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當我看到雲天才的遺書的時候頓時就流淚了。<最快更新請到 >此刻我才明白他為什麽要找我借那一千塊錢。


    遺書是寫給他妻子的——


    小凡: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相信我們已是世紀相隔,陰陽兩界了。 醫道官途:婦產科16


    小凡,你說得對,不管是我們淚流滿麵還是悲痛欲絕,都不能扭轉眼前這沉重的,鐵一般的事實。


    我多想履行自己在心裏念念許久的諾言啊,可是今生不行了,來世,我一定全部償還給你,對不起,小凡。


    我的心啊,驚慌失措,心裏壓抑的連呼吸都不能通暢,心裏有多少多少的的東西想瞬間爆發,而我卻無力喊出,這讓我憋的多麽委屈。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徹底的絕望是什麽樣的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我,當然,還有你。我真的不怪你。因為你也很為難。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世界能拋棄我,那我為什麽不能主動選擇拋棄這個世界先?徹底的忘記那些悲哀,那些苦惱,那些壓抑,去一個沒有眼淚,四季花開的地方!


    長長的幾個世紀啊,我前世在神的麵前跪求了多少個日夜,才得到今生與你共眠的短短時間啊。我仇視這個世界,撒旦般的嘴臉將我慢慢推向萬劫不複的死亡深淵!


    原以為我能讓自己的生命出現奇跡,可是當我放棄了一切後才發現,所謂的奇跡,便是讓我在活著的時候去死亡,和我的母親一起。。


    小凡,我多想回到過去啊,這對現在的我來說,無疑是在癡人說夢,不要笑我。


    俗話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亡,其言也善。小凡,你去找他吧,我知道他才是你魂牽夢縈的人。他才能夠給予你更好的生活,給予我們孩子最美好的前途。我無能,在母親的生命與你們的幸福之間我隻能選擇前者。因為我太無能,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男人,我連替我母親治病的能力都沒有。


    其實我是可以掙錢的,通過某些方式。但是我不屑於那樣去做,一是我實在不能向那樣的錢去伸手,二是我不想讓你和我們的孩子因為我的犯罪而蒙羞。


    其實死亡,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隻是我實在沒有任何辦法去扭轉這一切一切的現狀。與其苟延殘喘,不如從容燃燒。痛苦的活著,不如趁著一切都還美的時候,讓自己消亡。留下的,全部是好的記憶,沒有悲哀,也沒有傷痛。


    小凡啊,時間不多了啊,我多想抱著你,就像我來時的那樣。可是我知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滿眼是淚,渾身戰栗,而我卻眼睜睜的望著這鐵一般的事實,無能為力。


    小凡啊,我要走了,過去所有的一切不愉快,相信在此刻也會全部化成雲煙,等再回頭時,才發現,我們曾經的爭吵是多麽的無謂,多麽的不值得。我們啊,總不會在擁有的時候珍惜擁有的。都等走了,才感到痛心。


    小凡,求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好我們的兒子。在這個世界上,我也隻有你們兩個牽腸掛肚的人了,好好地活著,你這麽聰明,這麽能幹,你一定會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的。


    小凡,不要悲傷,相信天堂之光會照耀著我,那裏沒有痛苦,我會很快樂的,那裏四季花開,那裏陽光普照,那裏鳥語花香。求你!


    小凡,日出東方的時候,全新的一天就到了,做個深呼吸,迎接你的是,全新的生活,去吧,別猶豫。


    小凡,沒人能阻止你快樂的生活,快樂地活著,我在天堂裏會多一隻悄悄看著你的眼。所以,你要開心。


    小凡,我在走陰陽路,過奈何橋的時候,在見到孟婆的時候,我想,我會喝下孟婆湯,選擇忘記一切今生的苦與痛,但是我絕不要忘記你的模樣,如果有來生,如果有輪回,我會依照著前世記憶裏你的模樣尋找你,哪怕是百年的煉獄,隻要來生能相見,我都能笑著麵對。


    小凡,世紀的輪回,如果能在來生相見,我一定不會再鬆開,已經期盼了百年的,深深愛著你的手,再也不要鬆開。 醫道官途:婦產科16


    世紀的盡頭,會有你嗎?


    小凡,知道我有多少話要說給你聽嗎?可是這些話用文字描述,根本不能表達我對你的不舍。


    我依戀你,真的不想死。


    可是,殘酷的事實,已經把我逼迫的沒有任何選擇,哪怕我想去反抗。我站在命運之神的麵前,我根本沒有掙紮的機會,就像一堆爛泥一樣,任由它來擺布!


