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風與落日之間,一個白裙飄飄發絲輕揚的仙子,踏雲而來。


    搖曳多姿的步伐,清新流轉的風致,黛眉輕蹙的憂愁,無不讓秦城怦然心動。


    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也許就是在荒野的時光中,在心弦牽動的時候,有雲霧中的仙子盈盈而來。


    此時溪亭日暮,滿眼盡是半開紅杏。


    秦城麻利的站起來,默默給老媽道歉:“媽,兒子抽空再想您,您一直說脫單是大事……”


    秦城:“你來了?”


    木小筱:“我來了。”


    秦城:“怎麽哭成這樣?”


    一句話點燃了木小筱滿肚子的情緒,出塵仙子立即變成鄰家妹妹,“還不是因為你!沒事彈什麽琴唱什麽歌?”


    秦城丈二和尚的感覺,委屈道:“這就收了琴,不唱了。”


    木小筱又不高興:“不行,我還要聽!”


    秦城:“……”


    小姐姐你到底要怎麽樣,幾天沒見,見麵就開虐。


    不過這樣的木小筱的確比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可愛。


    秦城握住木小筱的手,並肩往樹下走,也許是之前接連幾件事的鋪墊,也可能是此刻心境的緣故,這次牽手兩個人都覺得很自然。


    木小筱沒有抵觸,秦城也沒有雜念。


    並肩而坐,秦城撫琴重唱《小小》,此刻歌曲中的主角從異界的老媽變成身邊佳人,離愁變淡相思更濃。


    木小筱哭得稀裏嘩啦,索性趴在秦城的肩膀上,讓積蓄八百年的壓抑隨著淚水傾注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慢慢的,木小筱進入完全放空自我的狀態,那道三百年無法逾越的瓶頸化為一道實質的牆,橫亙在識海裏,終於可以觸碰、可以逾越了。


    感受到木小筱的異樣,秦城知道她似乎到了某種玄妙的狀態,輕輕擁著她,安靜不去打擾。


    夕陽終於沉入大地,不知過了多久,夜漸漸深了。


    木小筱沉浸中身子一抖,醒了。


    秦城拍拍她的後背:“怎麽樣?”


    木小筱慢慢坐直身子:“還差一點點,突破不了。之前我的道心有破綻,剛剛有所明悟,我最大的悲哀在於總是活在過去,放不下一些事,於是自造心牢,把自己囚困了三百年。”


    秦城靜靜聽她講。


    木小筱繼續道:“你的一通胡鬧,似乎幫我解開了心結,突破了牢籠,可是就在我剛剛以最大的把握嚐試的時候,發現道心並不圓滿……”


    “你的心有一道缺口。”秦城終於接口。


    木小筱眼中有些晶亮:“如果你說的心是道心,差不多就是這樣。”


    秦城滿麵柔情,你有心疾,我有良藥。


    雙手攬住她的肩膀,道:“求道,仙子隻知求道,卻忽視了本心,請問仙子求的是什麽道?”


    木小筱看著對麵純淨的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


    秦城道:“這麽多年,其實你都沒有問過自己,你的道究竟是什麽。你其實與我一樣,修的也是人道。你可曾記得我們說過,妖為何要化為人形?”


    木小筱有些恍然,輕輕點頭。


    秦城緩緩靠近:“天人合一,若求天道,先證人道!”


    木小筱的幽香清晰可聞,勝過一樹的花開,秦城毫不掩飾地深深吸氣:“內視己心,你到底是妖是仙,還是一個……女人?”


    木小筱看到了秦城埋在心底的哀傷與心疼,和毫不隱藏欲望,眼神竟也開始迷離。


    秦城再次靠近:“與其說你被瓶頸所困,不如說是為情所困。這與修為高低無關,本質上你是一個無處安放愛情的可憐女人……所以你道心不穩甚至有漏洞,久久不能突破。”


    “你……”木小筱不想承認,聲音已經哽咽。


    自己的確如他所說一樣?


