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也不說話,兀自向前奔跑,可畢竟人小力單,怎麽可能跑得過那些久經殺陣侍衛?


    眼看著一柄閃著寒光寶劍朝著男孩後心就紮了過去。


    那店家嚇得一閉眼睛,好險沒昏過去:


    這小男孩性命休矣!自己怎麽這麽倒黴!好歹勸那兩夥人沒打起來,現倒好,卻攤上了人命大事!


    少年旁邊侍衛望了一眼自家主子,卻被眼色止住。少年透過鬥笠若有所思盯著那把閃著寒光寶劍:


    自己剛到這裏,便遇到這麽一出,莫不是有心人刻意安排?


    看少年人站原地一動不動,方宏嘴角露出一絲得色:給太子辦事果然痛,竟是無論做什麽全都不必顧忌。


    隻是一念未必,一個白色人影翩若驚鴻,忽然從天而降:


    “敢傷我家小雲,真是找死!”


    卻是一個錦袍少年忽然出現眾人眼前。來人身法奇,且姿勢美妙,一把抱住男孩後身子一旋,手中寶劍宛若毒蛇瞬間刺入離得近侍衛心髒,竟是一擊斃命!得手之後馬上暴退,身上竟然一滴血也未濺上!


    男孩正是霽雲,聽到聲音不由大驚,怔怔抬頭瞧著於生死一線間救了自己阿呆,忽然伸手抱住阿呆腰——


    方才那一刻,霽雲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若是連爹爹一麵都未見就死這裏,霽雲真是死不瞑目!還有困那裏青公子……


    沒想到霽雲反應如此大,阿呆明顯有些受寵若驚,甚至玉麵之上還有些微紅暈,竟一手拖著長劍,一手垂身後僵了那裏,半晌才抱住懷裏小小身軀。


    第一次見到這種血淋淋殺人場麵,方宏一陣昏眩:本來以為隻要鬥笠少年不多管閑事,要抓住這小孩子是十拿九穩事兒,卻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了個程咬金,煮熟鴨子竟然要從自己眼皮底下飛了,忙後退一步,指了兩人道:


    “這小奴才竟還有同黨,把他們一起抓起來,絕不許放他們跑了!”


    那些侍衛也清醒過來,知道要放這兩人走了,別說自己會有殺身之禍,便是家人怕是也難逃一死,當即臉色一變,從四麵就圍了上來,竟是牢牢把兩人圍了中間!


    “小雲,怎麽數月不見,你闖禍本事又厲害了?”看到黑壓壓圍上來人群,阿呆徹底呆了。


    霽雲也有些不好意思:“阿呆,對不起——”


    難得霽雲有這麽乖時候,阿呆心情頓時大好:“算了!好久沒打過架了,對了,小雲,你喜歡什麽形狀?”


    “形狀?”霽雲愣了一下,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阿呆已經一揚手把霽雲朝著鬥笠少年就扔了過去:


    “沒事兒,我多擺幾個形狀,小雲選喜歡就好!楚昭,我家小雲就拜托你了!”


    說著一腳踢麵前人手腕上,手中寶劍往後一劃,身後之人頓時被攔腰砍成兩段。


    飛出去霽雲身子卻是一震:


    楚昭?這世上自己知道楚昭隻有一個,那就是當今皇上寵愛四皇子!


    難道竟是這鬥笠少年?


    未及細思,鬥笠少年旁邊侍衛已經飛身而起,正好接住霽雲小小身子。


    “你們主子,是楚昭?當今皇子,楚昭?”霽雲仍然不敢相信。


    那侍衛臉上神色變幻,好像戰場上有什麽極吸引人東西,竟是理都未理霽雲。


    霽雲一咬牙,忽然一探手就揪住了少年頭上鬥笠——


    少年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霽雲偷襲成功,一張劍眉星目青澀容顏頓時出現霽雲麵前,可不正是仍然年少楚昭!


    那侍衛沒想到霽雲竟然如此大膽,頓時驚怒非常,卻聽懷裏孩子衝著自己主子冷聲道:


    “楚昭,這些人全是幫太子押送金子人,讓你人去幫阿呆,還有,今天這客棧裏人,一個也不許跑了!”


    楚昭也正好回過頭來,看清霽雲容顏心裏頓時一驚:


    蘇仲霖言說送信給他人是一個容貌和相父極為相似六七歲男孩,難道就是眼前這孩子?


    那侍衛沒想到懷裏這孩子如此大膽,竟敢用這種命令語氣對主子說話,而且小孩子話,怎麽能夠取信?剛想喝止,哪知楚昭聞言臉色突然大變,毫不遲疑命令道:


    “你們去,先控製住客棧各出口,不許放任何人進出!”


