最具發言權的人,沒有之一。


    末無端幾乎要被氣死,滿腦子都是怎麽擺脫他。


    反而是源離冷靜得多,“除非他自己離開,不然你我,都無可奈何。”


    源吾一點兒做客的自覺都沒有,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還是二離有覺悟。”


    源離被折騰了這麽多年,早想開了,懶得搭他的話。


    源吾喝完茶水,走出門去看看環境,“也還可以,既然你們住這兒,我就勉強一住吧。”


    話音剛落,在末無端他們屋子不遠處,幾間小屋憑空出現。源吾是鐵了心要和他們做鄰居。後來末無端趁著夜深偷偷搬過幾次家,但每次早上起來,隔壁屋子就已經建好了。末無端終於放棄,又遷回了原處。


    日子久了,末無端與源離也適應了源吾跟在身邊的日子。有時候是個或男或女的路人,有時幹脆是個鳥獸魚蟲,反正總是出現得防不勝防。


    末無端與源離徹底投降,允許他光明正大三人行,別再偷偷摸摸做小尾巴。末無端自我安慰,把這家夥看住,不讓他去禍害其他人,也算是給這個世界做貢獻。


    不過三人行很快就變成了四人行。向來耐得住寂寞的源現,有一天陡然也想明白了,靈主自己的世界,他都這麽不靠譜,自己整日在吾殿守個什麽意思。


    末無端一覺醒來,隔壁都又起了幾間屋子,住進一位時不時朝她翻白眼的天神。她幾乎要砸碗,如今的情況和幾萬年前有什麽區別,這裏簡直就是個縮小版的吾殿!


    而真正的吾殿呢?


    幾位天神都撂挑子,苦的除了鬼帝,還能有誰?


    生臨尊天早已消散,為了補這個空缺,源吾把鬼帝提了上來。這家夥會看眼色,能來事兒,又是除了他們三個外的最強者,合適,他可不管鬼帝願不願意接這個爛攤子。


    鬼帝本想著好歹有源現可以仰仗,沒想到連源現一起跑路。


    鬼帝想明白了,姓源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然後,他被靈主改名為源魂……


    原來的鬼府嘛,左右陰司長合並為一鬼接替了鬼帝之位,呂風作為死不休死後的陰司第一鬼,名正言順地升任為左陰司長。至於右陰司長嘛,到底羅刹大腿抱得緊。


    十八部陰司瞧著羅刹那小人得誌的嘴臉,惡心得快把心肝脾肺腎給吐出來,差點兒集體去投胎,幸好呂風一直鬼緣好,才把大家穩下來。


    原鬼帝源魂過慣了熱鬧日子,快被一個神的吾殿逼瘋,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來了個大改革。按照鬼府的架構開始招仙神,說是招,一大半也是強迫來的。


    柳晚照夫婦在一天清晨一同飛升,還沒逍遙兩天就被源魂抓了壯丁,到了九天之上的吾殿一看,自己的師傅淨明真人已經做起了文書。


    曾經的天神們更是一個沒跑掉,排著隊被源魂點卯,全部安上官職,每日早請示晚匯報,也不知忙個啥,但每天就是被源魂指揮得團團轉。


    源吾回去過幾次,霎時間覺得自己走錯了地方。聽源魂一番講解後,覺得他講得也蠻有意思,於是回去和末無端商量,準備在人間也搞個鬼府模式。


    末無端本來挺煩他,可聽明白之後,回想起鬼府的情形,覺得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人間界,修仙的不便管世間事,可世間的不平太多,靠自覺,末無端深有體會,靠不住。


    四個大神不管天上事,反而暗挫挫在人間運作,建立了一個體係,取了個名字,叫作朝廷。


    一日,源吾又到末無端家裏蹭飯吃,末無端才看了柳晚照回來,滿殿的仙神讓她想起了另一個神。


    “為什麽不複活風神,他一直受命於你,你也不給他點兒好處?”


    “天長地久,他總有重新聚合的那一天。再說,他居然說我格調低,我沒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就不錯了。”


    “啊?”末無端不相信風神能有這種膽子。


    源離卻想起了什麽,筷子一拍,看著源吾。


    “楚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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