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撤兵?”楚昭忙接過十一雙手奉上信函,匆匆看了一遍,瞬時臉色大變——


    這可是軍國大事,一著不慎,關係可是成千上萬人生死!


    隻是皇城之內,父皇也早因前線戰事,而心力交瘁,也因此陡聞祈梁願意求和,才會如此愉悅。現如今,年關將至,因為連年戰爭即將結束,大楚上下已是舉國歡慶。


    若雲兒所言屬實,那自己威望無疑會上一層樓,可若是有所出入,自己也好,太傅也罷,怕都將萬劫不複,若自己不管,事情真發生了,也是怪父皇自己糊塗罷了,可那樣話……


    “王爺,晚膳已經熱了三次了——”老總管門外小心翼翼道。


    門終於霍一下打開,楚昭隨之匆匆而出。


    “王爺,晚膳——”老總管忙迎上去。


    “讓他們撤了。”楚昭頭也不回騎上馬,便往皇宮而去——縱使這世上人心詭譎,可自己相信,雲兒絕不會害了自己。自己也決不能為了一己私利而置國家安危於不顧!


    “不能撤兵?”聽了楚昭稟報,大楚皇上楚琮登時沉下了臉,“昭兒你可明白,若你所言有半點兒虛假,會是什麽後果!”


    “父皇——”楚昭磕了個頭,神色焦灼,“兒臣不敢欺瞞父皇,實是得到消息,說是祈梁國君病情危重,所以才假說退兵,其實是為了拖延時間——”


    卻被楚琮打斷:


    “昭兒說事情,父皇已經知道了,正因為此,那祈梁求和一事才可信。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父皇——”楚昭頓時惶急萬分,“俗語有雲‘防人之心不可無’,便是祈梁求和是真,邊關三軍也不必這麽就撤回來呀!待大局已定,再回撤不遲——”


    “昭兒——”楚琮不覺皺眉,往日還以為昭兒沉穩多了,怎麽遇事還是這般毛躁!隻是楚琮對這個兒子自來與別兒子不一般,當下便耐了心道,“昭兒,這件事處置你還要和你大哥學學。如今連年戰爭,民生凋敝,這仗不能再打了。咱們現雖不能說大獲全勝,卻已是穩占上風,量那祈梁絕不敢再耍什麽花招!既如此,咱們何不讓它一步,也能昭示我泱泱大國寬仁之心?”


    後那幾句話卻是太子白日朝堂所講,當時便得到一片嘉許,人人都說太子真是一片仁義心腸。而“泱泱大國氣度”幾個字,也讓楚琮很是受用。


    寬仁之心?楚昭不由苦笑,那也得看人啊!和祈梁交手這許久,祈梁根本就是個無所不用其極國家!


    “父皇——”


    楚琮卻已經沒有談下去耐心,搖搖手道:“好了,昭兒你回去吧,父皇累了,要歇著了。”


    說著,徑自扶著旁邊伺候太監手,蹣跚而去。


    楚昭還要再說,卻看見楚琮皇冠下星星點點白發時,又閉住了嘴巴。


    隻是楚琮沒有想到,第二日朝堂之上,楚昭竟然再次態度強硬要求,邊關人馬暫時不可撤。


    “四弟開什麽玩笑?宣旨特使昨日已然離京,你今天又要父皇派出欽差,朝廷大事,忌朝令夕改,況且祈梁求和,正是讓百姓休養生息大好時機,四弟萬不可因為一人之得失,而置萬千百姓困苦於不顧!”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正是太子楚晗。


    楚晗年已三十有餘,生頗似皇後娘娘,麵相雖不失俊秀,卻顯得有些陰柔。


    其他百官也是看白癡一樣眼神瞧著楚昭: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昭王爺腦子進水了吧?如今局麵,聖心已定,昭王爺隻要安安心心待京裏,靜待太傅凱旋,已經是穩穩占了上風,這會兒卻偏要出言反對,難道外麵傳言是真?昭王爺之所以不願退兵,其實是因為想要擁兵自重?


    “父皇——”楚昭重重叩了個頭,“兒臣明白父皇一片仁善心腸,可怕隻怕祈梁卻是狼子野心!若真是此時撤軍,那將來若祈梁反悔,我們必悔之晚矣!”


    “皇上,冤枉啊!”祈梁特使臉都變了,忙跪下磕頭,內心裏卻早已是心驚肉跳——


    早聽說這大楚四王爺非比尋常,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竟讓他看破了主子心思!幸虧主子早有安排!邊不住磕頭,邊裝模作樣連連叫苦,“王爺,你們大楚有句俗語,不是說‘殺人不過頭點地’,現外臣不遠萬裏從祈梁而來,本是要向大楚表達臣服之心,王爺怎麽這般憑空誣陷我們祈梁?難道不怕寒了這天下四方仰慕大楚小國之心?”


    “你——”沒想到這使者如此牙尖嘴利,楚昭頓時大怒,剛要嗬斥,楚琮卻是臉色一沉,“好了昭兒,還不退下。”


    “父皇——”楚昭“咚”一聲跪倒地,額頭上都隱隱滲出血跡來,“番邦自來多言而無信之徒,父皇莫要被他們——”


    楚琮臉色頓時不悅至極,看楚昭還要再說,厲聲道:“金執吾,把昭王帶下去。”


    楚昭還要再說,兩名金執吾已經上前,竟是把楚昭給叉了出去!


