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方所說,向問天不是沒考慮過,北洪門大張旗鼓的擴充實力,其勢頭之迅猛令人乍舌,他不是不想破壞,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向問天歎了口氣,搖頭道:“偷襲?恐怕很難。憑謝文東的聰明,他不會想不到我們會出這招,定然作好了準備,我們即使去了十有八九亦是無功而返。”蕭方回想起自己在南京所經曆的一切,忍不住激靈靈打個冷戰,再無主動出擊的信心,感慨萬千道:“謝文東之詭詐,神鬼莫測,我們自己倒是應該作好準備,以防他的詭計。”


    向問天仰麵大笑,說道:“小方,你不是被嚇怕了吧。”見蕭方白麵一紅,張嘴準備強辯,他擺擺手,正色說道:“你應該將你心中的陰影及早除去。”說完,向蕭方點點頭,轉身走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南北雙方雖都未見有大的動作,單各自皆在養精蓄銳,集結人手。台洪門的紅葉不甘寂寞,大批成員湧入上海,但是他們已不象剛開始時和向問天那麽親密,更傾向保持中立的態度,任誰都能看地出來,紅葉似乎對向問天的信心在減少,而采取靜觀之策。甚有‘棄而不舍’精神的魂組自然不會放過一切能將謝文東至於死地的機會,精銳死士分批而至,不過他們自己的處境也不好過,北洪門將他們當成死敵,而向問天對魂組一直沒什麽好印象,不主動為難已是不錯。上海本地黑幫,隻有忠義幫的動靜最大,廣招人力,部下回縮到總部附近,似乎握成一隻拳頭,隨時都有擊出的可能。上海暗流滾滾,表麵卻是異常平靜,可這瞞不過明眼人的眼睛,道上的人甚至能嗅到空氣中的硝煙味。


    白家的生日宴會就在這種情況下浩浩蕩蕩的舉行了。正如白紫衣所說,上海黑幫的大哥級人物基本上都被他邀請到了,其實即使他不請,人家也自然會來,不為別的,隻是看看傳說中的謝文東和向問天同坐一桌的場麵,也算是打開眼界了。


    晚間七點,白家。上海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在繁華地帶住間百坪以上的房子已算是有錢人了。不過白家似乎有意證明他別其他人更有錢,更有實力。方圓不下五百坪的三層別墅足可以證明這一點。氣派兩字是謝文東到後的第一反應。正座別墅貼著象牙白的瓷磚,潔如玉石,即使天色已暗,但那碧綠的房簷仍迎出熒熒月光,光彩流動,仿如液質。往近看,進兩米高的黑鐵院門各鑲嵌一頭金色的騰龍,精雕細作,栩栩如生。大門兩側,各站四名深藍色服飾的大漢,仔細檢查進進出出的人。


    謝文東身邊隻帶了薑森和東心雷,還有幾名暗組成員在其後的另一輛轎車內。東心雷透過窗戶看了一會,大嘴一咧,搖頭道:“白家真是怕人家不知道他有錢啊?!”薑森曾專門調查過白紫衣,又從劉波那裏了解到一些消息,對白家多少有些了解,說道:“解放前,白家確實興旺過一段時間,重輕工業皆有涉足,在上海屬於龍頭級家族,隻是解放後,紅旗一飄,白家逐漸落寞了,但白家人那種貴族的心態沒有消失,生怕落於人後,被人瞧不起,所以做事才喜高調,事事拔尖。這次白紫衣將東哥和向問天一起請來,也是給別人看的,看他的麵子之大。”東心雷嗤笑一聲,說道:“不是他的麵子大,是趕得巧了。”


    謝文東仰麵無聲而笑,下了車,向別墅院內走去。還沒等進門,門口的大漢伸手將他攔住,機械性的說道:“請出示請貼。”


    東心雷大步上前,兩米高的身軀如同一坐小山站在那裏,大漢們隻覺得眼前一暗,燈光被他擋得嚴實。他從懷中掏出請貼,遞過去,說道:“和你們白家老大說,洪門的掌門大哥到了。”大漢接過請貼,打開一看,‘謝文東’三個大字映如眼中,拿貼的雙手下意識顫了一下,人的名,樹的影,謝文東的外表再不起身,可這北洪門大哥的身份足夠壓倒一切的了。大漢忙將耳機下的話筒提到嘴邊,轉過身,小聲說道:“北洪門大哥謝文東到了。”


