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忍氣吞聲的人,自然絕不可能甘心就這樣被人殺了。


    以命抵命,天經地義!


    即使殺她的人,是她朝夕相處後愛上的男人。


    她笑了,抬頭看向他的臉,本來以為會看見諸如震驚與痛恨的情緒,卻沒想到,看到的竟是溫柔的笑意。


    可是伴隨著溫柔笑意的,是他猛地將劍拔出的動作,和冰冷無情的話語:“你必須死,必須死在……我的手裏,如果你不死,就……”


    可惜他沒有說完,就倒了下去。


    她在被拔劍那一瞬,身體震了一下,然後怔怔的看著他,滿室的人都怔怔的看著倒地的他。


    他倒在地上,眼睛睜著,臉上溫柔的笑意定格著,眼神裏麵也是溫柔,像是解脫。


    他滿麵溫柔的殺了她,冷劍裏麵有雄厚的術法,置她於死地而不留絲毫生機。


    這樣的溫柔讓她感到深入骨髓的涼意和讓她顫抖不止的詭異。


    死了吧!她想。


    可是好難過,他為什麽要殺她?


    為什麽要在刺她的那把劍上加上術法?


    是因為他知道普通的劍即使刺中她的心髒,她也死不了嗎?


    為什麽還要在刺她一劍後,說她必須死?


    為什麽啊?


    疼痛從被刺的心髒傳向全身,他的人是冰冷的,連使用的術法都冒著一股冰冷的氣息。


    冷入骨髓裏,疼痛如附骨之蛆將她控製住。


    她看見不再是道士裝扮的魔族士兵們,急急向她跑來,像是極其著急,害怕她死了一般,可是他們明明都是想要殺她的。


    為什麽呢?


    為什麽不光她才愛上不久的聶扶風要殺她,連從前在魔族對她畢恭畢敬的魔族士兵們也要殺她?


    他們是為了什麽呢?


    為什麽?


    她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問自己:扶風,你為什麽會想要讓我死?


    記憶的最後,是眼睫毛上凝結出雪花,黑長的眼睫毛上覆蓋上白色的雪,冰雪造就了很長很白的眼睫毛。


    很美很美!


    接著冰雪將她包裹,她已不能動。


    她知道,她很快就會死了。


    身上的僵硬和眼前的冰雪在她的意識還存在的最後一刻,讓她明白,她要被凍死了。


    她成了一座冰雕。


    原來對著九嶷山的血月許願是很靈驗的,她曾相信過,也曾懷疑過,但現在,她相信了,代價是伴隨著無盡的痛苦,在寒冷中死去。


    如違此誓,不得好死!


    她不應該被愛所困的,愛上凡人,是很荒唐的事情,她先後愛上兩個凡人,受了兩次教訓,希望下一世,不要再那麽傻。


    真的不值得!


    花卿睜開眼醒來,怔怔的看著床帳頂。


    坐在她旁邊的黎朝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看到她總算睜開了眼睛,高興得精神一震。


    “阿卿,你終於醒了!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花卿聽到聲音,怔怔的看過來。


    “阿……朝?”


    “阿卿,我是阿朝,我本來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太好了!我們又見麵了!”


    黎朝實在是太開心了,摯友相聚,以後她們一定不能再分開這麽久。


    離別不可怕,怕就怕生死不知,害怕盼不來歸期。


    “阿朝。”花卿停頓了一下,表情淡淡,“聶扶風呢?他去哪了?”


    “他?他在外麵呢!需要我將他叫進來嗎?”


    “不用了!”花卿說得又快又急“我不想見他!”


    看出花卿的抗拒,黎朝覺得有異,小心翼翼的問:“阿卿,你怎麽會那麽不顧一切的下到血池去救他?你與他……”


    花卿翻身轉向床裏側,用被子蓋住頭,隱隱有哭腔傳出來。


    “我是鬼迷心竅,才會去救他,他是高高在上,神力無邊的東嶽帝君歲崇,哪裏需要我救?我不想見他,我不想見他!”


    “好好好,我們不見,我馬上趕他走!你好好休息,我馬上出去,把他趕得遠遠的!”


    黎朝說著就走了出去,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若阿卿想哭,就讓她好好哭一場吧,憋在心裏,會憋出病來的。


    黎朝打開門,看見站在門口,出神看著房門的歲崇。


    阿卿的傷並無大礙,黎朝自己就可以治好,之前歲崇急急趕到這裏,也沒什麽需要他幫忙的。


    黎朝知道,花卿昏迷這幾日,他就一直在這裏守著她,原本他想在屋裏守著的,不過因為男女有別,黎朝又不清楚他們的關係,就將他趕了出來。


    他也沒反抗,日日站在外麵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麽。


    還好趕了出來,若不然讓阿卿看到,極有可能會刺激到她。


    “阿卿醒了,不過她現在還要繼續休息,我們走遠一點,我問你點事。”


    “好!”歲崇答。


    他們走得也並沒有多遠,還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花卿的房門。


    還沒等黎朝問,歲崇就開口:“我剛才聽到,她想起來了,我是聶扶風。”


    “是,你是聶扶風的時候,與阿卿有什麽淵源嗎?”


    “她是因我而死,我殺了她。”


    “她死過!?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嗎?你不要亂說!”黎朝簡直被震驚得想要與歲崇對罵一場。


    他一個冥界最尊崇的帝君,不知道說話要注意一點,不能隨便下詛咒,免得應驗了嗎?


    但想起阿卿在不遠處的房間裏麵休息,她聲音這麽大,會不會被阿卿聽到?


    強忍著怒意壓低聲音:“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素來淡漠如雪,一副不染人間煙火氣的東嶽帝君這時候的身上都是一股萎靡之氣。


    “你或許不知道,她作為長生草,隻要肉身不損壞,是可以不通過冥界,就可以重生的,命運也不歸司命殿管理,她現在,是重生了的花卿,不過重生之後,她會失憶,在這裏,我為重生之後的她也取名花卿。”


    “那她重生前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會說,她是因你而死?”


    “她如今呆在這裏,會很安全,而那些事情,是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不能告訴你。”


    黎朝沉默,她不知道,她該不該相信歲崇。


    理智告訴她歲崇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可是情感又在搖旗呐喊,阿卿的事情不可以掉以輕心。


    “那我問你,你對她,是什麽感情?”


    “我愛她。”


    “可是她現在前世的記憶恢複了,她恨你。”


    歲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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