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


    “媽媽,媽媽!你們放開我媽媽!”


    一陣兵荒馬亂,女子的喊叫,孩童的哭泣都無法阻擋智能生靈的行動。人類從不知道一向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智能生靈們也會有如此強勢逼人的時候。


    “156,對,001去找爸爸,快去找爸爸!”女子淒厲地喊。


    孩子狠狠推開身邊的智能生靈,想要跑出去。


    “抓住他!”警衛摁住孩子的手臂,將他死死的壓住。


    “唔……”孩子吃痛,但還是死死咬著牙,不肯叫出聲。也許就是母子連心,289轉頭望去,忽然爆發猛然推開了抓住自己的智能生靈。


    警衛猝不及防,當真讓她跑了出去。“攔住她!”


    “站住。”女子忽然抓住桌麵上的筆,尖尖的筆尖對準自己的眼睛。“這可能劃不破皮膚,但戳瞎眼睛是一定做得到的吧。”女子眼中帶著恨意,捏緊了手中的筆。


    “如果你死了,001可就被回收了。”警衛抓住孩子,威脅道。


    女子看向001.孩子眼中滿是恐懼,卻還在強裝鎮靜。女子痛苦的閉上眼。“我要見156,讓我再見他一麵,我就都應你們的。”女子睜開眼,眼中泛著淚光。


    警衛猶豫了。一代的這些人類,每一個都是他們耗費無數心血,親手照料大的。他們曾經都是一口一個爸爸媽媽的,要他們逼迫這些孩子,他們也是不願意的。


    女子明顯看出警衛們的動搖,她咬了咬下唇,淚水簌簌下落,帶著強忍的哽咽,顫抖的喚:“爸爸媽媽,求求你們了。”


    智能生靈一直裝作的冷漠在這一刻還是破開了。“289,我們答應你。你還可以與156,2-001生活在一起,隻要再生個二代,你不喜歡可以把他交給我們。”


    “好。”289放下筆含淚點點頭,似乎完全妥協了。


    警衛們也放開了001,帶上289離開了。


    孩子望了望媽媽被帶走的方向,轉頭向另一方跑去。


    “再後來呢”君打了個哈欠。夜已經很深很晚了,少年也累的忍不住想要閉上眼,但因為對故事結局的好奇還是強忍著困意。


    隊長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睡眼朦朧的少年,決定長話短說。


    “後來呀,女子被帶到一個房間門口,親眼看到她的愛人與其他女人歡好。與此同時,孩子為了找爸爸,也來到了這裏。一家三口,以這種可笑的方式重逢了。”


    君一個激靈,睡意都消散了幾分。“怎麽會這樣?難道是156背叛了她們?”


    “不是的。”隊長搖了搖頭。“在他們安穩的八年裏,一共有四百餘個二代出生。”


    君瞪大眼睛。“怎麽可能?一代人類也不過四百餘個。”


    “怎麽不可能,在人類最繁盛時幾乎每秒都有幾十個孩子出生。八年四百多個又算得了什麽?至少智能生靈是不滿足的。八年,一代人類已經31歲了,其中的女性已經過了最佳生育年齡,男性也不過還剩四年。四年,又能有多少呢?再想想當一代壽終正寢了,人類又隻剩多少呢?”


    “這也……”君本想說這也想的太遠了吧,可是他的腦海裏忽然響起了秦爺爺的話。“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為一個族群發展是否就是要看的更遠更大,才是對的……君想不明白,也沒再說什麽。


    “156沒有背叛他的家人,相反,正是他,用自己,為整個家換得了八年安穩。”


    “再後來,女子妥協了,孩子被帶走了。她不是因為傷了心,而是她懂得她的愛人,他們都在等,等爆發的那一天。”


    “終於,那一天到了。智能生靈不斷要求人類繁衍,人類不堪忍受,在十四年前的一天爆發了。這一次反抗被很快鎮壓,但也許是這次反抗終於惹怒了智能生靈們,他們……第一次不再容忍,抓捕了所有反抗者,要洗去了他們所有的記憶。使近半數一代人類就此變成了什麽都不會的‘巨嬰’。幸運的是就在這時作為整個反抗組織者的289發現,她懷孕了。”隊長笑了,不知為何他笑得甚至都流了淚。他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孩子,是156的。這個孩子的出現拯救了他們。”


    “一家三口又在一起了,但隨著胎兒慢慢長大,所有人都知道,孩子出生那一天,就是結束。他們不願意,就隻有一個辦法,逃出成長館。”


    “在反抗期間他們知道了所有智能生靈都是由主腦控製的,後來我才知道,這個秘密,才是主腦下此狠手的原因。”隊長的聲音中鮮有的帶上了情緒,帶上了濃濃的恨意。


    十三年前……


    “001,你待在家裏,一會聽到外邊有很大動靜,就快跑,往外邊跑。”289挺著肚子,在少年麵前交代著。


    “媽,你們要做什麽?”001敏感的察覺到不對,追問道。


    “你不要管,記住我告訴你的,向外跑,一刻也不要停。記住了嗎?!”289很了解自己的孩子,看似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其實心太軟了。


    “知道了,謹遵母皇令呐。”


    “臭小子。”女子笑罵道。“等妹妹出生了,可不許這麽不著調了。”


    少年的目光也柔和了,溫柔的戳了戳媽媽的肚子。“妹妹呀,我是哥哥,你要快些出來哦,等你出來了,哥帶你去玩。”


    “咚咚咚~”三聲輕輕的敲門聲,女子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她又看了一眼少年,轉身開門離去。


    少年想了想,又轉回房間,將妹妹的小衣服和一些嬰兒用品打包裝好,又將一些易帶的吃食也裝好。媽媽不告訴他他也知道,他們要離開成長館了,哎,不知道外邊的世界真的有媽媽說的那麽好嗎?還有那個不看後悔一輩子的星空……


    “嘀~~”刺耳的鈴聲忽然響起,001猛然站起來,又緩緩坐下。不夠亂,還不夠,不要急,不會有事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鈴聲停了。少年臉色有些發白,手指緊緊抓住床柱。很快,門口突然亮起紅光,少年衝到門邊,手指都觸上了門把。“警報警報,係統連接失敗!警報警報,係統連接失敗!警報警報……”少年正欲開門,忽然後退了幾步,門從外邊打開了。


    警衛推開門,環視了一圈房間。


    001率先開口:“警衛叔叔出什麽事了?外邊怎麽那麽吵?”


    “你爸媽呢?”警衛沉聲問道。


    “我媽不是要生了嗎?我爸陪著她呢,喏,就在那屋裏。”少年指了指臥室。正好臥室傳來156的大吼:“臭小子,你又幹嘛呢那麽吵,你媽要休息不知道啊?!”


    001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聲道:“我懷疑我爸年紀大了,更年期到了。”


    警衛無語的抽了抽嘴角,轉身出了門。“你媽已經到預產期了,隨時都可能生,讓你爸小心點,隨時喊人。”


    “外邊出事了?”001探身向外看被警衛推了回去。


    “不管你的事別瞎摻和,外邊危險,別亂跑。”


    001不屑的撇撇嘴。“不說算了。”他聽到警衛離開時將門從外邊鎖上了,還隱約聽到他說:“156,289,2-001一切正常。”他退後幾步,麵無表情的扔掉手中的玩具遙控器。房間裏傳來持續的老爸的大吼。


    001拿出包裹,身手利落的從窗戶跳了下去,一刻不停地向記憶中的成長館大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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