    大漢說完不一會,白紫衣一身白色的西裝,笑容滿麵,後麵還跟著一幹人等,興衝衝的打別墅內跑了出來。遠遠看去,謝文東暗中感歎一聲。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白紫衣本人長得已夠精神的了,麵白如冠玉,濃眉斜飛,直插入鬢,虎目聚神,芒光四射,加上一身合體的白衣,更是飄逸非凡。若不是不欣賞他的為人,謝文東或許真會主動交這個朋友。沒等他先開口,白紫衣先大張雙臂,迎上前,給謝文東一個大大的擁抱。“真是不容易啊!謝老弟能在百忙中抽身,讓我這棚壁生輝!”


    薑森和東心雷暗皺眉頭,白紫衣的話讓這兩位站得比較遠的人身上都酸出一層雞皮疙瘩,二人慶幸被他抱住的不是自己,否則很可能回當場運倒。謝文東臉上一直掛著笑容,順勢親密的拍了拍白紫衣的後背,笑嗬嗬道:“白兄過於客氣了,即使再忙,有再大的事,也大不過白兄的生日嘛!”這話給足了白紫衣麵子,樂得嘴合不攏。以當前的形勢說,謝文東確實很重視自己和白紫衣的關係。在勢力上,北洪門未必強過南洪門,即使加上文東會內的一幹精銳,情況改變也並不大。而白家畢竟是上海的老家族,具有相當強的實力和聲望,若是白家傾向向問天,謝文東想占到便宜難如蹬天。


    二人客套話還未說完,燈光一閃,路上又駛來一隊轎車。車隊前前後後加一起不下十餘輛,清一色的黑漆奧迪,車身油光反亮,聲勢浩大。轎車在路邊緩緩停下,車門齊開,數十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走下轎車,齊刷刷的站裏兩旁,這群大漢年紀都在二十七八上下,膀大腰圓,統一的白色西裝,黑麵皮鞋,雙手背於身後,腰板挺得溜直,那股氣勢,威風八麵。一人緩緩從中間那輛轎車走出,不到三十的年紀,也是一身白衣,身高將近一米八,相貌俊朗,濃眉大眼,獅鼻虎口,舉手投足見,大將之風自然流露。謝文東和白紫衣不用看清他的長相,一見這陣勢,已然知道來人是誰了。


    向問天下車後,發出爽朗的笑聲,對著白紫衣笑道:“恭喜白兄,又長了一歲。”白紫衣麵容一喜,故意‘苦’著臉道:“何喜之有,隻是又老了一歲。”向問天哈哈一笑,轉目看向一旁的謝文東,道:“多日未見,謝兄弟過得可好?”


    謝文東搖頭,道:“不好。”“為什麽?謝兄弟在上海安了新家,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啊!”向問天眨眨眼睛,笑嗬嗬的看著他。謝文東學白紫衣的模樣,也是‘苦’著一張臉道:“新家?前有狼,後有虎,睡覺也難以安穩,有了新家又有何高興?!”


    向問天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感歎道:“你倆個家夥,本來挺不錯的心情都被你們破壞了。白兄,如果沒記錯,今天是你的生日吧?”三人一頓,接著仰麵大笑,手挽手,並肩走進別墅院內。不明內情的人看他們之間的親密狀還以為是多年的好友,實際上卻是恨不得至對方於死敵的夙敵。三人表麵親熱,暗中各懷鬼胎,走在一起,也是風采各異,白紫衣容貌英俊,風度翩翩,十足的富家公子哥,可和謝文東、向問天站在一起卻顯得不再那麽突出。後者如同一團炙熱燃燒的火焰,充滿陽剛之氣,讓人看了之後不忍轉目,而前者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陰柔詭異的氣息,神秘似黑洞,可吞沒一切的無底黑洞,寒冷之逼人心魄。三人中謝文東笑得最開心,眼睛眯成了兩條線,連白紫衣都覺得奇怪,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看樣子,倒象是他在過生日。隻是礙於場麵,他未開口詢問。幾人一進別墅大廳,本來還人聲鼎沸的偌大房間頓時了無聲息,靜悄悄的連自己心跳聲都能聽得見。眾人對向問天自然熟悉得很,可絕大部分卻沒見過謝文東。見新進來這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和向問天、白紫衣並肩而站,雖然在笑,可他身上那陰冷之氣仍讓人心寒,心中也猜想個差不多了。


