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霽雲和阿遜轉身要下樓,卻不防身後一聲斷喝,滿臉怒色安鈞之忽然出現,大踏步上前,扶住滿臉淚痕傷心欲絕謝玉,對著霽雲兩個怒目而視,“阿遜,容小姐,你們莫要欺人太甚!容小姐,即便你是容家世女,可也不是想做什麽便可以做什麽!阿遜,安家男子威嚴不是用如何欺侮女子身上,還不給過來給謝小姐道歉!”


    又轉頭溫聲對謝玉道:


    “謝小姐,你莫怕,安鈞之雖是一介書生,卻好歹還有一腔熱血,他們到底做了什麽,你管說與我聽,鈞之拚著開罪容府甚而被爺爺責罰,也定要為你討個公道!”


    謝玉定定瞧著始終和霽雲並肩而立,好像眼裏除了那容霽雲再不會看任何人一眼阿遜,眼裏是瘋狂仇恨火焰——


    長這麽大,還從來沒人敢這麽對待自己!


    這樣絲毫不留情麵拒絕自己,讓自己成為容霽雲眼中永遠笑柄,安彌遜,你竟敢這樣傷我,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還有容霽雲——


    “當初,安府門外,安彌遜抱著那個小廝,就是你,對不對?”


    方才安彌遜一句話——這輩子他會救,從來都隻有容霽雲一個,謝玉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那日,安彌遜扔下自己不管,死死抱懷裏那個,並不是什麽小廝,而是容府世女,容霽雲!也就是說,這兩個狗男女,早就勾搭一起了!


    “是我。”霽雲點頭,“敢問謝小姐,還有什麽要問嗎?”又冷睇了一眼安鈞之,“還有這位安公子,你既讀聖賢書,怎麽這般不知禮儀?我乃是容府世女,也是你一介白丁可以大呼小叫?看阿遜麵上,我今日不同你一般見識,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一番話說得安鈞之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謝玉卻是神情木然,終於慢慢恢複了以往冷靜,又變成以往那高高上世家小姐,緩緩抬頭,看了眼安鈞之道:


    “多謝公子再次仗義相助,先是安府門前,現又是這醉仙樓裏,謝玉無以為報,隻望公子此次能金榜題名,謝玉必每日裏為公子祈禱,等著公子捷報傳來。”


    安彌遜這般羞辱自己,自己卻偏要嫁入安家,然後助安鈞之得到家主之位!


    容霽雲,安彌遜,你們兩個人,我都絕不會放過,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把你們今日給我恥辱,千百倍還回去!


    安鈞之愣了下,旋即大喜,忙不迭道:


    “承蒙小姐吉言,鈞之,若有幸考中,必親自登門致謝!”


    謝玉微微一笑,然後轉身目不斜視傲然而去。


    安鈞之好不容易收住臉上笑容,故作嚴肅看向阿遜:


    “遜兒,不是叔叔說你,你也這般大了,怎麽還如此胡鬧——”


    哪知話音未落,阿遜已和霽雲齊齊轉身離開,兩人侍衛也跟著走了個幹幹淨淨,竟是把安鈞之一個人撂了那裏。


    安鈞之卻是不過微微一哂,便徑直往天字號房間而去。


    待掩上門,安鈞之再也忍不住狂喜神情——


    方才聽謝玉意思,是暗示隻要自己考中進士,她便會嫁給自己嗎?


    有謝玉這個謝家嫡小姐,自己又何愁做不了安家家主?


    阿遜,現,你可以這般張狂,可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下來求我!


    “阿遜,你,會後悔嗎?”霽雲忽然抬起頭,定定瞧著阿遜——那可是安家,大楚高貴世家之一,安家家主這個詞背後,是無上榮光、無窮富貴、無權勢,是多少男人做夢都求不來!


    阿遜卻是淡然一笑:


    “雲兒,那你呢,你想讓我坐上那冷冰冰世子之位嗎?”