    朝中重臣哪個不是人精?馬上明白太子和四皇子這次明爭暗鬥,皇上竟然這麽不給昭王麵子,太子可是穩穩占了上風!


    直到朝會結束,楚晗麵上都漾滿了笑容。卻走出大殿時,一眼看到跪殿外楚昭,楚晗微皺了下眉,隨即展顏一笑,步走過去,便要拉楚昭:


    “四弟這是何苦!大哥知你年幼,才會慮事不周,有此糊塗之舉。父皇不過是嗬斥了你一句,你何必和父皇如此置氣?這天寒地凍,若是有個好歹,你自己受苦是一方麵,說不得父皇也要為你勞心。父皇這日理萬機,你又如何忍心?你還是同我,回去吧。”


    楚昭抬眼,傲然一笑:


    “臣弟多謝太子殿下關心,隻是事關國計民生,昭不敢愛惜自身而置國家命運於不顧。”


    “弟弟你真是,執拗——”楚晗故作無奈搖搖頭,一幹臣子簇擁下揚長而去。


    “昭兒還殿外跪著?”聽完執事太監話,楚琮一愣,這孩子今日真是怎麽了?竟是這般固執!


    沉思片刻,轉向旁邊繡墩上略側著身子小心坐著安家家主安雲烈,“安卿,昭兒話,你怎麽看?”


    自年輕時,安雲烈就跟著楚琮南征北戰,兩人之間早已是亦君臣、亦良友,難得是不論自己如何寵信,安雲烈都是謹守本分,從不會有逾矩之舉。再加上十幾年前,安雲烈獨子安錚之又為救自己而死……


    也因此,楚琮對安雲烈信賴有加,無論什麽事,都願意聽聽安雲烈意見。


    “祈梁之事,老臣並未經手。”安雲烈想了想道,“隻是老臣以為,兩國和平卻是國家大事,若沒有真憑實據,還是多加謹慎些為好。隻是昭王爺所慮也不是全無道理——”


    楚琮深深瞧了一眼安雲烈,很是無奈道:


    “雲烈,你怎麽也學得那般酸腐夫子模樣?朕是向你問計,可不是聽你這般誰都不得罪滑不溜丟回答。”


    安雲烈忙起身:


    “皇上息怒,不然,臣也到邊關走一趟,畢竟,無論是要和還是要戰,都絕不可輕忽。”


    楚琮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神色:


    “好,就有勞愛卿了。”


    這以後每一天,安雲烈都無比慶幸,幸虧自己有此邊關一行,才使自己終尋回流落外將近二十年孫兒!


    楚晗回到自己東宮居處,很是坐立不安,明明容文翰凱旋,是對楚昭有幫助,怎麽他卻如此反對?難道竟然是察覺了自己和祈梁太子計劃?


    正沉思間,一隻信鴿忽然飛進房間。


    楚晗愣了一下,忙捉住信鴿,伸手解下下麵紙條。


    萱草商號大管事去了邊關。


    看著手中字條,楚晗一愣,怎麽會,這麽巧?萱草商號竟會這樣敏感時刻突然跑到天寒地凍邊關,再聯係楚昭與昨日截然不同反應,難道又是萱草商號從中作祟?!


    楚晗重重哼了聲:一個商號罷了,竟敢和自己作對,果真不知死活!


    “不惜一切截殺萱草商號。”


    一處客棧內,十多個一身勁裝黑衣人緊張瞧著坐中間一語不發中年男子。


    若謝彌遜話,肯定會大吃一驚——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他舅父,謝明揚。


    謝明揚慢慢撕碎手中紙條,臉色漸漸恢複平靜:


    “太子有令,那幾名萱草商號管事,一律殺無赦。”


    阿遜,既然你不按舅舅給你安排路走,那舅舅也隻好讓你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為首黑衣人忙躬身:“謹遵太子諭旨。”


    一陣強勁北風刮過,那寒風帶著尖銳哨音,穿過沒有糊好窗戶縫,簡直能刺透人們骨髓……


    “前麵到了那裏?”霽雲顧不得擦額頭上汗水,扭頭大聲衝阿遜道。


    “已是到了奉元。”阿遜愛憐幫霽雲拭去額頭上汗,本想勸霽雲再休息一下,卻明白霽雲現是思父心切,根本不會聽自己,隻得歎息一聲,單手抱起霽雲,用一條柔軟坐墊換下了那條已經被汗水浸透,“這樣晝夜兼程,遲兩天後,我們應該就能趕到虎牢關。”


    “嗯。”霽雲點頭,知道阿遜心疼自己,伸手重重握了阿遜一下,“阿遜放心,我沒事兒——”


    阿遜苦笑著搖頭——還說沒事兒,兩條大腿都磨破了,每日裏若不是自己抱著,怕連上下馬都無法……


    正自出神,忽覺旁邊有異:


    “雲兒——”


    阿遜一把抱住霽雲,抬劍一格,一枝雕翎箭一下被斬成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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