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燕王的馬跑得不見了蹤影,惠文帝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千說道:“咱們也走吧。”


    張千躬身應是,催馬跟在了惠文帝的身後。


    這圍場範圍頗大,所以惠文帝一路行來,倒也沒見到什麽人。


    他一路搭弓引箭,倒也獵到了不少的活物。


    “朕這是獵了多少了?”惠文帝收了手中的箭,望向一旁正在清點獵物的張千問道。


    張千將那些野兔野雞之類捆好,交給身後的護衛,說道:“回稟陛下,已經有十三隻了。”


    惠文帝似是有些不滿,搖了搖頭,說道:“這圍場邊緣淨是些野兔野雞之流的小玩意兒,朕記得朕曾經在圍場深處曾獵到過一頭雌鹿,你們隨朕再往深處去些,今日朕要再獵一頭鹿!”


    張千卻是有些不讚同的說道:“陛下,圍獵不過是個玩樂,獵場深處實在太過危險,您還是莫要太過深入的好。”


    惠文帝聞言卻是麵色不善,冷哼道:“這獵場之外有兩萬羽林衛層層把守,能有什麽危險。”說罷,便揮動馬鞭,徑直往林子深處去了。


    張千無奈,隻得趕緊催馬跟上。


    林中深處,人煙更是稀少,惠文帝四處張望,卻聽見東側不遠處,似是有什麽動靜。


    他示意身後的護衛不要出聲,緩緩行了過去。


    繞過一段密林,便聽見一陣雜亂的馬蹄聲,惠文帝聞聲望去,卻見燕王緊緊拉著韁繩,正在原地四處亂轉。


    惠文帝抬手示意身後的張千不必緊張,沉聲問道:“懷衍,你怎在這裏?”


    燕王聽到惠文帝的聲音,連忙抬起頭來,看清來人之後,便如同遇見救星一般揚聲喊道:“父皇,您是來救兒臣的嗎?”


    惠文帝略有些疑惑的望著他,問道:“你這是?”


    燕王收緊韁繩,那馬終於不再到處亂轉,晃了晃腦袋站在了原地。


    燕王卻是一個翻身跳下了馬,向著惠文帝奔了過來,聲音裏似是帶著幾分哭腔:“父皇,兒臣險些沒命了呀。”


    惠文帝聞言麵色一寒,冷聲問道:“你究竟是遇到了何事?”


    燕王這才摟著惠文帝的腿,控訴道:“兒臣進了林子,是真的想要獵些什麽的,可是那些兔子跑得實在是快,兒臣便策馬就追。追著追著便到了這裏,那兔子也不見了,兒臣也迷路了,兒臣以為兒臣要死在這裏了呢。”


    惠文帝的臉此時全然黑了下來,身後的張千也是側過頭去,拚命的忍住笑意。


    燕王似是察覺了氣氛有些不對,這才鬆了手,抬頭望向惠文帝,小心翼翼的喚道:“父皇?”


    惠文帝看著他,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你就跟在朕身邊吧。”


    燕王連忙謝恩,翻身上馬,便跟在了惠文帝的身後。


    另一側,太子聽說惠文帝也親自下了圍場,又聽說燕王此刻正跟在惠文帝身側,不由得放心了幾分,低聲吩咐道:“父皇那邊有老三在,應是不會有什麽大事,你們注意著點老四的動向,不要給他任何機會。”


    太子心中隱隱察覺到,此次圍獵,晉王必然會有所行動。


    此刻他正領著一隊護衛在圍場的西側,因為他聽說,衛雍正在這邊。


    衛雍的確正在圍場西側的林中。他與秦媛是追著一隻紅狐到了這裏,二人廢了半天的力氣,才將那狐狸獵到。


    秦媛撿起地上的狐狸,查看了一番,這才笑道:“你這手法倒是不錯,竟是沒有傷到皮毛。”


    衛雍也翻身下了馬,走到她的身側,說道:“用這皮毛鑲嵌披風,穿在你身上一定特別好看。”


    秦媛捋了捋那狐狸光滑皮毛,笑道:“我先下正在服喪,可用不來這鮮豔的顏色,你還是將它送給伯母吧。”


    “也好,”衛雍也沒有反駁,而是將狐狸接過遞到身後的逐海手中,“我再幫你獵一隻白狐便是。”


    秦媛白了衛雍一眼,笑道:“你當這白狐如此常見,說獵到就能獵到的。”


    二人正說笑,聽到身後一陣馬蹄聲響,緊接著便聽到太子朗聲笑道:“止戈可是獵到了什麽好東西?”


    衛雍與秦媛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回過身來,向著太子行禮。


    太子翻身下了馬,走到他二人身側,看著逐海手中的紅狐笑道:“這紅狐皮毛油亮水滑,果然是好東西,止戈身手果然了得。”


    衛雍忙拱手笑道:“殿下謬讚,不過是個玩意,殿下若是喜歡,臣便將這狐狸送與殿下。”


    太子卻不接話,笑著打量了垂首靜立在衛雍身後的秦媛幾眼。


    原先懷衍說止戈對這女子有意,他還不大相信,如今看來,老三說得倒是沒錯。


    思及此,他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孤要這皮子作甚,這上等的皮毛自是要配佳人才不算是辱沒,”說著,他含笑的望著秦媛,“先生說,是也不是?”


    秦媛自是察覺到了太子打量的目光,她神色不動,隻躬身垂目道:“太子殿下說的是。”


    太子知道這個女子心性異於常人,便也不過多試探,轉而望向衛雍說道:“孤來尋你何事,想必止戈心中也是有幾分明了的罷。”


    衛雍下意識的四下望了望,壓低聲音問道:“還請太子殿下明言。”


    太子略歎了口氣,說道:“孤是真心信任止戈的,近日來,孤總覺的心神不寧,似是這圍場之中要有事情發生。”


    “殿下可是有何發現?”


    “並未。”太子略帶幾分頹喪的搖了搖頭,“小五這幾日十分安分,連營帳都很少出。至於老四,孤總覺得,他不是這麽安分守己之人,所以派了影衛暗中盯著,可是,他這幾日,竟也是十分的老實。”


    衛雍聞言也微微蹙起眉,他想了一會兒才低聲回道:“殿下身邊近日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麽?”


    太子細細回想了一遍,搖了搖頭,說道:“孤這幾日也加強了防備,所以倒也無事。”


    衛雍與太子二人皆是陷入了沉默,秦媛卻仰頭望向了圍場中部的位置,在那裏,大片的飛鳥似是受了什麽驚嚇一般,一齊從林中飛向了天空。


    “圍場中有什麽凶猛的動物在嗎?”秦媛望著那飛起鳥兒,喃喃的問道。


    “怎麽會,”太子以為她不過是隨口一問,便笑著回道:“這林中都是經過仔細查看的,不會有什麽凶猛的動物在的。”


    秦媛聞言猛地一驚,立刻上了馬,一言不發的便向東邊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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