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心裏難受。


    先不說,這次若沒有六穀把李繼遷整死,又幫助消滅了李繼遷近十萬主力部隊,靈州你拿兵去力戰,你打得下來嗎?


    攻夏州。


    李繼遷若是逃了,十萬主力無損,靈州、夏州互為犄角,還攻夏州呢。


    劉安看著曾會,他不生氣。


    曾會的態度,劉安心想著應該代表著大部分文官的態度。


    還是那句話,要讓劉安說,劉安隻想說一句:去你娘的。


    劉安思考再三,開口說道:“你先休息,我去靈州,立即就動身。”


    “劉巡察,我等深受皇恩……”又來了,這次足足一千字,說的劉安真想給曾會幾十拳。


    曾會是好人,清流,也是好官。


    從來不貪汙,而且作事認真,更可貴的是,他處理公務內心有民,而且極忠心。


    可這樣的人,劉安想不通。


    “來人,送曾給事中去休息,安排郎中。”


    曾會被扶下去了,劉安轉身問正在整齊夏州典籍還有文獻的小吏們:“你們聽到了,可有何良言?”


    “巡察使,我大宋天朝上國,泱泱……”


    劉安很認真的在聽著。


    聽著,心裏倒舒服了,有幾個人一言不發,也有兩個怒言,大宋不能背信棄義,六穀流血流汗,不可讓六穀寒心等等。


    還好,人心還沒死,還有救。


    這事,也給劉安提了一個醒,他回到汴梁之後,還要想清楚,怎麽應付朝堂上那些人。


    很有可能,連李沆都可能對自己不滿。


    不過,那是後話。


    眼前,還有正事要作。


    劉安要去靈州,因為在靈州,他要親眼看一看烏茲人即將拉來的貨物。絲綢之路有多大價值,劉安要親眼看到,親自去計算。


    半個時辰後,劉安找到了正在吃飯的王曾。


    示意王曾跟自己到角落後,劉安等著王曾吃完,給王曾倒了一杯水:“王兄,給你說個事。”


    “劉兄請講。”


    劉安把曾會的給自己說的話提了,沒有加半個字自己的想法,隻是複述了一遍。


    王曾聽完:“這事,我有三策。”


    王曾沒問劉安什麽想法,他隻說自己的:“第一策,四百戶人送到牢營,送就送了。回頭你安排把人放出來,這事就過去了,然後口頭上把那些老兵罵幾句。再給錢讓他們回汴梁安家,或是安排到清遠軍。”


    “恩。”劉安點了點頭。


    王曾繼續說:“第二件事其實與第三件事,可說是一個事。曾會把小商比為雨前的螞蟻,這個比喻好,依我所說,是林中聞到蜜糖的螞蟻,這是民意。我大宋立國,商稅四百貫,當下可有一千多萬貫。”


    劉安知道這個數據,宋朝是古代唯一商稅超過農稅的朝代。


    王曾看到劉安聽進去自己的話了,繼續往下講:


    “所以,隻要體現了靈州開關稅收的數據,以及六穀分走的一半稅收入的價值,這事也就了結了。但,有些人,會睜眼說瞎話,所以,還要備一手。讓這些人,那怕心裏想,也不敢與六穀結怨。”


    “了解。”劉安臉上出現了笑意。


    他笑,不是因為王曾給他出了主意,而是王曾的心,還沒有被大染缸侵染。


    王曾又突然來了一句:“曾給事中太辛苦了,他應該好好休息幾天。”


    劉安先是一愣,看王曾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也跟著笑了:“這事,要悄悄的來。”


    “安心,咱們有人。”


    王曾替劉安幹了一件大事,或許說,王曾幹這件事在此時深得人心,因為他要找的人,還是楊延昭給他安排的人,絕對可靠。


    一位老郎中,一副藥給曾會灌下去,原本就勞累虛弱的曾會睡著了。


    按老郎中所說,這藥每天喝,保證讓人睡足半個月,可以好好的放鬆,休息,等人醒了的時候,身體一定恢複的非常好。


    劉安遞過去一隻黨項王宮的金碗,老郎中樂嗬嗬的塞進懷裏拿回家當傳家寶去了。


    又親自進屋看了一眼曾會之後,劉安走了出來:“傳本官的命令,宴,大宴!”


    三萬五千隻羊因為劉安一句大宴而被人結束了生命。


    幾萬壇酒給搬到了城外。


    夏州城外。


    幾百個木架一邊吊著鐵鍋,一邊吊著銅錠,這是劉安的命令,大稱分錢。


    一個銅錠是三十一斤,宋的三十一斤左右。


    依宋時銅錢一百六十文一斤的比例,五千錢就是三十一斤半。


    一個個數還不把人累死。


    就用這簡陋的大稱,分錢。


    劉安可是帶了二十萬貫銅錢過來的,財大氣粗的很呢。


    無論是宋軍,還是六穀兵、或是烏茲兵都有。


    不過六穀兵與烏茲兵不要錢,他們要布、要茶、要鐵鍋。


    讓人家烏茲兵過來站場子,劉安認為這應該給錢,不能讓人白跑這一次,至於烏茲兵感謝自己的禮物,另算。


    劉安光著膀子,站在一台簡陋的大稱前,一隻捧著大碗,一隻手提著半扇羊。


    “大稱分錢,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你們就說,痛快不。”


    “痛快!”震天的吼聲能傳十裏遠。


    劉安一口將那低度的高粱濁酒灌下,大笑幾聲:“今個,隻能說小痛快,以後若有機會,我劉安再出來浪,各路兄弟帶上刀箭,我們要大痛快,今天,放開喝,放開吃。”


    有士兵上前:“小哥兒豪爽,下次你招呼一聲,咱們兄弟給你打頭陣。”


    “好,今晚上喝好。”


    “喝起。”


    人群之中,劉浪指著站在稱前高台上的劉安:“那,那是我兒。”


    “胖子,你家祖墳埋的好!來,幹三碗!”


    劉浪接過碗:“等下,你們有錢了,要成衣不,我帶了成衣十萬……”


    “喝吧!”好幾隻手按著劉浪就是一個灌。


    四更天,給灌的肚子發漲,總共就吃了兩口肉的劉安已經在馬車上,他人正往靈州去。


    楊延昭沒跟著,他發現自己不認識這個張狂的小子了。


    劉安是文官,但不是普通的文官,楊延昭了解寇準,就算寇準到這裏,也不會這樣幹。


    但劉安卻幹了,而且放開手大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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