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海草門重建之時,人丁寥落,但雜事頗多。


    李鐵事事親為,實在分身乏術,但派中弟子年紀尚幼,無法為其分憂解難。


    最終白秋水‘臨危受命’,作為除了掌門以外的唯一一個成年人擔任了海草門的長老。


    白秋水成為海草門的長老後,主要的任務就是與各仙門周旋,也多虧了她封印鬼王的身份,做起事來竟是事半功倍,為海草門贏得了不少好處。


    好在,海草門人數不多,需求不多。


    掌門雖然想著發揚海草門,但卻並沒有讓海草門成為與五傷門,澤天門,玄極門比肩的名門,因此這些年就算隻有白秋水一個長老,也還是可以應付得過來的。


    至於功法,白秋水那點兒雞毛蒜皮和李鳴打起來,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話雖如此,澤天門舉行的‘十日秘境’在即,他也著實走不開。


    “十日秘境”是仙界每十年開啟一次的秘境,因為時間隻有十天,便喚作此名。


    目的是為了讓仙門中的新進弟子曆練,運氣好的也許能修為大漲,甚至遇到自己的機緣,因此各門派對此十分重視。


    李鐵也想著讓門中弟子去碰碰運氣。


    那海江鎮和海草門就隔著一條河,而且也隻是聽說有魔族的痕跡,也不一定就真的有魔族鬧事,想來不會有什麽事。


    思及此,李鐵稍稍安心。


    白秋水領命後,便打算回屋收拾行囊,即可離開。


    隻是黎水月一想到又有多日不能與娘親見麵,軟磨硬泡硬是逼著白秋水拖了一日,決定次日一早離開。


    兩人來到後山,海草門的後山種著一片長勢喜人的仙植,三兩個弟子正在細心打理,見到白秋水也很恭敬地問候。


    白秋水剛來的時候,海草門的整座山都是光禿禿的,簡直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怪不得海草門最終會隻剩下李鐵一人。


    山上沒有靈脈,就無法種出仙植,沒有仙植又如何輔助弟子修煉。


    想必李鐵的師父也是知道海草門遲早要完,這才沒有為難李鐵,阻了他的仙路。


    幸好,她有個封印鬼王的身份,向三大仙門打起劫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有了靈脈,海草門整座山都已經蔥蔥鬱鬱了。


    山好水好,山下便有了村落,海草門以後收弟子也方便多了。


    行至山頂,微風裹挾著涼意鋪麵而來,舒服極了。


    “你師父情況怎麽樣了?”白秋水問道。


    黎水月小小的身體挪到山頂上那塊兒光滑的巨石上麵,盤腿坐下,活像個粉色的球,他拍著左邊的位置,朝著白秋水邀請道,“娘親這裏坐。”


    白秋水依言坐下,黎水月又很不客氣地挪到她的懷裏。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是個活了好幾百年的人了。”白秋水無奈道。


    黎水月一點兒沒有作為大人的自覺和羞恥之心,找準點兒機會就要和白秋水親近親近,於是‘恬不知恥’地一邊賣萌一邊道,“我現在還是個孩子。”


    ......


    過了一會兒,黎水月說道,“娘親,仙尊說師父這幾日就要醒了。”


    “嗯。”


    “你還記得十年前師父是怎麽受傷的嗎?”黎水月低著頭,好像有萬千心緒。


    白秋水自然知道,是為了救她。


    在鬼域的幻境中,她不僅知道了落離的身份,同時也知道黎小羅和顧紅衣是知己之交,而且在遭受背叛,生命垂危之際是顧紅衣一直陪伴左右,黎小羅甚至還許諾來生以身相許。


    想到黎小羅留下的這爛攤子,白秋水頭都要大了。


    半響,黎水月小心翼翼地看著白秋水,“娘親你是怎麽想我師父的?”


    還未等白秋水回答,黎水月自言自語道,“其實我覺得我師父挺好的,人長得好看,脾氣又好,還特別會照顧人。”


    “所以呢?”白秋水挑眉看著黎水月。


    黎水月眨巴著大大地雙眼,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充滿希冀地看著白秋水,“你不考慮考慮我師父嗎?我以前就想著師父如果是我爹就好了。”


    白秋水拎起他的後頸,放在地上,神情嚴肅地說道,“水月,我再說一次,我不是黎小羅,以後這種話即使是開玩笑也不要再說了。”


    黎水月一見白秋水疏離的模樣,趕緊哄勸道,“娘親別生氣,我不會再說這些話了。”


    白秋水蹲下身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我沒有生氣,隻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管是顧紅衣還是落離,和他們有淵源地都是黎小羅,她隻是個不速之客。


    白秋水按下心頭思緒,起身道,“回去吧,我還要收拾行囊,明日準備出發。”


    黎水月眼睜睜地看著白秋水離開,心痛難耐。


    這十年來,他拚命地往白秋水身邊湊,死纏爛打地,才在她身邊獲得了一席之地。


    她一直不承認自己就是黎小羅,所以也不敢逼得太急,要是把人嚇跑了,誰賠他一個娘親。


    黎水月歎了口氣,看向茫茫山河,隻是她的每一次拒絕都像是在否定他的存在。


    夜色如墨般染黑了天,水月已經回仙界去了。


    這幾年,黎水月一般都是白日來找白秋水,晚上回去守著師父。


    白秋水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把一些必須用的東西放到乾坤袋裏,便坐著發呆。


    自上次一別,她與落離十年未見,也不知道他過得可好,有沒有忘記黎小羅,是否還記得她。


    本以為她對落離的感情已經在時光的流逝灰飛煙滅,可如今一旦提起,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地不是滋味。


    這些年她一直在想,自己對於落離的感情到底是黎小羅的後遺症,還是自己的意誌,可是想來想去也沒個頭緒。


    黎水月的話猶在耳邊,這些年她雖然否認自己是黎小羅,可是卻又沒有強硬地拒絕黎水月的親近,內心總有那麽一個角讓她不忍心。


    她有時候不停地問自己,她到底是誰?


    可是午夜夢回,醒來時天地間隻有一個自己,這個問題誰也給不了她答案。


    於是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走到今日,仿佛到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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