    好了,時間真的不早了,我將和母親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她答應了我的,她早就對我說:讓我走吧,我真的很累。但是,我怎麽可能讓她一個人孤獨地離開這個世界呢?作為兒子,我沒能夠讓她在活著的時候感受到快樂,所以我隻能陪著她去到另外的那個世界。小凡,也許你會覺得我很自私,覺得我心裏隻有母親而沒有你們,不,你錯了,我心裏有你們的!我會在另外的那個世界關注著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對了,我在剛才去了一趟商場,我去給母親買了一套新衣服,還有一雙新鞋。然後,我將背著母親去到這座深夜無人的城市裏麵,讓她,還有我再一次看這個世界一眼,再然後,我將背著她去到江邊,我背著她,一起淌進到冰涼的江水裏麵,去到江心,然後和母親一起消失。


    我相信,我會喜歡那種冰涼的感覺的,因為那會讓我覺得自己在死亡前還有活著的感覺。


    小凡,我走的路上,不會孤單。


    小凡,記得我們的約定,來生,我賺很多很多錢,讓你做我,最幸福的妻子!


    對不起小凡,對不起!


    哦,對了,我給母親買衣服和鞋子的錢是找我們醫院的馮院長借的,麻煩你替我還他。對不起,在我離開的時候還給你添加了這樣的麻煩。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下輩子來還給你吧。


    我走了,小凡,我不能再繼續和你說下去了,因為我害怕自己不忍離開。


    小凡,我的妻,請你告訴我們的兒子,你告訴他,他的父親是一個弱者,是一個無能的人。但你是知道的,我心裏是愛他的,隻不過我沒有能力去愛他。


    走了,當來世的時候,當你發現馬路對麵有個人深情在凝視你的時候,那就是我了。就如同我們這輩子的認識一樣。


    雲天才絕筆。


    我流淚了。本想抑製自己的淚水但是卻真的無法忍住。


    “馮院長,你看怎麽辦?”沈中元也在嗟歎,他在問我道。


    我頓時清醒了過來,“馬上報警,馬上向衛生廳通報啊?老沈,你去打電話報警,我馬上打電話向鄒廳長匯報。”


    鄒廳長聽到了我的匯報後頓時就語氣沉重了起來,“怎麽會這樣?”


    我說:“我也萬萬沒有想到。昨天晚上他找我借錢,就說有急事要辦,可是誰會想到他會是想不通呢?”


    他隨即問我道:“他還對你說了什麽?”


    我回答道:“沒有什麽,就是隨便聊了幾句。當時他看上去正常得很,這件事情讓我始料未及。” 醫道官途:婦產科16


    他說道:“這樣啊。那你們報警了沒有?通知他家屬沒有?”


    我說:“已經報警了,但是還沒有通知他的家屬。我想,這件事情還是由警方通知的好,畢竟我們隻發現了他的遺書,並沒有證實他是否已經真正死亡。[` 小說`]”


    他隨機問我道:“他遺書裏麵都寫了些什麽?”


    我這才明白過來:他肯定是在擔心雲天才是否說了不利於他的話。我說:“那是他寫給他妻子的一封信。本來我們是不該看的,但是情況特殊,所以。。。。。。他的那份遺書裏麵。。。。。。鄒廳長,我看了都流淚了。”


    他說:“我馬上過來。”


    他即刻就掛斷了電話,我不知道此刻的他將做何感想。


    當然是警察先到。他們詢問了那位值班醫生後帶走了雲天才的那份遺書。我問其中的一位警察,“這件事情怎麽辦?”


    那位警察說:“那還能怎麽辦?等唄。等到有人發現他和他母親的屍體為止。這座城市這麽長的江段,誰知道他是從哪裏下去的?等吧,有消息後再說。”


    我頓時就急了,“萬一他後來想通了呢?萬一他忽然不想那樣去做了呢?麻煩你們找找吧。”


    那警察哭笑不得的樣子,“那你給我們出出主意,你說我們怎麽才能夠找到他?”


    我頓時愕然。


    這時候另外一位警察過來了,他問我道:“你是馮院長?”


    我點頭,“是的。”


    他說:“雲天才的遺書裏麵提到了你,請你來配合我們做一個筆錄吧。”


    結果就在我的辦公室裏麵,我再一次把昨天晚上的情況對他們敘述了一遍。除了雲天才那句對簡毅的評價。


    那位警察問我道:“難道你就一點沒有感覺到他有自殺的想法?或者,你一點都沒有發現他有什麽異常?”


    我苦笑著搖頭,“他受到處分後一直都表現得還比較平靜,在宣布他調離的事情後我也沒有發現他有什麽異常的地方,似乎都是在以一種平常心在麵對。昨天晚上他的表現也還比較正常,雖然他提前離開了,我也隻是以為他心情不好而已。假如我自己遇到了他那樣的事情也會心情不好的,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不想喝太多的酒也可以理解的啊。你們說是嗎?”


