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在殿外空地已經開始準備。


    一根長度達到三尺的引線,分為底火與禮花藥包,裝在銅鑄的一尺半長、三寸粗的銅管內,以八十度角對著天空。


    點燃引線,底火把藥包可以推到二百米高空。


    一朵巨大的禮花在天空炸響。


    那五彩繽紛的禮花看的皇帝有些呆了。


    一個又一個的禮花飛起。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到了天空。


    當煙花驟然綻放,璀璨了整個天際。


    流星般的火花從天空直落,等待著人們許下心願,那玉樹瓊花的世界,在夜色中重現天宮的花園。


    “官家,如何?”劉安在旁詢問。


    皇帝看的呆了,真美。


    大宋有爆竹,卻沒有煙花。


    一朵煙花飛到二百米的高空,炸開足有八十米直徑,這樣的美麗是震撼的。


    “官家?”


    劉安第二次詢問,皇帝這才回過神來:“好,好,非常好。”


    劉安說道:“官家,此物為火藥製成,尋常人使用會有危險,臣請官家下旨,交由禁軍專門組建一隻煙花隊。”


    “好,就依你之言。賞!”


    若說大宋的皇帝比起其他朝代的皇帝最爽的一點是什麽?


    就是有錢。


    可以很豪氣的大聲說,賞。


    幾十萬錢,那是小錢錢,皇帝一般都沒放在眼裏。


    李沆上前:“官家,也要賞劉學士,武官們整天都想著火藥怎麽能為打仗而用,還是劉學士好,火藥就應該這麽用,以顯我大宋之盛世。”


    “對,也賞,賞百萬錢。”皇帝樂嗬嗬的笑著,然後轉身往回走。


    李沆又對劉安說道:“你這官當的不錯,有空多想想讓官家開心的事情,打打殺殺多不好。”


    “是,您老教訓的是。小心台階,我扶您老。”


    劉安扶著李沆往裏走。


    殿外,一棵大樹下,完全就是陰暗處。


    曹瑋與石保吉並肩站著,兩人還保持著抬頭望天的姿勢,似乎煙花還沒有結束。


    石保吉問曹瑋:“聽說這東西還有更大號的?”


    曹瑋把頭低了下來,然後揉了揉脖子:“有,那個口徑有一尺,試過一次可以飛出一百六十步左右。裝藥五十斤,加上鐵釘、瓦片,我估計城頭上能死一營人。”


    曹瑋說的才是武器,沒良心炮的大宋版。


    不過,劉安取名叫虎蹲。


    曹瑋又說道:“這煙花其實也是大殺器,裝藥三斤配二斤鐵片,最遠能飛出三百步。若有一千架,嘿嘿。”


    曹瑋沒往下說,石保吉也跟著笑了。


    這東西有一千架,對著遼軍騎兵來一次齊射,似乎很爽。


    曹瑋笑了幾聲後:“咱們探花郎鬼著呢,若是在山穀設伏,人手一枚無須底火,點著了往下扔,用他的話說,保證遼軍欲仙欲死!”


    “說的好,欲仙欲死。”


    兩人正說著,一名禁軍跑了過來:“兩位將軍,官家在大殿口諭,戶部給禁軍二十五貫,禁軍設煙花營、煙花坊,要把這煙花作好,作大,作的更漂亮。正式的公文三天內會下到禁軍。”


    石保吉點了點頭,長歎了一聲:“好想,好想打幽州!”


    石保吉說想打幽州。


    曹瑋沒接話。


    幽州!


    宋軍心中永遠的痛,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那一年石保吉二十五歲,曹瑋才六歲。


    石保吉隨先帝攻幽州,大敗而歸。


    那一年,石保吉三十一歲,曹瑋十二歲。


    隨先帝再戰幽州、慘敗。


    也讓先帝失去了信心,再不敢攻打遼國,先帝怕了。


    幽州成為了大宋朝堂之上一個禁忌之詞,沒人敢提。


    正殿之上,皇帝連飲三杯,笑的合不上嘴。


    他喜歡這煙花,這東西就是盛世應該有的東西。


    “賜王大學士禦鏡一副……


    “賜李大學士禦鏡一副……


    皇帝一口氣賜了十副眼鏡。


    左側的座位上,呂蒙正無心吃飯,正在計算著。


    “呂公,今日還有公務要忙?”向敏中問。


    呂蒙正說道:“這劉安不一點也不安。靈州那邊回來的四十多萬貫他沒交回來,又從官家裏弄走了幾十萬貫,加起來有百萬貫了。”


    向敏中笑了笑:“這錢還不能不給,眼鏡坊十萬貫,這錢不給滿朝都不樂意。”


    呂蒙正點了點頭,他知道向敏中說的沒錯,眼鏡連他都需要,所以這錢不能省。


    向敏中又說道:“煙花坊二十五萬貫,這錢也沒辦法省,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難得官家開心,這事不能省。鹹平縣那裏三十萬貫,也不能省,以大宋年號立縣,就算虧,也要虧到底。”


    “對!”


    “還有,修河道……”


    向敏中一筆筆給呂蒙正算著,結果卻是,劉安拿走了何止百萬貫,足足一百五十萬貫。


    而這些錢,竟然連一筆都沒辦法克扣。


    寇準拿著酒杯這時坐了過來:“聽李公說,官家有決議了。就三司的事。”


    “什麽結果?”


    寇準說道:“三司廢除,三司主要官員全部外放,重設稅司、財司、審計司。由你我三人分別任主官。戶部去財權,改為民部,主管民生不再接觸賬目與錢財。三司直接對官家與三省院負責。”


    “稅司管大宋的一切收入,財司管一切支出,審計司管核對賬目、審查中飽私囊等等。”


    寇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對,李公暗示諫台,趙言昌給了回應。三司官員查家產,若有不當收入者罰,若有貪汙者貶,若有巨貪者抄家流放。”


    向敏中語氣很嚴肅的接了一句:“絕對不姑息。”


    這三人,最窮的是向敏中。他一年連同俸祿、賞賜、節金、田租等,有大約九百萬錢,也就是九千貫的收入。


    最富是寇準,一年有兩萬三千貫的收入。


    這都是合法的收入。


    他們不差錢。


    所以,他們對貪汙是零容忍。


    大宋,正五品以上,隻要不是敗家的,基本上都可以過上富足的生活。


    苦的是,五品以下的。


    當然,若一輩子都在六品以下,想在汴梁城買房基本上不用想了。


    混到五品以上,熬上最多三年,最慘也能有一套兩進的五間屋小院。象劉安這種,有十畝地大帶花園豪宅的,連寇準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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