    “我?”霽雲躊躇了片刻,還是老實搖頭,“我不想——”


    阿遜做了世子話,兩家特殊位置使然,當今皇上又是那般多疑性子,自己和阿遜是絕沒有辦法再走到一起了吧?


    思量片刻卻再次搖頭,眼圈已是有些發紅:


    “我不想你離開我,可是我不想你不開心,還怕你會為了我委屈自己……”


    “傻丫頭!”阿遜歎了口氣,雙手掬起霽雲頭,讓她對著自己眼睛,“記住,以後,再不許說這樣傻話,安家也好,世子也罷,都忘了吧,我是阿呆,你一個人,阿呆……”


    安彌遜也不過是個代號罷了,既然這個名字會造成雲兒困擾,那便不要也罷,自己以後還做那個隻有雲兒一個相依為命阿呆。


    “阿呆——”霽雲把頭埋阿遜懷裏,心逐漸安定下來,自己怎麽了,竟是這般越來越活回去了?明明兩世加一起,已是偌大一把年紀了,“阿遜,你莫要太寵我了,會把我,寵壞。我已經想明白了,無論你是阿呆,還是阿遜,對我來說,都是一樣。”


    靜靜瞧著阿遜:


    “無論你是誰,或者,我是誰,我們都會永遠一起,對不對?”


    阿遜臉上露出溫暖至極笑容,張開雙手,輕輕抱住霽雲。


    回了安府,阿遜便徑直往老公爺書房而去。


    聽到外麵敲門聲,安雲烈愣了一下,放下手中兵法:


    “遜兒嗎,進來吧。”


    “祖父。”阿遜進了房間,卻是一愣,幾日不見,安雲烈鬢邊竟是又多了幾縷白發。


    “打仗是年輕人事,祖父這麽大年紀了,還是莫要再操心好。”阿遜語氣有些生硬。


    安雲烈嘴角微不可查露出一縷笑意,這小子,明明是關心自己,卻偏還要用這種欠扁語氣。


    不過,能看出,孫兒心裏還是有自己。


    當下也不以為忤,捋了捋花白胡須:


    “祖父倒是想歇著,可是——”說著扔過來兩封信箋,“你瞧瞧,祈梁也罷,西岐也好,還是不讓人省心啊!”


    三年前,與大楚一戰,祈梁元氣大傷,不得不向大楚臣服,年年進貢、歲歲來朝,倒也很是安穩了一段兒,可現這封情報卻報說祈梁又開始往兩國邊境加派兵馬,明顯居心不良啊!


    至於西岐,這幾年來是國泰民安,再加上那監國皇叔穆羽委實是個有天分,竟是把西岐治理若金湯鐵桶一般,國勢之強,已然直逼大楚……


    安雲烈充滿期待眼神卻是瞧見阿遜絲毫不感興趣把那兩張信箋再次退回來時,變得黯然——


    以阿遜天資,若是肯專心兵事,將來安家榮耀必然不可限量,可惜,孫兒麵目殘缺,除此之外,怕是除了那容家小姐,再沒有其他什麽,讓他牽掛吧?


    有時,安雲烈甚至有種直覺,說不定真是把自己和老妻和容霽雲放一起讓孫兒選擇,八成,孫兒毫不猶豫舍棄,也會是自己這一方。


    阿遜卻似是根本沒注意到安雲烈傷神,撩起袍子,雙膝跪倒:


    “孫兒有一件事,求祖父成全。”


    安雲烈愣了一下:


    “好,你管說來便是。隻要是老夫能力範圍內。”


    阿遜又重重磕了個頭:


    “祖父放心,於祖父而言,倒也不是什麽為難事,隻是對於孫兒來說,卻是頭等大事。”


    “孫兒有意和容府結親,還請祖父應允。”


    “你——”安雲烈默然良久,“遜兒,你也知道,那容府小姐身份非同一般,乃是皇上親封容家世女,你若是和她結親,不但有可能失去安府世子繼承權,還會被世人嘲笑……”


    “是。”阿遜神情卻是沒有半點變化,一字一句道,“孫兒明白,孫兒,不怕,亦,無悔。”


    除了不能和雲兒一起,這世間,還有什麽,是自己可怕呢?


