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知行僵直的跪在王恕的腳邊,神情木然。一旁的蕭晚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攙了王恕的手臂,低聲問道:“先生,綏華中的是何種毒,非的要那天山雪蓮才可解麽?”


    王恕再次看了毫無生氣的秦媛一眼,這才長歎一聲,對身邊的蕭晚說道:“秦丫頭所中之毒倒也稱不上奇特,想必你也聽過此毒之名,便是那苗疆深山之中盛行的女毒。”


    蕭晚聞言整個人一僵,這女毒他自然是聽說過的,此毒雖是算不上絕頂的厲害,也不能說是無藥可解,隻是女毒奇就奇在,這毒眾人皆知是哪幾種毒草毒蟲製成的,可是這毒草毒蟲的配比卻隻有製出此毒的苗女才知曉,配比差之毫厘,解藥便謬之千裏。可謂之千人千變之毒,若是找不出這製度之人,這女毒,也可說是無藥可解。


    王恕看著蕭晚的神情,知道他也聽說過此毒,便再次歎道:“老夫之所以說此毒隻有那天山雪蓮可解,正是因為那天山雪蓮或可解百毒,許是能解了丫頭身上這毒也未可知。”


    他轉頭看了秦媛一眼,略帶幾分傷痛的說道:“罷了罷了,這天山雪蓮可遇而不可求,怕是丫頭沒這個福分,我們還是先行將這匕首拔出,再做打算罷。”


    說罷,他輕輕的踢了一旁的駱知行一腳,喝道:“你還跪在這裏作甚,還不快去尋個靠譜的大夫來,將秦丫頭這匕首先行取出來!”


    駱知行這才回過神來,愣愣的應了兩聲,這才慌忙爬起身來,踉蹌著向外跑去。


    不多時,駱知行便拽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回到了院中。那老者神色十分慌張,一路哎呀哎呀的叫個不停。駱知行卻來不及多解釋什麽,一口氣將人推到正房的次間,來不及說些什麽,又扭頭竄了出去。


    那老者站到房中,麵上似是還驚魂未定,略帶幾分膽怯的看了看站在一旁地蕭晚,顫巍巍的開口說道:“方才那位公子說是有重病之人要老夫診治,不知是哪一位?”


    蕭晚被駱知行這番動作搞得哭笑不得,連忙走上前去,對著那老大夫拱手行了一禮說道:“事情緊急,還請這位老丈多多擔待。”他說罷便引著那老大夫往軟塌旁走去。


    那老大夫此時顯然已經回過神來,抬手整了整略顯淩亂鬢發,又挽了衣袖,這才對著蕭晚回了一禮道:“為人醫者自是明白這些,大人不必如此多禮。”說罷,他便往那軟塌上看去。


    秦媛的麵色較之方才倒是好看了一些,許是這屋內比較溫暖,此刻倒是顯得她稍稍有了少許血色。


    那老大夫道了聲得罪,想要去拿脈枕,這才想起自己被那公子先行帶來,自己那抱著藥箱的藥童怕是此刻還在路上呢。


    他低歎了一聲,也顧不得這許多,伸手便扣了秦媛的脈門,細細的探了好一陣,這才又換了另一隻手,再查了一會兒,又俯身去看了那肩膀處的傷,這才轉身對蕭晚說道:“這姑娘肩膀處的傷勢倒是不重,現下卻是這毒更為緊要些。”


    蕭晚點頭:“這些我們也是知曉的,請您來是為了將那匕首除去。”


    那老大夫頷首,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這才低聲問道:“你們知道她所中之毒,為女毒?”


    蕭晚麵色沉了沉,低歎一聲,再次頷首:“家師也是頗通幾分醫理,方才已經看過了,知道所中為何毒了。”


    那老夫聞言倒也不覺奇怪,而是沉默了片刻,又繼續問道:“敢問尊師是哪位高人,現下可在此處?”


    蕭晚以為這老大夫是起了切磋的心思,無奈的低笑道:“家師不過無名之輩,怕是您並沒有聽說過。”他轉頭看向後院的方向,聲音壓得更低,“因為受傷的這位姑娘是家師的孫輩,家師心中十分悲痛,此刻正在後麵休息,我等不便打擾。”


    那老大夫這才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再次收回眼神望向秦媛,開口說道:“如今這毒倒也不十分緊急,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將這匕首取出來才是。”


    “您說的是。”蕭晚應聲道:“您看需要什麽,隻管吩咐便是。”


    那老大夫正想說些什麽,卻聽門咣的一聲再次被踹了開。蕭晚與那老大夫不約而同的往外頭看去,隻見駱知行一手拎著一個看起來頗為陳舊的藥箱子,另一隻手則是拖著一個不過七八歲年紀的小童。


    那小童滿臉的委屈,在看見老大夫的時候險些哭出聲來,抖著嗓子喚道:“太公......”


    駱知行一把將那小童鬆開,兩步走到那老大夫麵前,雙手將那藥箱捧上,急聲道:“人命關天,還請胡大夫原諒駱某失禮,這是您的藥箱,請您為舍妹診治。”


    這位姓胡的大夫也不多話,接了那藥箱便扭頭往回走。走了兩步似是又想起什麽,問道:“府中可有力氣大一些的丫頭,老夫需要些幫助。”


    蕭晚這才恍然想起秦媛隨身帶的那個丫頭,連忙差人過去叫了來。


    不過一炷香的工夫,竹青便臉色焦急的跟著小板到了。她進門便焦急的四處張望,都忘記了給蕭晚行禮。


    蕭晚倒也沒注意這些,抬手便指了內室,低聲說道:“你家小姐正在內室裏躺著,胡大夫說要個人幫忙,你快進去看看罷。”


    竹青這才微微欠了欠身,急匆匆的掀簾進了內室之中。


    駱知行在室外來回的踱著步子,好半晌才覺出來有什麽不對,轉頭看向蕭晚,問道:“暮之兄,我師父他老人家去了哪裏?”


    蕭晚聞言便開口答道:“先生方才覺得有些不適,我便安排他去廂房歇息了。”說道這裏,他瞬間便想起了王恕略微失態的反應,心中有些疑惑,拉了駱知行的袖子,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我看先生對於綏華的事情十分上心,你們與綏華曾是相識的?”


    駱知行微微一僵,又轉頭看了看內室那蓋得嚴實的棉布簾子,這才啞著聲音回道:“此事一兩句話怕是也說不清楚,況且沒有師父的允許我也不敢多說,暮之兄還是過後親自去問了師父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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