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不知道聶扶風這一個月經曆了什麽,但當他滿身是血的走進她的寢房時,花卿心中咯噔一下。


    “聶扶風!”花卿的聲音虛弱得不仔細聽都聽不見,“你……怎麽了?”


    聶扶風走到床邊坐下,輕聲安慰她:“沒事,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你奶奶給了你一顆藥,吃了就會好。”


    說著就拿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來,遞給花卿,然後走出去,倒了一杯水端進來,遞到花卿手裏,將她小心翼翼的扶起來。


    花卿吃下藥,就急忙拉住聶扶風的手臂,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別瞞我,是不是在魔界和人起了衝突?”


    “沒事,隻是在過有條河的時候被卷進了一場爭鬥,被誤傷了而已,不礙事。”聶扶風語氣清淡,不以為意。


    “遇到別人打架,你下次一定要遠遠避開,知道嗎?”


    “嗯。”


    看著聶扶風那毫無情緒波動的臉,花卿覺得他可能沒在意。


    一刻鍾以後,疼痛已經完全消失,源源不斷的生氣從丹田之內湧出,流向全身上下。


    原本全身亂竄,互相搶地盤的仙氣與魔氣慢慢平息下來。


    “奶奶的醫術果然是魔界最好的。”花卿很開心“聶扶風,奶奶有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麽會這麽痛啊?”


    聶扶風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花卿在他眼前揮了揮手,他才反應過來。


    花卿又問了他一遍,聶扶風才說:“你奶奶沒說。”


    “怎麽會沒說呢?”花卿嘀咕。


    吃了藥後,身體像是飄在柔軟的雲朵上,十分的舒適愜意,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這麽舒服過了,困意襲來,花卿隻交代了聶扶風一句好好養傷,就忍不住沉沉睡去。


    聶扶風為她掖好被角就走了出去,看向遠方,眼神中明明滅滅,閉上雙眼又睜開,眼中已是一片暗沉與決絕。


    因著一個月來一直痛得睡不著,花卿這一覺睡得很沉,等醒來睜開眼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頭頂上原本天青色的床帳子變成了暗沉沉的大石頭,一隻蜘蛛在那上麵爬呀爬,爬呀爬……


    她不過睡了一覺,這是到了什麽鬼地方!?


    起身到處看一看,花卿確定了,這裏是一個洞穴,還是一個陰暗潮濕,除了一床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和一顆嵌在石頭縫裏麵的夜明珠,什麽都沒有的洞穴!


    並且!這洞穴被下了禁製!


    這個禁製是聶扶風整的!


    最不能忍受的是:這個禁製,她解不了!


    花卿心裏麵除了生氣,漸漸的,生出了些擔心。


    聶扶風怎麽會將她從暖烘烘的床上弄到了這裏?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越想越擔心,可是她又出不去,隻能幹著急。


    好不容易等到了聶扶風的出現,看著一身黑衣肅殺,麵容冷漠,卻提著一隻山雞和一把野菜的聶扶風,花卿本來想發脾氣的,但看到他這一身無處安放的違和,花卿隻想笑。


    但她竭力克製住了,忍住了想要上揚的嘴角,聲音平靜,卻夾雜著風暴。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聶扶風將山雞和野菜放在一個大石頭上,才走到花卿旁邊坐下。


    花卿眼睛追隨著聶扶風一直到他坐到她旁邊,緊緊盯著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我有一個重要的事情需要去京城辦,想讓你陪我一起去。”聶扶風看著她的眼睛,不躲不避,毫不心虛。


    忍下聽到這句話的羞澀,花卿嗅了嗅他衣服上的味道,活像一隻小老鼠,問:“哪來的血腥味?”


    聶扶風轉頭看向石頭上的山雞,眼神未有波動,也並無動作,語氣平淡的示意,“山雞。”


    “山雞的血不是這個味道!這明明是我的血的味道!你的血也是我的血,也就是說,你流血了!?”明明是關心的話,花卿卻說得像是在興師問罪。


    “山雞將我抓了一爪。”


    “嗬嗬!”花卿怎麽會信這麽拙劣的謊言,“那山雞是成精了,還是飛仙了?這麽厲害的嗎?”


    聶扶風不答。


    花卿看著他這油鹽不進,不準備說實話的樣子,換個問題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叫醒我?還有,為什麽要我陪你?”


    “因為這件事情很緊急,我不想打擾你睡覺。”聶扶風說話聲帶了些溫柔,溫柔中還包裹著坦蕩。


    ”我很喜歡你,我舍不得離開你。”


    “卿卿,我想將你帶在身邊,時時刻刻都不分開。”


    花卿直到渾渾噩噩的吃完外焦裏嫩的烤雞,喝完一碗清淡的野菜蘑菇湯,都沒有緩過神來。


    聶扶風也喜歡她!


    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他不會在說笑逗她玩呢吧?


    他怎麽會喜歡她呢?


    她還沒想好怎麽樣認認真真,真心實意,正正經經的一訴衷腸,就被想一訴衷腸的對象捷足先登了?


    君跡在遠地,思君夜難眠。


    君心似我心,未負相思意。


    好開心呀!


    開心得要飛起來啦!


    第二日晨起,聶扶風拉著一臉羞澀,低著頭一通亂走,顯然心不在焉的花卿出了山洞,直奔京城而去。


    離開京城已經過了三十年,最大的酒樓福客來上麵的牌匾已經換成了攬月閣,街頭賣糖葫蘆的慈祥老爺爺也已經不在,從前老爺爺身邊調皮搗蛋的小童已經長成了額頭初現風霜的中年男子,尚書府門前的石像又缺了一角。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花卿匆匆走過尚書府,不敢有絲毫停留,她害怕看見年邁的父母親從那裏麵走出來,害怕她兄長,小弟,嫂子,所有認識的人看見她。


    近鄉情怯,但卻無顏相見。


    那些溫暖的親情,是她從一個剛出世的孩子那裏偷來的。


    得到了不屬於自己的親情,卻沒有承歡膝下,反倒徒添禍事。


    是她的錯。


    花卿戴了紫色的麵紗,走在穿著一身道袍的聶扶風身邊,跟在一個太監身後進入皇宮。


    花卿挨近聶扶風,輕輕說話。“我還以為我身上有魔氣,進來這皇宮會不舒服呢!現在看來,毫無影響嘛!”


    “如今在位的皇帝倒行逆施,殘害忠良,荒淫無道,所以宮中龍脈受損,與三十年前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額,還有這種說法?”


    聶扶風不答。


    花卿看看在前方不遠處帶路的太監,敬佩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聶扶風,隔著皇帝下屬不遠,也敢編排上麵那位,扶風道長不同凡響,勇氣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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