    “好,我知道了。”安雲烈疲憊揮揮手,“你下去吧,祖父再想一想……”


    阿遜起身,眼睛卻來自西岐那封信上盯了一眼,便即轉身而出,神情中卻有些淡淡憂慮:


    穆羽嗎,自己曾經少主,竟然已是西岐監國皇叔?!倒是一番好手腕。想到當初,自己之所以會和霽雲相識,也正是源於此人,心裏竟是微微有些不太舒服——


    記得穀中時,兩人倒也算有過幾麵之緣,那人性子執拗,竟是和自己相仿佛……


    西岐。


    三年時間,穆羽已經完全長成一個身材修長俊逸男子,兼處事穩重、冷情果斷,竟是再完美不過一個帝國統治者——


    姬二瞧著禦案旁認真處理國事穆羽,心情真是舒暢無比,卻看到禦案上一份關於四個月後大楚、西岐、祈梁三國君王上京會晤奏折時,臉一下垮了下來。


    看穆羽並沒有注意自己,姬二輕手輕腳退了出去,一出宮門,便飛也似往後麵藥圃而去。


    “二爺——”看到從天而降姬二,靈老愣了一下,嘻嘻笑道,“今兒怎麽這麽得閑?”


    “什麽得閑!”姬二磨著牙道,“還不是因為阿開那個臭——”


    小子兩個字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當初靈老一探阿開脈搏,便知道那小子其實是個姑娘,本想告訴羽兒,卻被自己給攔住了——自己當時本是存著好意,唯恐羽兒會誤會那丫頭故意女扮男裝怕是有什麽歹意,一怒之下把人給殺了。就想著找個合適時機再告訴他真相。


    哪知後,卻爆出阿開真實身份竟是容府少主,照自己看,什麽容府少主啊,八成就是那據說死了容霽雲本人!


    不過這話卻是不敢說了,當時羽兒知道容霽雲離世後那般自愧自怨如同瘋魔一般情形,若知道阿開是女娃,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容霽雲本人,怕會不管不顧擄了人就走——


    自己可是瞧得明白,雖是羽兒心裏一直以為阿開是男子,可那般維護之下,傻子才看不出來是有了情意。


    隻是那樣話,以容家威勢和楚昭當時對阿開維護,怕是他們所有人都別想活著離開大楚。


    知道阿開其實是容府少爺之後,羽兒之所以會決然離開,卻並非是懼了楚昭或者容家,不過是萬分悔恨自己沒有護好容霽雲,甚至鑽牛角尖之下,說不定以為是自己害死了心愛之人姐姐,同時也是自己恩人,萬般愧疚傷心之下,覺得再也無顏麵對阿開!


    自己冷眼瞧著,那丫頭怕是不止對羽兒毫無情意,甚而還相當憎恨,就期望著回西岐後,他能把大楚事情給忘記。而羽兒也果然如自己所想完全沉浸於國事之中,表現出一個完美帝國統治者潛質。


    這一瞞,就瞞到了今日。


    隻是,若是四個月後,羽兒同穆喆一同去上京,萬一遇見阿開……


    想太專注了,竟是完全沒注意到對麵靈老不停遞來眼色:


    “靈老,你說,要是羽兒知道阿開——”


    “參見王爺——”靈老忽然跪倒。


    姬二一個激靈,忙回頭看去,果然是穆羽正緩步而來,卻聽到“阿開”這個名字時,腳下猛地一頓,旋即笑道:


    “靈老今日怎麽這般多禮?對了,舅父,你方才說,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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