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已經定了下來,那麽進行的速度就十分的快了。


    兩家人很快交換了庚帖,衛家更是趕在衛雍與秦媛出征的前一天,就將小定的聘禮抬進了秦府。


    衛家的聘禮給的十分的大方,秦媛看著那一串長長的禮單,忍不住扶額。最後不得不將那禮單扔到一邊,反正自己就要出征西北了,這些東西也不歸自己管了,眼不見為淨。


    這一日秦媛忙得昏頭轉向,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才得了時間在自己的房間裏休息。


    哪想到這人才躺倒榻上休息一下,窗邊就傳來了駱知行調侃的笑聲:“秦將軍明日就要出征了,今日竟然不來府裏辭別了義母兄弟,倒是叫我這個外人跑來跑去的傳話,可真是叫人頭疼啊。”


    秦媛無奈,隻得披了件衣裳坐起身來,扶額低聲回道:“我這幾日裏實在是太過忙碌,太公那邊,你便替我說上一說罷。”


    隨著一聲不大的窗扇打開的聲響,駱知行一個翻身便進了廂房,摸黑尋了把杌子,拉倒秦媛的床頭,大剌剌的坐了下來。


    駱知行上下打量了秦媛一番,似笑非笑道:“你這幾日裏忙著自己的婚事,怕是宮中的形勢是半點都沒有留意罷。”


    聽到駱知行提到宮中的形勢,秦媛揉著額角的手一僵,這才感覺到,自己的確很久沒有關注宮中的情況了。她放下手,目光灼灼的望向身前的人,壓低了聲音急聲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駱知行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回道:“雖說不是什麽大事,但是我思來想去,還是要跟你說一說的好。”他沉吟了片刻,“宮中那位的病說是已經大好了,如今都能說話了,不過燕王和晉王兩人都還沒有離京就藩的意思,聽思之的意思,那皇帝似乎也沒有讓這兩個兒子離開的意思。


    “怕是將來的君主,就會在這兩位中選擇了。”駱知行嗤笑一聲,繼續說道:“關於蕭晚,他也算是時運不濟,原本繳清了贛州的山匪,應當是大功一件,可偏就這麽倒黴,韓王竟然無故暴斃,倒拖累的他到現在都無法述職,不上不下的,就被晾在了那裏。”


    秦媛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陛下到現在都還沒有召見蕭巡撫嗎?”


    “嗬,別說是見了。”駱知行冷笑一聲,“前幾日思之提了一嘴,那老皇帝居然當場就抽了風,嘴歪眼斜的啊啊叫了半天,幾個太醫診治了半晌才算有所好轉。


    “如此一來,哪個還敢再提。”駱知行臉上滿是不屑,“我看,那老東西就是在裝,看著吧,裝不好就真把自己裝死了。”


    秦媛聞言卻是沒有半點笑意,她微微蹙眉沉思了片刻,再次開口問道:“太公今日請駱大哥過來,不會隻為了說這點子閑事的罷。”


    駱知行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遲疑的開口說道:“老頭子說,放你一個人去西北他不放心,非得要我跟著你才行,”他有些無奈的撇了撇嘴,“所以,我是來跟你說,明日一早我會在城門外等你,與你一同出城。”


    秦媛怎麽也沒想到今日駱知行過來回是因為這個,她有些奇怪的打量了駱知行一眼,低聲問道:“你跟我去西北,那兄長這邊該怎麽辦?”


    聽到秦媛提到沈慎,神情不由得暗了幾分。他微微揚了揚嘴角,低聲說道:“說起思之,怕是有件事你還不知道。”


    秦媛一愣,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什麽事?”


    駱知行緩緩抬起頭,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他望著秦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說道:“幾日前,思之在蘇家旁支裏尋了個品性不錯的孩子,過繼到了自己的名下,當然,也是你的名下。”


    秦媛聞言,整個人便呆愣在當場,半天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半晌,她歎息了一聲,問道:“那沈家那邊的人不曾反對嗎?”


    “自是反對了,那沈二爺甚至鬧到了沈府的大門口,指著門楣罵沈慎不孝,說他們沈家沒有這種兒子。”駱知行垂眸低笑了一聲,“這話說得倒是正中了思之的心思,思之隻說,既然沈家沒有他這樣的兒子,那日後便一別兩寬,沈家莫要再管他的閑事了。”


    駱知行說著,再次抬起頭來,盯著秦媛一字一頓的說道:“如今那孩子已經入了思之的族譜,取名沈念。”


    秦媛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呆呆的望著駱知行。


    駱知行看到她這個模樣,不由得低笑了一聲,恢複了往日裏那份吊兒郎當,擺了擺手,說道:“你可莫要說這事情是我告訴你的,反正你明日就要去西北了,也已經與衛雍那個混小子定了親,這京城的事情,”他的笑容再次斂起,“便也就忘了吧。”


    駱知行走的時候,東邊的天空已經散出了蒙蒙的亮光,秦媛站起身來,推開窗子,看著院裏的情景一時間竟忘了自己究竟身處何處。


    站了不過一炷香的工夫,竹青便過來了。她看到秦媛穿著中衣站在敞開的窗口處,不由得驚叫一聲:“小姐,您怎麽就這樣站在窗口吹風,如今天氣雖然已經回暖,可是這清晨的風還是帶著寒氣的,您若是將自己吹病了可怎麽好。”


    秦媛卻仍舊站在窗前,靜靜的望著窗外漸漸嘈雜起來的人群,低低的歎了一聲,緩緩將窗扇關好。


    竹青見秦媛的臉色不好,以為她是昨夜沒有睡好,便也就沒有多問,隻沉默的伺候秦媛梳妝好,幫她換上出征要穿的鎧甲。


    秦媛站起身來,看著銅鏡中那張英氣十足的麵孔,猛地轉過身來,對著身邊的竹青說道:“走罷,陪我去辭別了老太太。”


    竹青躬身應是,跟在秦媛身後出了廂房。


    秦母昨夜也是翻來覆去的沒有睡好,這會兒聽到秦媛過來了,連忙起身,胡亂踩了鞋子就往外跑了出來。


    她掀開棉布簾子,便看到秦媛穿著一身銀光閃閃的鎧甲,正站在廳堂之中,含笑望著自己。


    看著這樣的女兒,秦母的眼眶一熱,淚水頓時噴湧而出。卻還不等她說些什麽,卻見道秦媛一撩袍角,在自己的麵前跪了下來。


    “女兒不孝,不能在母親膝下盡孝,還請母親原諒。”秦媛聲音清脆,緩緩抬頭望向秦母,“還請母親保重身體,等著女兒凱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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