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長得瘦小,最討厭旁人說她“像個孩子”,可孟氏卻絲毫不顧及她的心情。


    難道就因為自己是過繼而來的,不是她親生的,便能如此糟踐嗎?


    “母親都走了,你還傻愣愣的留在這裏做什麽?”


    楚溪嘲諷的聲音響起,“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還跟母親告狀。”


    “關你什麽事!”楚雲不悅的瞪了她一眼。


    “我隻是提醒你,母親可不會因為你告狀,就去招惹楚鶴川。”


    “當心話說的多了,母親煩了,就再也不管你了。”


    楚雲一怔。


    她確實害怕,如今頂著楚家小姐的名頭,才能作威作福,若是沒了這層身份,她根本不敢想。


    見她變了臉色,楚溪滿意的揚起嘴角。


    “你啊,跟我們終歸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


    楚雲疑惑看向麵前的楚溪。


    哪裏不一樣?


    若說跟楚鶴川還有楚英不同,她是認的。


    可她楚溪,又憑什麽把自己劃到另一邊去呢?


    “姐姐這話說錯了吧?你我都是一樣,而他們不同。”


    楚溪扭頭瞥了楚雲一眼,“是麽?”


    她的眼神滿是輕蔑,又帶著一絲可憐,就好像楚雲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子。


    天色漸暗,楚鶴川這才風塵仆仆的回了侯府。


    才進胥止院,就看到房內亮著燈。


    “誰在屋裏?”他開口問道。


    一旁的鄧英上前,“侯爺忘了?今日宋姑娘回來。”


    楚鶴川的眼神頓時變得森冷,轉頭狠狠瞪了一眼鄧英,“她是什麽身份,安置到胥止院?”


    這一問,鄧英閉上了嘴,一聲不敢出。


    宋姑娘是什麽身份,在侯爺心裏是什麽分量,近身伺候的都懂。


    可是侯爺這突然而來的怒火是怎麽回事,卻誰也瞧不出門道來。


    原想著侯爺吩咐回侯府,便是消了氣。


    哪曾想……


    “送去玉蘭院!”


    “胥止院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住進來的!”


    他心中不忿,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更大了一些。


    茶杯落在地上,碎裂的清脆聲響驚動了院中的人。


    楚鶴川轉頭瞧去,宋妙元正站在門口,腳邊是一片碎瓷,濺出的茶水茶葉沾在她的裙角,汙了那片泛著玉色的錦緞。


    不等他說話,宋妙元便垂下頭,遮掩了麵上的神色。


    她屈膝行了一禮,便匆匆出了胥止院的門。


    “宋姑娘……”


    剛進來的蘇嬤嬤瞧見宋妙元離開,忍不住喊了一聲。


    “不必喊她。”


    楚鶴川有些頭疼,宋妙元為什麽不解釋?


    是不屑解釋麽?


    看著楚鶴川的模樣,蘇嬤嬤歎了口氣,“侯爺,宋姑娘身子弱,玉蘭院那邊……”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楚鶴川沉聲打斷。


    “玉蘭院如何?她一個通房,有自己的院子還嫌不夠麽?”


    “要怪隻能怪她命不好!”


    說罷,楚鶴川抬腳進了屋子,不再理會站在一旁的蘇嬤嬤。


    這邊夏春跟著宋妙元進了玉蘭院,屋子裏已經許久沒住過人,一應物品還是原先宋妙元用過的。


    隻是那時候還是炎夏,床上的鋪蓋也是薄被,如今卻已經入了冬。


    “姑娘您歇著,我去拿兩床厚被來。”


    夏春出去了,不一會兒,一個模樣普通的掃灑丫環偷偷摸摸的湊到門邊,小心翼翼的喊了宋妙元一句。


    “宋姑娘!”


    聽到聲音,宋妙元轉頭看去,“小玉?”


    這不是她在休養的時候,師兄安排照顧她的丫環嗎?


    那丫環放下手中的掃帚,搖了搖頭,“奴婢是小蓮,小玉是奴婢的孿生妹妹。”


    說著,她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姑娘不必太擔心,您的事情,世子爺已經在查了,若是有了消息會讓奴婢傳給姑娘的。”


    聽到這話,宋妙元心裏一暖,“師兄他還好嗎?”


    “那就好。”


    夏春很快就帶回來了需要用的東西,等到收拾好了屋子,月亮也高高掛了起來。


    “時候不早了,宋姑娘您休息吧。”


    等到宋妙元安穩的躺下了,夏春這才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宋妙元卻是睡不著,滿腦子想的,都是拜托魏明韜去查的事情。


    嚴騫複,那可是個老狐狸。


    想要查他,可不簡單。


    她認真思索著,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就坐起身來。


    宋妙元點了燭火,鋪開信紙就寫了起來。


    ……


    半夜突然起了風,楚鶴川書房的門沒有拴緊,發出嘎吱的聲音來。


    他抬眸看了過去,一旁伺候的鄧英忙去關門。


    “不必了,出去走走。”


    楚鶴川說著,隨手披上大麾就出了院子。


    月朗星稀,即便沒有燈籠,眼前的路也足夠清晰。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卻不知怎麽回事,就走到了玉蘭院。


    想到今天蘇嬤嬤說的,她身子骨弱。


    玉蘭院又許久沒人來打點,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這夜風寒涼。


    看一眼,就看一眼。


    這麽想著,楚鶴川就抬腳進了院子。


    暖黃的燭火映在窗棱上,照出宋妙元的半截身影。


    見到楚鶴川來,箭羽從屋頂下來拜見。


    “她在幹什麽?”楚鶴川問。


    箭羽瞥了一眼宋妙元的身影,“在寫東西。”


    寫東西?


    寫什麽東西?


    楚鶴川又多看了幾眼,窗內的燭火熄滅了。


    看樣子是寫完去休息了。


    “明日把她寫的東西拿過來。”楚鶴川吩咐完,轉身離開。


    這一夜,他睡的不太安穩,夢裏反反複複的都是當年他跪在將軍府門口的景象。


    漫天大雪中,宋妙元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青梅竹馬又怎比得過我的前途?”


    他抬起頭看過去,台階上站著的,不隻是宋妙元一個人。


    她的身側,站著一個男人,那張臉,赫然是魏明韜!


    ……


    楚鶴川起身的時候,眼下一片青黑。


    箭羽已經等候在門外,看他神色有些古怪。


    “她寫的東西呢?”楚鶴川開口問道。


    箭羽抿了抿唇,“屬下沒拿,不過,屬下看到了內容。”


    “說。”


    “那信,是寫給魏世子的,提醒他小心不要與嚴大人正麵交鋒,還……”


    楚鶴川眉頭一皺,“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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