    秦城又在一點點靠近,木小筱微微低頭避開,嘴硬道:“可是我幾乎就要突破了,這又怎麽說?”


    秦城深深吸氣,“因為現在你是一個被愛著的女人。”


    “你……”


    木小筱有點眩暈,趕緊扭身躲避,單薄的脊背輕倚在紅樹上,紅樹花葉簌簌,不知道是樹還是人在顫栗……


    秦城一往無前跟過去。雙臂從木小筱耳畔插過去,扶住抖動的樹幹。


    加強版的壁咚姿勢。


    “放下執著,遵從內心……”秦城緩緩低頭,緩緩吻下來,“何必做一隻苦苦的妖,做快活的人……多好。”


    滾燙的唇越來越近。


    木小筱的心要跳出來,意識裏想要躲避,身體卻不聽話!


    她內心長歎,你倒是灑脫,你可知身後這顆株丹木?


    一根同生,奈何造化弄人,共曆千年風雨日經月華後,我們之間隻有一顆能化形成人,他卻把機會給了我……


    他,從此便隻是一棵樹!


    我數百年守護,心結於此,始終無法突破。


    你說做一個快活的人,我何嚐願意做痛苦的妖?你的心意我如何不懂?


    但,我真的走得出嗎?


    我不知道……


    木小筱閉上雙眼,腦海中又是那一幕,千年的風雨飄搖中,三棵樹相依相伴,在漫長的歲月裏搖曳,然後兩棵得道化形,從此跳脫天地,其中一顆卻靈智消散。


    兩行淚,緩緩滑下來。


    滾燙的唇,也壓下來。


    仙子與樹,同時劇烈戰栗。


    木小筱的識海中劃過一道巨龍一般的閃電,三棵樹的虛影瞬間破碎,天地間一片空白。


    一條樹枝壓下來,幾乎要隔開兩人,秦城手臂一揮不讓樹枝落下,心道:“臭樹,閃開,別耽誤正事……”


    很多秒後……


    木小筱推開一絲空隙,表情怪異,帶著驚喜,大口喘氣。


    秦城也借機猛吸氧氣,“怎麽了?”


    木小筱聲音溫柔如呢喃,“這就是人道?”


    秦城表情鄭重,“感受如何?”


    木小筱俏臉瞬時紅過鬢上的半開紅杏,“可我還是……沒能突破。”


    秦城嘴角微微上翹,表情十分欠抽,“那我們還得再進一步……”


    “想得美!”木小筱神情一恍,手臂環住秦城的脖頸,朱唇主動迎上去:“還要……”


    秦城精神一震,手上用力,那條垂下的樹枝哢吧一聲,斷了。


    初戀之間,第一步最難,第二步往往在情不自禁間就水到渠成了。


    此時皓月當空,夜風細細,大地為席,丹木擎蓋,良辰美景之下,兩人幹柴烈火般互相摸索起來。


    木小筱未涉人事。秦城前世閱片無數,雖然實戰經驗為零,但仗著理論知識深厚,很快就步入正軌,冰雪美人漸漸成了赤焰仙子……


    終於,木小筱捉住秦城的手,嬌笑道:“不能再進一步……現在還不是時候。”


    秦城難受的要命:“還要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木小筱輕撫他的胸膛,“順其自然好不好?”


    腦中靈光乍現想起一件事,道:“我們從李姓大能遺骸中得到的那本書,看起來汙穢不堪,其實把某些章節聯係起來,是一部極佳的雙修功法……但要你我修為接近效果才好。”


    秦城嘴咧的老長,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問道:“當時你神識隻是一掃,就讓我把那書扔掉,其實你看的很細,連裏邊隱藏的雙修功法都參悟出來了?”


    木小筱臉紅得厲害,根本不敢看他,囁嚅道:“看得分明,是因為人家修為高嘛。”


    “那你到底什麽修為?”秦城借機刨根問底。


    怕他失去信心,木小筱微笑不肯說。


    秦城覺得仙子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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