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討厭吧,這人的反應屬實有點兒奇怪,說不討厭吧,沒了共同話題這人真把她殺了怎麽辦。


    陸揚正思考著,覺得脖子上的手勁兒小了,抬頭一看,他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他是怎麽得罪的你。”


    “大哥,你壓著我怎麽說話啊……”她可憐兮兮的看著折起來橫在她腰上的腿。


    然而男子並沒有放開她的打算:“你的意思是我要壓著你的頭才能說出話來?”


    陸揚扁扁嘴,這人的警惕性也不差,一次疏忽就長記性了。


    “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徐少爺看似是他的朋友,其實就是他身邊的一條狗!他這個人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還有嚴重的暴力傾向!誰會想跟這種人做朋友?”陸揚說著說著就安生了,趴在地上任他壓著,看似沉靜的敘述,卻帶著隱隱的怒意:“這個禽獸,要不是他,我會跟我的家人快樂的生活在一起,要不是他,我會舒舒服服的生活,不用受這種罪!要不是他!我也不會忘了過去變成一個不認識的自己!”


    男子明顯感受到她義憤填膺時胸口的起伏,她的情緒隨著她說話時的起落表現得淋漓盡致,經由他的腿無聲的傳遞著,感同身受。


    他的目光透過墨色的護目鏡落在她慍怒的臉上,昏暗,卻也生動。


    她就像一頭受困的幼狼,刻在骨子裏的本性讓她忍不住掙紮。


    徐子皓沒想到她的情緒會這麽激動,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他都懷疑她這話的真實性了。


    “其實……封燁他……”認識這麽多年,他不敢說他完全了解封燁,但他的為人他也是清楚的,理智讓他為封燁辯解。


    隻是他完全沒有辯解的機會。


    “沒錯,他就是這種自私自利的小人!”他的語氣格外陰冷,沒有個深仇大恨是不會這麽恨他的:“他不配當東區指揮官,他也不配受萬人尊崇。”


    兩人就這麽四目相對,那一瞬間,他倆惺惺相惜。


    她的話她自己也分不清真假。


    他的話她沒辦法分清真假。


    “大哥,沒想到你也是被他害過的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徐子皓好像聽錯了一樣,下巴都驚掉了:“你是在開玩笑嗎?他可是隨時會殺了你!”


    她的臉也變得太快了。


    男子瞟了眼徐子皓,不知道是怪他多嘴還是嘲笑他,從陸揚身上起來後也把她拉了起來:“sky,名字。”


    “fire。”


    “……”sky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也沒多問。


    “fire?”徐子皓愣住了,心裏有些憤懣,怎麽別人一問她就說,他問她叫什麽就百般推辭:“你真叫fire?”


    “怎麽了,不允許啊。”陸揚翻了個白眼,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兒傻?


    “允許是允許……”


    “那不就得了,”她抖了抖粘在身上的葉子,戰術性朝sky笑了笑:“敢問大哥下一步打算做什麽?走大路還是小路?”


    大路是公路,最好是搞輛車,不然純屬是去當活靶子,死也是自己找死。


    小路的話就是從兩側的林子裏偷摸前進,雖然在暗處安全些,不過浪費體力,還要時刻注意敵方動態,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走近路。”


    男子唇角一勾,朝著她們前進的方向走。


    陸揚眼皮一跳,心裏打鼓,難不成他也打算去那兒?


    她看了眼徐子皓,見他還愣著神,無語的踢了他一腳:“大白天的你夢遊呢?走了!”


    “哦哦,好。”


    “你真的叫fire嗎?”


    “我叫你個大頭鬼!還不快跟上!”


    真的要被他笨死,現在想想,那些人嫌棄他也不無道理。


    半路殺出來的sky到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他會對封燁敵意這麽重,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陸揚對他這個人仍有所保留,習慣讓她不會把話說實,即便是徐子皓,她也不會完全信任,這個sky就更不用說了。


    他很危險。


    ——————————


    燈光昏暗的房間裏,暗紅色的光束混雜著肉眼不可見的微塵交錯在桌上,擺放著紅燈的托盤緩緩的旋轉,影子在沙發,地麵,桌子間不停轉換,整個房間都充斥著迷離和欲望。


    難以想象,這是陸揚曾經待過的那個地方。


    沙發上坐的人還是那個眉目帶著冷意的封燁,隻是這一次的他穿戴整齊,外麵套著黑色西裝,打著領帶,扣子全部整齊的扣好,更為成熟。


    砰砰砰。


    三聲長短一致的敲門聲後,九叔拖著酒盤走了進來。


    冒著氣泡的酒在燈光下呈現出另一種顏色,紅中帶黑,是血的顏色。


    兩杯酒分別放在兩人麵前,九叔恭敬的行禮,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的退了出去。


    氣氛一直很壓抑。


    坐在封燁麵前的人受不了這種讓人神經壓抑的感覺了,他抬眼看了看封燁,拳頭緊攥著放在膝蓋上,咬牙問他道:“她是不是在你這兒?”


    封燁抿了口酒,搖著酒杯,異樣的色彩折射出來,用淡漠的語氣問他:“你是以什麽樣的方式跟我說話的?紀絕的兒子?還是你自己。”


    這幾日紀武一直被關在家裏,那天陸揚暈倒後被封燁帶走,他也被泗水帶走。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想她的處境如何,想她還記不記得她。


    這幾天他都是渾渾噩噩的,那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像是晝夜交替般侵蝕著大地一般,無聲的侵蝕他的心。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麽擔心她。


    或許是因為友情,或是其他什麽。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她活著站在他麵前!


    隻要她好好的!


    封燁看著他那糾結的樣子,掙紮的拳頭,如同看一出鬧劇一般,嗤笑一聲:“你父親還不知道你來這裏吧。”


    紀武看著封燁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你和我父親的事情,跟我無關,我隻想知道她現在在哪兒,我要帶她回去!”


    封燁冷笑一聲,手裏的動作一停:“紀絕能有你這樣的兒子,可真是家門不幸。”


    “你說什麽!”


    酒杯在桌上搖搖晃晃的停住,黑紅的酒水卻一滴未灑。


    封燁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漠的眼神足以讓人不敢直視他,一手抄著口袋嗤笑一聲:“如果隻是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話,你可以走了。”


    紀武憤然起身,情緒瞬間湧了上來:“她不是無關緊要的人!她是我的朋友!你永遠不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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