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在警告。


    所謂“敘舊”,不過是想借柳家人的手好好教訓她罷了。


    畢竟,她作為一個“通房”,沒盡好自己的本分,反而與夫主牽扯不清,任是哪家的小姐看去,都會氣不過。


    孟氏心中盤算,但柳依眉可不這麽想。


    她巴不得宋妙元纏上楚鶴川,好將他早點耗死。


    當然,還有那牽機索。


    靈山寺裏,宋妙元將蘇嬤嬤打發走,悄沒聲的來到了側院。


    柳依眉和她的貼身丫鬟芙蕖正等著她。


    見她進院,嗤笑一聲。


    “你倒是挺有本事,這種祈福日都能隨同前來,看來在侯府你過得很自在。”


    話像嘲諷,但更有一層深意。


    既然她能在侯府自由行走,還能參加這種貴門女眷才能參加的祈福,想來,給楚鶴川下個毒也是順手的事。


    “交給你辦的事,怎麽樣了?”


    聲線一轉,格外低沉。


    宋妙元頓了片刻,今日若不給柳依眉留些線索,恐怕這解藥根本拿不到手。


    她費盡千辛出來一次,絕不能空手回去等死。


    她搖頭,“毒沒能下入他的飲食。”


    此言一出,柳依眉臉色驟變,“你就是這麽辦事的?”


    “自從上次楚鶴川帶你去了頤清宴,坊間都說小侯爺與這通房恩愛無比,怎得,你連他的吃食都接觸不到?”


    莫不是又在撒謊。


    “並非接觸不到,隻是他入口的吃食皆要驗毒,我若隨手下上,定然會被查出來。”


    “我一人身死事小,若是連累了柳家,罪過可就大了。”


    她在提醒柳依眉。


    下毒一事,一旦事發,可不會從她這裏就被截斷。


    楚鶴川再是個病秧子、再無官位權勢,他也是侯爺,皇親貴胄一旦身死,必會查個清楚,到時候,遭殃的可是柳家。


    柳依眉怔了片刻沒說話。


    “楚鶴川謹慎,下毒不可取,不過……他身患寒症,體內又有寒毒,如今冷氣漸至,恐怕也撐不了多少時日。”


    宋妙元邊說邊編造,柳依眉很快便重燃希望。


    “他的寒毒,已入膏肓?”


    此話雖是疑問,卻也帶著半點肯定。


    楚鶴川身患寒症之事,自從他在宋府門口暈倒病重開始,幾乎是滿京城皆知的事了。


    “寒毒發作,尋常風寒都能要了他的命。”宋妙元盯著對方,麵不改色,“他的吃食我碰不到,但我已在他隨身衣物中下了毒,若能見效,或許很快就能聽到好消息。”


    這話柳依眉愛聽,眉眼都飛揚了幾分。


    “你果然有心機。”


    “長著這樣無害的臉,怕是楚鶴川臨死也想不到,是你害得他。”柳依眉低聲笑,將一藥瓶丟給了她。


    “這是解藥,隻夠十五天。”


    “十五天後,帶著你的好消息來找我,什麽時候楚鶴川死了,什麽時候你就能解脫。”


    話落,柳依眉揚長而去。


    偌大庭院裏,宋妙元捧著那解藥看了許久,眼底泛酸。


    無暇思索,她將那藥盡數灌入,就著淚水咽了下去。


    ……


    孟氏故意折磨她,待她和柳依眉談完回去,孟氏早就帶著一府的人下山了。


    沒辦法,她隻能自己下山去。


    山路難行,石階濕滑,行至半山腰,忽然腳下不穩,險些滑倒。


    不滑不要緊,這一滑她便瞧見了不遠處的石頭下有一塊碧色手帕。


    這帕子,她很熟悉。


    天絲料子,清荷花樣,正是柳依眉的帕子。


    她不覺皺了皺眉。


    方才與柳依眉見麵時,她手中還攥著這手帕,不過半個時辰,帕子為何出現在了此處?


    俯身拾起,仔細端詳,確定是柳依眉的沒錯,她四下望了一眼。


    果不其然,樹蔭之下,有一處靜謐的小道,似是通往別處。


    心中疑惑,她攥緊帕子,往那處走了過去。


    小徑狹長,一側是假山,另一個則是寺廟的外圍院牆,兩邊都爬滿了青苔,聞來一股腥酸之味。


    走了幾步,隱隱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


    她忽地心跳加速,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沿著石峰朝裏麵看,微弱的光線下,她終於看到了人影。


    那是……柳依眉?


    “我都等了這麽久了,你何時迎我進門?”


    柳依眉依偎在一男人懷裏,男人身著蟒袍,袖口上還繡著銀絲蟒紋,單看去便覺得氣宇不凡。


    甚至,給人的感覺有幾分熟悉。


    宋妙元往後撤了半步,試圖看清全貌,可那男人的臉仍恰好被樹葉擋住,叫人看不分明。


    “既然你這般心急,早該對你那未婚夫婿動手。”


    “總不得,讓我強娶一個有婚約的女子?”


    男人似是玩笑,話中摻著笑意。


    這聲音……她似乎從哪裏聽過,隻是隔著太遠,聽得不太清晰。


    “楚鶴川可不是個不諳世事的小鼠,長此以往,恐怕會影響大計。”男人低沉發聲,柳依眉疑惑抬眸。


    “你是想……”她做了個滅口的動作,表情也變得有些扭曲。


    男人沒說話,顯然是默認。


    “何必髒了你的手。”柳依眉堪堪一笑,“如今楚鶴川已經被下了毒,就算一時不死,也撐不了幾日了。”


    此話一出,男人明顯笑了幾聲,“若楚家知曉是你謀殺親夫,不知該作何感想。”


    “嗬,楚家人巴不得他早點死。”


    柳依眉笑著,在男人懷裏蹭蹭,眉眼間添了幾分媚態,這模樣極其少見。


    透過縫隙,宋妙元不自覺繃緊了身子。


    下一瞬,伴隨著一聲笑,柳依眉的外衣被剝落了下來,片刻而已,她的內衫也敞了開。


    她驚訝的捂住了嘴。


    因為就在剛才,那男人露了側臉,隻一瞬而已,卻被她盡收眼底。


    那是……康王!


    宋妙元幾乎是落荒而逃。


    顧不上路上濕滑,她一路跑下山的。


    路上喘息不止,心也靜不下來,隻覺得自己要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原來,柳依眉想讓楚鶴川死,不是因為不喜歡他不想嫁他。


    她是為了討好康王,和康王在一起。


    而康王,此前多次拜訪侯府,也並非有意拉攏楚鶴川,而是想方設法的找時機讓他死。


    這簡直,難以置信。


    山腳小路,她扶著木欄氣喘籲籲,渾身顫抖。


    馬車聲漸近,她抬眸看去,竟是蘇嬤嬤。


    “宋姑娘,我等你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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