    果然,白紫衣向前跨了一步,先是清清嗓子,一指向問天,首先開口說道:“各位,洪……南洪門的當家大哥向兄我想在坐的大部分人都認識,就不用我介紹了吧?!”接著,他又一拉謝文東的胳膊,大聲說道:“這位就是北洪門的掌門大哥,謝文東!”“嘩……”即使心中有數,但經白紫衣的親口肯定,下麵還是傳來一陣騷動聲。如果把黑道比成明星圈的話,那謝文東和向問天無疑是其中的超級巨星,近幾年甚至幾十年,還沒有誰的名頭能超過這兩個人。謝文東之年輕也再次成為人們議論的話題。見場下那些大哥們交頭接耳,白紫衣也覺得臉上有光,在上海,能一次把南北洪門的兩大巨頭同時請到,恐怕隻有他一個了。謝文東眼睛微微睜開,環視一周,對被人指手畫腳的評論他早已習以為常,咳了一聲,引起眾人的注意,振聲言道:“小弟謝文東,剛剛到上海,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各位見量。”


    “啊,謝……謝先生太客氣了。”下麵人具是一方的大哥級人物,地頭蛇未必怕過江龍,但也無得罪的必要,紛紛客氣回應。謝文東聞言而笑,撇了一眼向問天,又道:“客氣不敢當,以後與諸位的‘合作’倒是有可能會有的,我是東北人,不會說拐彎抹角的話,有蛋糕大家一起吃,有錢大家一起賺,這一向是我的準則。”一句話,滿場的人都笑了,誰不想和南北洪門撤上關係,誰不想找到一座實力雄厚的靠山。人們對謝文東的印象霎時間有了不小的改觀。


    向問天不留痕跡的貼近謝文東的耳邊,笑嗬嗬的細聲說道:“謝兄弟真是睜眼說瞎話,憑你的為人,蛋糕不會分給別人一口,錢也不會放流一分。”謝文東聽後,臉上笑容不變,甚至眼睛都沒眨一下,隻是笑眯眯的從牙縫中小聲說道:“沒辦法,剛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而且還有你這個虎視眈眈的強敵,如若不多拉拉人心,怎麽立足?”“恩!兄弟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向問天由衷佩服。“沒辦法,你逼的。”謝文東微微挑下眉毛。二人笑眯眯的對話,下麵人卻看成了在竊竊私語,無不倍感驚訝,南北洪門水火不容,而兩大派係的掌門大哥怎麽如此親熱?難道南北洪門之間出現了緩和?


    南北不容是真,緩和要比蹬天都難。三眼此時正坐在一輛麵包車內,手指輕輕敲著藏在肋下的刀身,他在等劉波的信號。三眼旁邊還有李爽、任長風、靈敏等人。永勝購物商場在上海算不上最大的商場,但名氣卻不小,整座樓呈半圓型設計,牆壁為透明的鋼槊玻璃,每逢入夜,樓內燈光齊明,亮如白晝,從外看去,整座樓體象是一發光的圓球,異常壯觀。三眼等人所坐的麵包車就停在商場附近的路邊,遠遠望向霍霍生輝的大樓,三眼感歎一聲,低頭看了看表,往椅子上一靠道:“時間還早著呢,老劉不會這麽快打來電話的,我們先休息一下。”說完,閉上眼睛假寢。靈敏不無擔心道:“是不是把計劃再講一邊,我怕到時萬一出個差池,後果不堪設想!”三眼閉目笑道:“差池?哈哈,這個你我就不用擔心了,我們能想到的,東哥早已經想到了。”任長風從椅子下拿出一卷紙,小心攤開,上麵精細畫著商場的平麵圖,他傲然一笑道:“這裏平時的夜間保安隻有十幾號人,對付他們,哪還用什麽計劃?!”靈敏一皺眉,道:“如果在同一時間內將十幾號人全部解決,並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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