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醉樓放出消息,說有難得一遇的好貨色,我本未想著過來,可我那表兄非要一探究竟,還拉著我一起,這才……”


    他說著,停了下來,麵色猶疑間卻是透出一抹慶幸。


    “還好我去了。”


    若不然,怕是就要錯過救宋妙元的時機了。


    聽到這,宋妙元不禁感歎,若非這般巧合,她怕是已經……


    “我本想著從祁醉樓替你贖身,拜托表兄幫忙去問,可祁醉樓裏留著的你的賣身契是假的。”


    魏明韜說著,眉頭緊皺,臉色也是難看,“未曾想那柳氏心思竟狠毒至此,將你送去那種醃臢地方不說,捏著你的賣身契,怕是等著將來有機會了,還要再拿捏你。”


    “此番多謝師兄相助,柳依眉本就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宋妙元淡淡說道。


    在柳家那些日子,她早已見識過柳依眉的狠辣。


    見宋妙元臉色蒼白,神情懨懨的,魏明韜也琢磨著說些高興的事情。


    “你不在京中的這些時日,我散出去的人查到了一些新的消息。”


    聽到這話,宋妙元的臉上才有了幾分生氣。


    她抬眸看向魏明韜,“是什麽?”


    “師父身邊有一副將,名為蘇遠,當初在戰時受了重傷,後來不治身亡,可前幾日有消息,說見過此人。”


    蘇遠?


    宋妙元瞬間便想到了在康王那裏找到的,父親部下的名冊。


    其中打叉的地方,便有這個蘇遠的名字。


    明明是戰中受傷身亡,可現在卻又出現,這是怎麽回事?


    “師兄確定是他嗎?”


    宋妙元有些懷疑。


    魏明韜點頭,“確定是他,隻不過暫時蹤跡未定,不過你放心,要不了幾日便能查到了。”


    “好,到時我要親自問問他,我父親被陷害的事情,是否與他有關!”


    宋妙元說著,眼神晦暗不明,她滿腦子都是宋家,都是蘇遠,卻獨獨將楚鶴川丟在了一邊。


    祁醉樓。


    前麵是花紅酒綠,一片鶯聲燕語。


    後院卻是安靜的可怕。


    一身青色長衫,外披月白色大麾的楚鶴川一臉陰沉的看著麵前被押著的兩人,“還不說?”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啊!”


    老鴇臉上的妝早就花的一塌糊塗,混著眼淚糊了一臉,瞧著有幾分惡心。


    另一邊的祁老板聳起的肚子頂住了胸口,讓他想要叩拜求饒都有些困難。


    “侯爺問話,你們便回,侯爺滿意了自然不會為難你們。”站在楚鶴川身邊的鄧英冷聲道。


    祁老板胳膊扭曲的難受,出口的聲音也有些變了腔,“小人真不知道啊,侯爺您瞧瞧,你瞧瞧我這額頭的傷,就是那小蹄……小姑娘打的。”


    楚鶴川掀了掀眼皮,“嗯?”


    “打,打的好,是我活該,不該起那些心思!”


    對上楚鶴川的眼神,祁老板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她確實被人救走了,但真的不知道是誰啊!”


    “就在那巷子口,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一個穿的灰撲撲的人,扶著她上了馬車就跑了,我們沒追上啊!”


    老鴇也忙不迭的跟著點頭,“是啊是啊,我們老板說的沒錯,好多人都瞧見了的!”


    見兩人不似作偽,鄧英皺著眉頭看向楚鶴川。


    “侯爺,看來宋姑娘是真被人救走了。”


    楚鶴川陰沉著臉,又瞥了一眼老鴇和祁老板,什麽話都沒說,轉身就離開了祁醉樓。


    外麵的天比來時又冷了一些。


    楚鶴川的手也凍得有些僵了。


    “侯爺,暖暖手吧。”鄧英遞過來一個湯婆子。


    看著那湯婆子裹著一層軟和的棉布,宋妙元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抱著這東西雖然女氣了些,可你身患寒症,拿著總會舒服一些。”


    這東西,還是滁州回來的時候,宋妙元讓人買的。


    可現如今,湯婆子還在,宋妙元卻沒了蹤影。


    接過湯婆子揣在懷裏,層層暖意從指尖蔓延了上來,可卻怎麽也暖不到心裏。


    “侯爺莫急,既然有人救,想必宋姑娘如今也是安全的,再找上些時日總是能找到的。”


    鄧英開口安慰道。


    楚鶴川一言不發,微微闔上了眼眸。


    見他這樣,鄧英也不再開口,轉身出了車廂,坐在了外麵。


    芳庭園裏,孟氏等著楚鶴川的消息直到天蒙蒙亮,那被她打發跟著楚鶴川的人這才回來。


    “夫人,小侯爺去了祁醉樓,待了大半宿才回來。”


    聽到這話,孟氏一陣狂喜,“你說他在祁醉樓過夜了?”


    那人頓了頓,“倒也,算不得過夜,三更到現在,也不過堪堪兩個時辰而已……”


    “哼,兩個時辰還不夠?非要待上十二個時辰才滿意麽?”孟氏高聲說著,盡顯當家主母的氣派。


    遣退了下人,孟氏臉上的欣喜壓都壓不住,轉頭就喊了靜嬤嬤過來。


    “你去外麵……”


    楚鶴川折騰了一夜,回來便歇下了,隻是還未歇息多久,便被突然造訪的陸覽給吵醒了。


    “你還有心思睡覺?你這小侯爺的風言風語已經鬧得滿京城都是了!”


    掀了掀眼皮,楚鶴川慢悠悠的坐起身來,抬眸看向陸覽,“都說什麽了?”


    “嘖,不是我說啊,你這身子骨,竟還能在祁醉樓通宵達旦……”


    原本還想揶揄幾句,可對上楚鶴川那雙寒涼的眸子,陸覽隻覺得周身陡然冷了下來。


    他身子一抖,脖子也跟著縮了縮,有些後悔將大麾留在了外間。


    他撇撇嘴,“外麵都在說,你昨夜在祁醉樓過了一晚,府中通房已經滿足不了你了。”


    見楚鶴川並沒有什麽不悅顯現在臉上,陸覽接著道,“說沒瞧出來小侯爺竟這般縱欲,連這虛弱的身子骨都不顧了,是打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他絮叨了許久,楚鶴川卻是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就不生氣?”陸覽蹙眉看他。


    楚鶴川慢條斯理的穿好外衫,然後坐到桌邊,端的一副淡雅君子的模樣。


    “氣?有什麽好氣的,左右不過是孟氏動的手腳。”


    他說著,慢條斯理的拿起一冊書翻看了起來,“想為她兒子爭這世子之位,也不看看,他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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