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執言連聲道:“是的是的,這是陛下親口說的。”


    容玥樂了,李執言這個模樣,她實在是想笑得很。


    然後她幽幽問了一句:“你來這裏,是也想參加這臨淵閣的信任選拔?”


    臨淵閣的主樓,是一閣將近二十餘層的高樓,在最高的那一層,眼中收攬萬物,比望仙樓更勝一籌。


    在這裏,可見天邊雲層近在眼前,堪稱百尺危樓,可手摘星辰。


    李眠忽然冒出一個想法,等哪天尋著空了,一定要帶容玥也來看看。


    隨後他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他怎麽想到這上麵了。


    閣主麵無表情地看他,手上拿著一塊玉佩,問他:“這玉,哪裏來的?”


    李眠淡淡一笑:“這玉佩是我父親給的,不過,我倒是有幸,見過這塊玉佩的主人。”


    閣主眸光微動:“你想做什麽?”


    李眠挑眉一笑:“玉佩弟主人曾說,她死之後,怕是人人都要罵她。”


    閣主盯著李眠的目光漸漸狠戾。


    “可她定是沒有料到,不僅沒人罵她,連記得她的人,也沒有幾個了。”


    李眠一直掛著淡淡的笑,但誰看都不會覺得來者是善。


    閣主麵色變了幾變,沒有往李眠引他的方向去追問,而是重複道:“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麽?”


    李眠問:“閣主可還記得,這臨淵閣,到底屬於誰?”


    ……


    閣主默了片刻,沉聲道:“我自然沒忘。”


    李眠繼續笑道:“可是閣主您拿了這臨淵閣,卻沒能遵守承諾,幫建立此閣的人實現願望。”


    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出來:“那可是遺願啊。”


    殺人講究誅心,而李眠這般言語,字字句句,都切在閣主身上。


    閣主麵色沉沉,道:“你什麽意思,現在千秋一片寧靜,海晏河清,我已是做了極大的努力。”


    他聲音有些嘶啞低沉,似乎容不得人提到這些。


    李眠道:“閣主如此說,就不怕玉風將軍從棺材裏爬出來,抓著你問個究竟嗎?”


    他乘勝追擊:“玉風將軍因何起事,為何而死,閣主身為將軍最信任的下屬,怎會不知?”


    閣主身子晃了一晃,他年紀有些大了,比不得身強力壯的青年人。


    “你這話,是何意?”


    李眠眯了眯眼看他,閣主似乎真的不懂他在說什麽。


    “聽聞當年玉風將軍從千秋東南的樂城起事,一路殺到京都,在京內被當時的攝政王率軍包圍,斬於馬下。


    可怎麽我知道的是玉風將軍起事未成,被慎親王埋伏,殺於西北大營荒地。死的時候,孤身一人,連您也不在。”


    李眠遞出一張紙,閣主立即扯過去,拿著看的時候,手微微顫抖。


    那張紙是寫給臨安國三皇子曹襄的,那裏麵寫的是,願獻上臨淵閣,助他攻打千秋。


    閣主再三看了,確定是容影親筆。


    他知道容影有多想滅掉千秋,但他以為她早就改變想法了。


    半天沒有說出話,李眠淡聲道:“閣主不必猶豫,反正,讓你護好千秋的也不是玉風將軍,而是她的姐姐,南明太後。”


    閣主把刀架到李眠脖子上:“你從哪裏知道這些的?”


    李眠偏了偏頭,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人人聞之色變的臨淵閣閣主會真的對他動手。


    他淡淡道:“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南明太後怕你真的歸順臨安曹襄賴對付千秋,便扭曲玉風將軍本意,讓你好好輔佐惠帝。”


    他歪頭想了一想:“還有什麽呢?哦對了玉風將軍的墳,被惠帝刨了。”


    閣主一揮袖,他甚至沒有看見動作,身邊的案桌一下子碎成兩半,碎屑橫飛。李眠側身一躲,衝賴的碎木屑深深釘倒門上。


    這可是二十幾層的高樓啊,鑲在這裏的門肯定是上好的材料,多金貴。閣主就在這裏直接破壞了。


    他表示略微心疼。


    閣主壓低了聲音問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李眠拱手道:“證據都在您手上,大不了您回西北看看,看玉風將軍的墳,究竟成什麽樣子了。”


    他這話說的誠心誠意,而且自己手上的的確是將軍親筆。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枯坐半晌,他腦海中回蕩了大半輩子以來的事情。


    直到日暮,黃昏現夕陽,晚霞在天邊與地麵延成一色,與秋水共長天一色異曲同工。


    閣主忽然問他:“你來這裏,是想要我做什麽?”


    李眠正看著天邊美景,聽到這話,頓了一頓,才回頭看他,神色認真:“我想做的,正是玉風將軍沒做完的那件事。”


    “憑什麽?”


    “憑臨淵閣和風雨樓,還有我朝遺民。”


    李眠不鹹不淡地扔下這句話,悠悠下樓。


    臨淵閣外,一間茶水鋪子,言風臨已備好了茶:“你如何確保那臨淵閣閣主會幫你?”


    李眠淺淺喝了一口,道:“他哪是幫我,他是在幫他自己。”


    言風臨忽然笑了笑:“我還說呢,你去西北做什麽。”


    “這就是你說的,到公主身邊,便可穩操勝券?”


    李眠盯著那壺燒開的水,沒有回答。過了片刻,忽然道:“之前讓你安插進容淵身邊的婢子,後來跟隨滿月的那個,她不是拿到兵符了嗎。找個機會,塞到秦王府中。”


    言風臨道好,又說:“可是沒有問出布防圖的下落,我不信容淵那夫人那麽烈的性子會由著布防圖同她一起消失,你注意著些,說不定她藏了什麽東西在公主那裏。”


    李眠點了點頭,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起身準備離開。


    言風臨叫住他:“阿枳莽撞,我讓他回去看著風雨樓了,日後你可直接來這裏找我。”


    李眠點了頭,言風臨又道:“聽阿枳說,你待那公主,似乎有些不凡。”


    李眠默然,回身道:“她殺了我族那麽多人,自然是該待她不凡。”


    言風臨瞧出他眼眸裏的徹骨寒意,忽然站起來,在他麵前跪下:“誓死,效忠殿下。”


    李眠輕輕扶起他,道:“不日公主便要去迎接平寧使臣,你盡可動些手腳,越難收場越好。”


    言風臨奇道:“這是為何?”


    李眠神色淡淡,周身盡是冷意:“公主猶疑不決,該逼她一把。隻有到了退無可退的時候,她才不會瞻前顧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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