    雖然這孩子所說,並不見得如何可信,可萬一是真……


    那四五十人本就對方宏自大張狂窩了一肚子氣,聽楚昭此言,立即撲了上去,竟是如狼似虎一般。


    方宏再沒想到,本是袖手旁觀鬥笠少年一眾人竟是突然衝了過來,頓時慌了手腳。邊狼狽不堪往後退邊手忙腳亂從懷裏摸出一個令牌嚎叫道:


    “我手裏有太子令牌,我們都是替太子辦事,你們退後,不然,全按謀逆論處!”


    楚昭聞聲揚目遠看,發現方宏手中果然是太子府令牌:


    “你們竟然真是太子府人?!”


    “是!”方宏鬆了一口氣,怕對方是什麽賊寇,既然識得這令牌,那必然是身官場,自己也就不必害怕了!想了想又道:


    “這位公子,不知者不罪,若是你們能幫我們捉了這兩個刁奴,鄙人回上京之後,必然太子麵前幫你們美言,則封妻蔭子、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哈哈哈——”楚昭忽然仰天長笑,方宏被笑一愣,心說這少年許是過於興奮,當下也幹巴巴陪笑了幾聲。


    霽雲眼中卻是冷意一閃: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這世上楚昭恨人便是太子和他身後皇後。當初雲貴妃可就是被這母子倆給斷送!


    那邊楚昭已經一揚馬鞭指著方宏等人道:


    “這些人均是朝廷重犯,現還敢打著太子招牌胡作非為,所有人聽令,能活捉則活捉,不能活捉就當場格殺!”


    “啊?”聽到楚昭話,方宏好險沒暈過去。


    這少年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一般人不應該聽到太子人到了就嚇得魂飛魄散、跪地求饒嗎?怎麽這人卻是打了雞血般衝了過來?!


    本已可見多處傷口阿呆也有些奇怪,楚昭那小子,自己知道,是冷情一個人,這世上除了他那位父皇和世家公子容文翰,怕是沒什麽是能打動他,怎麽會出手幫自己?


    不過也好,有人幫忙自然好,劍花一挽,又是一陣血雨紛飛。


    正要詢問霽雲一些情況楚昭正好看見這一幕,不由抽了抽嘴角,那已經清醒過來店主則是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便是楚昭旁邊護衛也突然捂著嘴巴嘔吐了起來!


    霽雲聞聲望過去,頓時傻了眼:終於明白為什麽所有人神情都如此詭異了,阿呆剛剛一劍之下,那方才還完整一個人頓時四分五裂,而且以頭為圓心,斷掉四肢整齊排列周圍。


    阿呆也注意到霽雲眼神,興奮地一揚寶劍道:


    “小雲,這朵花漂亮嗎?你不喜歡話,旁邊還有——”


    霽雲視線順著阿呆手指方向看過去,下方還有擺成花盆兒狀屍體,甚至還點綴了幾片綠葉……


    霽雲再也忍不住,伏馬身上吐了起來。


    阿呆撓了撓頭,不知自己到底哪裏出了錯。


    那些人看著阿呆眼神兒如同瞧著什麽可怖事物。終於一個侍衛突然大叫一聲,竟是丟下寶劍,掉頭就跑。


    自有楚昭人上前補了一劍。


    可不論是楚昭人,還是方宏人,竟是隻要阿呆一靠近,就都慌忙往旁邊避讓,漸漸,他周圍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阿呆拖著長劍人群裏走了好幾個來回,別說人了,竟是一個螞蟻也沒劃拉到。


    阿呆又晃蕩了兩圈,看自己實無事可做,隻得倒拽著長劍朝霽雲而來。


    本是一直守候旁邊兩個侍衛看到楚昭到來,臉上神情瞬時戒懼無比,竟是一副看瘋子模樣。


    阿呆衝著楚昭一拱手:


    “阿昭,謝了。”


    楚昭微微一笑:


    “阿遜言重了,你知道,我不是為了你。”


    楚昭話說無情,阿呆卻也不意,徑直往霽雲身邊而去,霽雲瞧著越走越近阿呆,臉色不自覺越來越蒼白,便是身子也止不住有些抖。


    阿呆站住腳,神情頓時變得陰鬱,諷刺瞧了一眼霽雲:


    “你怕我?還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很讓人惡心?”


    那一閃即逝自厭令得霽雲一滯:


    阿呆方才神情,和青公子,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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