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撒謊!”


    怒火攀升,幾欲將她撕裂。


    他對她僅存的那一丁點的愛與憐憫,也即將消失殆盡。


    脖頸上覆著的手越收越緊,呼吸聲被掐斷,她仿佛能聽見耳膜震動的聲音。


    儲滿淚的眸子緊盯著他,卻看不懂。


    那是恨嗎?


    “我沒有私通……”


    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難道……就因為我做了試婚丫鬟,就要被禁錮在這一方天地,再無任何自由了麽?”


    她的父母,她的家眷,此刻全都被關在天牢重地受苦受罰,就因為她做了這試婚丫鬟,她就要對那些事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嗎?!


    她隻想知道他們的消息!


    眸色染血,倒映入他眼中,他忽然鬆了手。


    “你沒有自由,是因為你是罪臣之女。”


    話如利刺,紮得她生疼。


    “我不是!”


    宋家沒有罪。


    他唇角蓄著冷笑,擒住她的下頜,“是麽?所以你偷偷給魏明韜遞信,是為了讓他幫你宋家平反?”


    受了欺負,她忍氣吞聲。


    想要救人,她就去找魏明韜。


    她的心裏,沒有他一方一寸的位置。


    深眸沁滿冷意,生生將她吞噬。


    “看來我對你還是太好了,沒讓你認清自己的身份。”


    話落,她單薄的衣裳被撕裂,冷氣侵入,她下意識地閃躲。


    “你再躲一個試試?”


    他單手箍住她的腰,衣衫盡數剝落,粗糲的掌心燎起烈火,將她僅餘的那點自尊燒得一幹二淨。


    她不記得自己承受了多少次的折磨。


    每一寸被他碰過的肌膚都在叫囂痛意。


    她被迫仰起頭接受他毫無章法的吻,被他裹挾著升入雲霄,再跌至地獄。


    曾經年少時幻想過多次的琴瑟和鳴,如今,她竟隻覺得羞恥。


    她低聲嗚咽,將話吞入腹中。


    “就當我欠你的……”


    ……


    芳庭園內,孟氏隔著帕子捏住秋水的臉,輕搖頭。


    “還是不夠,接著掌嘴。”


    雙頰紅腫滲著血絲的秋水赫然一驚,猛地磕頭,“夫人,求您別打了!”


    “奴婢對夫人忠心耿耿,奴婢隻是對那賤蹄子……小施懲戒,誰知她那身子這麽不經折騰……”


    “您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孟氏丟開髒帕子,俯身看向她,“秋水,不是我不饒你,是你辦事不力,讓大少爺被那女人勾了魂兒去,他指名道姓要你受罰。”


    以楚鶴川的脾性,要不是有她保著,秋水早就被拉出去吃鞭子了。


    “臉上不留點印子,說不過去。”


    孟氏動了動手指,秋水就又被鉗住,硬生生挨了十幾個耳光。


    頭發散亂,血絲低垂,秋水如一灘爛泥跪在地上,好似沒了生氣。


    “秋水,你可記住,今日這些全都拜那女人所賜。”


    這話了了說完,靜嬤嬤疾步走了進來,麵色凝重,“夫人,打聽到了,昨個兒大少爺確實在東院過的夜。”


    孟氏凝眸,霎時一愣。


    “荒唐!”


    “在通房院裏過夜,也不怕失了臉麵!”


    那婢子進門才幾日,就日夜召喚,當真不把侯府規矩放在眼裏!


    一來二去,萬一那婢子有孕,這侯府豈不是要翻了天?


    “夫人消氣,奴婢瞧著大少爺也並非真意。”


    “今兒一早大少爺便下了禁足令,叫那婢子不得踏出院門一步,也不準任何人接近。”


    “興許……是那婢子惹怒了他。”


    聽到這話,孟氏眉頭一蹙,目光轉向了跪在地上喘息的秋水。


    秋水下意識的縮了一下,“夫人,我……”


    “今日這避子湯,就由你去送。”


    秋水指尖撫上紅腫不堪的臉,頹然癱了下去。


    上命難違,秋水到底還是去送了避子湯。


    怕臉上的傷被人笑話,她隻得扯了塊麵紗遮上。


    平白受了罰,一進玉蘭院她就滿身火氣,抬腳將那房門給踹了開。


    宋妙元剛起來不久,滿身淩亂未來得及收拾,恰巧撞進了秋水眼中。


    那頸上的紅痕,那散落的發絲,還有那似有若無的媚態,好似在向她炫耀昨日承歡一般。


    真叫人惡心!


    “抓住她!”


    一聲令下,一左一右兩個侍女將宋妙元扣住,秋水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掐住她的下頜就要灌藥。


    “放……放開我!”


    宋妙元拉扯著掙開束縛,“我自己會喝。”


    不就是避子湯藥麽,她求之不得。


    沁冷的眼神刺穿秋水,讓她有一瞬的晃神。


    旋即無垠的恨從裂縫滲出,她拽住宋妙元的衣領,邪惡地笑,“少爺吩咐過,要我親自喂你。”


    “我讓你喝個夠!”


    苦澀的藥湯被灌入口中,宋妙元幾乎窒息,她咬牙推開秋水,抬手將那遮羞的麵紗扯了下來。


    霎時,死寂。


    “你的臉……”


    那張臉腫脹破潰,血和膿混在一起,宛如皸裂大地上湧出的渾水。


    慘不忍睹。


    “麵紗,我的麵紗……”秋水瘋了一般扯回麵紗遮住臉,驚恐的眼神半點不摻假。


    痛混合著恨在眼底翻滾蔓延,她大叫了一聲,“把她給我拖出去!”


    “你不是很有力氣嗎,把那十缸水挑滿,挑不完不準歇!”


    宋妙元一個踉蹌栽倒在地,身上酸痛,臉上也火辣辣的疼,她凝眸看向秋水那雙翠玉色的鞋子,眼眶緩緩滲出了一絲血跡。


    沒關係。


    沒關係……


    隻要能不暴露身份,她做什麽都可以。


    隻要能幫宋家脫罪,她什麽都能忍。


    她顫抖著站起身,不吭不響的提起桶,朝院外的水井走去。


    從正午,到深夜,她顫顫巍巍的挑了上百個來回,直到那兩個監工的侍女累得連連哈欠,困得昏睡過去。


    最後兩桶挑完,雙肩猶如千斤重,她脫力的癱坐在水缸邊,仰頭看了一眼天空。


    今夜不是晴天。


    沒有月亮。


    沒有星點。


    就像她看不見希望的人生,漆黑一片。


    “宋姑娘,你怎麽在這兒坐著?”


    夏春一進院門就跑了過來,走近才發現她雙肩全是血。


    半跪在地上,輕手將她的外衫褪下,血腥味鑽入鼻息,眼前血肉模糊,“你的肩……”


    “又是秋水?”


    “她怎麽能這麽對你!”


    “我去找小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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