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是不知道那信裏究竟是寫了些什麽,不過看麵前小姐的神情,他倒是也能猜出幾分來。


    他憨笑了兩聲,這才說道:“主子平日裏也是忙得很,但是再忙也會時時的念著您的。”


    秦媛聞言抬眸,白了衛風一眼,一邊將手中的信緩緩折起,一邊笑道:“你跟在你家主子身邊,旁的沒學會,倒是學會說這些個沒影的渾話了。”


    衛風嗬嗬的笑了兩聲,騷了騷頭,說道:“屬下哪裏懂得這些,不過是眼中看著主子是個什麽樣子,就說個什麽樣子罷了。”


    秦媛沒再理會他這些話,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也不用替他說什麽好話了,我原就沒打算著他能老老實實的呆在京城等著。”秦媛盤膝在羊毛氈上坐了,也招呼衛風坐下,“你一路辛苦,本應該叫你先休息一番的,不過,京城如今狀況如何,還得叫你細細說給我聽。”


    衛雍的信中倒是寫了兩句京城的形勢,估計是怕出什麽意外,也沒有說得太多。信中隻是語焉不詳的說,若是有什麽想知道的,直接問衛風便好。


    衛風似也是得了衛雍的囑咐,聽到秦媛如此說話,便立刻收斂了麵上的笑容,正色端坐於秦媛對麵,低聲說道:“屬下一定知無不言。”


    秦媛將那信扔到了一旁的案幾上,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太子如何?晉王如何?”


    衛風略微沉吟了片刻,這才斟酌著開口說道:“太子如今勢力大不如前,陛下收回了太子關於一眾禁軍的統領之權,逐一分散給了幾位親王。”


    “幾位?”秦媛聞言微微皺了眉,“燕王竟也有份?”


    衛風點了點頭:“是,燕王殿下分得了羽林,虎賁二衛的統領權,而晉王殿下也得了金吾衛的統領之權。”


    “如此看來,燕王反倒是比晉王獲利更多了些。”秦媛低聲沉吟道:“自大陳開朝以來,錦衣、羽林、虎賁、金吾、燕山等衛就始終是由皇帝陛下親領,即使權利下放,也是由曆任儲君統領,從未有過分權一說。”


    “我們這位陛下,如今究竟打的是個什麽主意。”


    衛風也是一臉的疑惑,低聲回道:“主子也是想不通,所以還囑咐屬下仔細與小姐您說一說,看看您對此有什麽看法。”


    秦媛聞言不由苦笑:“我如今遠離京城,又哪裏能有什麽看法。”她沉思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太子殿下在寧王薨逝之後,可還有什麽旁的動作?”


    衛風聞言微微一愣,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屬下對此也不是了解的很清楚,倒是燕王殿下為了太子的事情與主子私下見過幾次,主子因為得了您的囑咐,也勸燕王殿下稍安勿躁,也不知道殿下聽進去沒有。”


    “倒是首輔大人一改常態,幾次上書陛下,為太子殿下喊冤,陛下雖是沒有說些什麽,卻也沒有理會他。”


    秦媛頷首,似是想起了什麽,又開口問道:“兄長......沈閣老可有什麽動作?”


    衛風作為衛雍的貼身護衛,自是對沈慎也沒有什麽好感,現下聽秦媛提起沈慎,麵色不由的微微沉了沉,低聲回道:“屬下離京之前,沈閣老已經有三四日稱病不朝了。”


    秦媛微微一驚,急忙追問道:“兄長病了?病的可重?”


    衛風麵色微僵,半晌才幹巴巴的回道:“小姐您這可就是難為屬下了,您也知曉,主子一向與沈閣老不和,又哪裏會特意去探問沈閣老的病情呢。”


    秦媛恍然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這才收斂了神色,低笑道:“是我失言了。”她沉默了一會,這才繼續說道:“我記得,嚴首輔家中有一嫡女待字閨中,今年也是到了及笄的年紀了。”


    衛風顯然不知道秦媛為何突然轉移了話題,一時回不過神來,愣愣的應道:“許是吧,屬下並不清楚此事。”


    秦媛卻似也不需要他回答一般,兀自想著心事。就這麽沉默了好一會兒,秦媛才緩緩笑開,低聲說道:“止戈可說了要你何時回去?”


    “確認小姐無恙之後,屬下便要回去了。”


    秦媛微微頷首,笑道:“你這一路奔波勞累,在軍營之中休整兩日再行返回罷。”秦媛說罷,便招呼了外麵的錦衣衛,帶了衛風下去休息。


    衛風離開不久,駱知行便掀開帳簾走了進來,朗聲笑道:“那張大也算是老實,將你交代的話說的是半分不差,”他低頭拿起一旁的茶壺,隨意倒了杯水,兩口喝了個幹淨,這才一抹嘴繼續說道:“如今魚餌也布好了,漁網也備好了,你準備何時把這條大魚給兜出來呢?”


    秦媛微微揚了揚唇,卻答非所問的回道:“駱大哥可知道止戈身旁的那護衛,叫做衛風的?”


    駱知行一愣,說道:“自是知道的,你好好的提他作甚?”


    “他現下就在軍營之中,若是駱大哥與他打了照麵,可有不妥之處?”秦媛斜睨著駱知行,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


    駱知行一愣,問道:“他怎的跑到這裏來了?”卻還未等秦媛回答,他有了然的說道:“倒也不奇怪,他能來,自然是受了你那衛家二哥哥的令了。”


    駱知行說罷,便大剌剌的癱坐在氈毯上,隨手拿過一個軟墊枕在頭下,長歎一聲道:“老頭子把我扔到你這軍營裏是什麽意思,你難道看不明白麽?”


    秦媛聞言微微皺了眉,似是卻是沒有明白駱知行此話是何意。


    駱知行側頭瞥了她一眼,這才繼續說道:“我前日便就跟你說了,思之惹了老頭子不高興了。”他說著,收回目光望向帳頂,語氣裏帶著些微的悵然:“老頭子讓我從軍,恐怕就是擔心日後思之會任性妄為,沒人能夠阻攔,將我放置在此,也算是防範於未然罷。”


    秦媛語塞,她張了張嘴,想問問兄長究竟做了些什麽,竟是讓太公都對他起了防備之心。可是她看著駱知行那一臉落寞的神色,這些話終是問不出口。


    她收回了眼神,垂了眸,卻又聽駱知行在一旁低聲喃喃道:“也許日後,我還要與你那衛二哥哥同一陣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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