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知行一路飛奔,幾起幾落,停在了一處院落之中。他縱身跳下牆頭,抬腳踹開了書房的門。


    蘇信正坐在太師椅中看書,聽到動靜怔了一會兒,待看清來人,哭笑不得:“駱大哥你這是作甚,好好的門就不能推開麽?”


    “你還有心情在這裏看書,”駱知行幾步走過去,一把將書搶了過來,“你那寶貝妹妹都快被人送去王府裏做妾了!”


    “你說什麽?”蘇信呼的站起身來,“送誰去做妾?”


    駱知行卻沒有立刻答話,而是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盞,咕嚕咕嚕幾口喝了幹淨,抹了抹嘴這才說道:“還不是你那寶貝妹妹小瑾兒,她現下住在定國公府裏。今兒我去找他,聽那衛家小子說,要將她送到燕王府為妾。”


    “衛雍他敢!”蘇信火氣上漲,大步邁了出來,就要向著門外走去。


    “你幹什麽去!”駱知行一把拉住他,“這個時辰你要做什麽去?”


    蘇信聽了他的話,抬眼望了望天色,幾步又繞了回來,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怒道:“那我就等到天亮了再去與他理論。”


    駱知行被蘇信的行為弄得苦笑不得,他緩緩揮動著扇子,笑道:“你用什麽身份去跟人家理論?”說著他坐到蘇信身側,“秦先生現在跟您可是沒有分毫的關係,況且這事他們一刻鍾前才議定,怎的這麽快你就知曉了,你這不是給小瑾兒找麻煩麽?”


    蘇信此時才算冷靜下來,細想了一下才皺眉道:“的確如此,如今以我的身份確實不適合出麵,可是若是不能及時攔阻,我怕瑾兒這幾日又要被抬出去了。”


    駱知行卻是被他氣笑了:“你莫不是氣糊塗了,就算是將她送到燕王府做妾,也斷沒有這麽不講究的。時間尚來得及,你現在需要考慮的不是勸阻衛家那小子,”駱知行笑容微斂,“你現在要想的,是如何勸服蘇瑾不去做這個妾室。”


    “你說什麽?”蘇信再次被震到,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瑾兒竟是同意的?”


    駱知行緩緩點了點頭:“我先前將冷香送了她,就想回來的,半途中我想起今日是她的生辰,便又折了回去。”他輕歎了一聲,“哪裏想到,便聽到她跟那衛家小子說她願意去王府,你這妹子,哪裏都好,就是性子太倔。她決定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瑾兒說,她願意?”蘇信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再次問道:“大哥你親耳聽她說的?”


    “真真切切。”


    蘇信終於徹底的沉默了下來,妹妹的性格沒人比他更清楚。他枯坐了一會兒,終是歎了口氣,低低說道:“明日我必得見她一麵。”


    翌日一早,衛國公府大門便被敲響,門房的老張頭打開門,便見到一個護衛打扮的青年站在門外。那青年恭敬的雙手呈上一份拜帖,說道:“老丈,我們忠勇伯爺有要事要拜見你家國公爺,還望老丈代為通傳。”


    老張頭向後望去,果然見到一輛掛著忠勇伯府標誌的馬車靜立在門外,他忙躬身接過拜帖,回道:“老奴這就去稟了國公爺,還請伯爺稍後。”


    那護衛點頭應是,那老頭便忙叫了門房的其他人去內院傳話,自己則是開了大門,請忠勇伯府的馬車先行進府。


    衛康此時正陪著林氏用早飯,聽到外院的管事來報,心中有些驚訝,不由說道:“子誠怎的這個時間就過來了?”


    林氏則是不以為然,為衛康添了一碗粥,笑道:“昨日他們蘇府才又搬到內城來,怕是來報平安的吧。”她又轉向那回話的管事,說道:“你且去問問伯爺可用過早飯了,若是沒有就過來一起用一些。”


    那管事應諾退了下去,衛康坐著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妥,說道:“我還是出去迎一迎吧,子誠現在襲了爵位,總不能怠慢了。”


    林氏剛想說些什麽,便聽到外麵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衛伯父和侄兒這麽客氣作甚,”蘇信說著便抬步進了廳堂,對著衛康和林氏躬身行禮道:“侄兒見過伯父伯母。”


    林氏忙向著他招手道:“子誠可用過早飯了,快坐下陪伯父伯母用一些。”


    蘇信笑著走到桌旁坐下,說道:“若說起來,還是侄兒失禮了,這一大清早便來叨擾伯父伯母。”說著他雙手接過林氏遞過的粥碗,“侄兒實在是想念伯母這裏的豆腐皮包子,便忍不住一大早就趕過來,想要來飽一飽口福。”


    衛康聞言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昨日你伯母還問起,說是伯府應是搬回來了,怎樣,府中之事可都還好?”


    蘇信輕笑著點頭:“勞伯父惦記,家中諸事都好,隻是母親姊妹尚在守製,不方便出門走動,便讓我向伯父伯母道聲謝。”說著蘇信站起身來,一撩袍角便對著衛康與林氏行了跪拜大禮:“侄兒代蘇家上下多謝伯父大恩。”


    衛康夫婦二人忙站起來,伸手扶起蘇信,林氏口中嗔道:“你這孩子,怎的如此多禮,蘇家衛家本就同氣連枝,說什麽謝。”


    衛康也緩緩點頭:“過去的事情,我們不提了,往後忠勇伯府就靠你了,你可要照看你母親幼弟才是。”


    三人又依次坐了,衛康這才又問道:“按說,你襲了爵位,二房三房就應該分出去才是,我聽說你們一家又一起搬回來了?”


    蘇信點了點頭:“我們長房也是靠著二房三房的幫扶才能順利渡過這一劫,侄兒便想著就不分家了,左右伯府也夠大,幾家人一起住也熱鬧些。”


    衛康聞言頷首:“如此做就對了,家和,才能萬事興盛。”


    林氏也笑著給蘇信又夾了個包子,說道:“何況我看伯府的二房三房的夫人都是和善人,剛好能給婉娘做個伴,剩的她一人守著屋子胡思亂想。”婉娘正是蘇信母親謝氏的閨名。


    “正是。”


    蘇信正欲提秦媛的事情,便聽到院裏又傳來朗朗笑聲:“忠勇伯爺怎的一大早的就跑來這裏蹭飯了,是嬸娘又罰你了不成?”


    蘇信忙站起身來,對著來人躬身行禮道:“大哥哥又取笑小弟,”然後轉向跟在衛城身後的楊氏,“子誠見過大嫂。”


    楊氏笑著還禮,抱著嬌姐兒,哄著她喊叔父,屋裏一時熱鬧極了。待到眾人坐定,林氏這才想起什麽似的,略帶疑惑的問道:“怎的今日止戈這麽慢,還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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