    那位警察點頭,“是啊。一個人想不通往往就那幾分鍾,然後就開始一根筋起來。現在看來,昨天他在和你們吃飯之前就已經決定了他自己的事情了,所以才會在你們麵前表現得那麽平靜。一個人連死都不害怕的時候,那才是他最平靜的時候啊。馮院長,有件事情我不能理解,作為你們這樣一所醫院的副院長,他身上竟然連一千塊錢都沒有嗎?”


    我傷感地道:“我估計他身上可能連一百塊錢都沒有。”


    隨即,我告訴了警察他母親生病的事情,還有他的家庭情況。


    警察聽了後也很感慨,“誰會相信呢?現在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社會啊?一位醫院的副院長竟然窮到要選擇去自殺的地步了。今後誰還願意去當清官啊?”


    我深以為然。


    這位警察卻隨即又道:“馮院長,剛才我可什麽都沒有說啊。我看了他的遺書,他可能不僅僅是因為經濟困難才去自殺的,估計還有感情方麵的因素。”


    我當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警察同誌,他的那份遺書我也看了,從內容來看他和他妻子的感情還是很深的。現在他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警察同誌,請你們就不要讓他的親屬更痛苦了吧。作為雲天才的同事,我請求你們。”


    那位警察點頭,“是啊。不過馮院長,請你理解我們的工作性質,最起碼的調查我們還是必須要做的。”


    我點頭,“謝謝了。”


    這時候鄒廳長來了,陪同他來的還有衛生廳辦公室的那位主任。


    警察在他麵前時候的態度客氣多了,至少比在我麵前的時候要客氣多了,因為那位警察竟然主動地在向他匯報情況。我心裏不禁感慨:雖然我也是副廳的級別,但是在這位警察的眼裏卻比衛生廳廳長的級別差遠了。


    鄒廳長聽完了匯報後微微地點頭,“警察同誌,從你們剛才介紹的情況來看,這件事情應該僅僅是一件偶然的自殺事件。這樣,我和馮院長談點事情,你們去忙吧。”


    警察隨即就離開了,他這才開始來問我道:“他的遺書呢?”


    我回答說:“警察拿走了。”


    他頓時怔住了,一會兒後才說道:“小馮啊,這件事情你們一定要做好對職工的解釋工作。現在有的人總是唯恐天下不亂,說不定很快就會謠言滿天飛了。”


    我點頭,“是,這件事情刻不容緩。我馬上向各個科室的負責人簡單通報一下這件事情。”


    他微微地點頭,“這樣就好。小馮,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引起高度重視,你應該知道,謠言這東西有時候也是可以殺人的。”


    他剛才說了幾次關於謠言的事情,開始的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他真實的含義,但是現在我忽然明白過來了。我說:“鄒廳長,我想,不會有人會認為雲天才自殺的事情是和他這次的被調查有特別的關係的。第一,他本身還是有些問題的,雖然他那樣做有他的原因,甚至也可以說是一種迫不得已,但是從組織的角度上來講,對他的調查這件事情本來並沒有錯。第二,他昨天晚上對我說過的話裏麵,還有他的遺書裏麵也對組織上這次對他調查的事情隻字未提。這就說明他對組織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怨言。”


    其實,他是有怨言的,雖然他的遺書裏麵沒有一句抱怨組織的話,但是他那種悲憤、絕望的情感卻在字裏行間中無形中散發了出來。當然,我不能把這樣的事情告訴鄒廳長。我不是雲天才,他字裏行間的那種悲憤和絕望萬一被鄒廳長認為是我個人的想法呢?更何況鄒廳長此刻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情,我又何必給他添堵呢?


    他的擔心也就表明了他內心的擔憂,或者是愧疚。可是,他真的會愧疚嗎?對這個問題我不得而知,不過我希望他的內心裏麵有這樣的情感。因為如果他心裏有這樣的情感的話我才覺得他還算是一個正常的人。


    其實就這件事情而言,我覺得鄒廳長也並沒有太多的過錯。一朝君主一朝臣,這在官場上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尋常的事情,更何況邱書記本來就有嚴重的問題,所以他順帶調查邱書記周圍的人也很正常。而且,鄒廳長後來也聽了我對他的勸告和提醒,對雲天才也進行了從輕發落。


    他說:“我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小馮,其實我應該謝謝你對我的提醒,現在想來其實雲天才還是很清廉的,這樣的同誌太少了,現在我很傷心。不過他的意誌力也太薄弱了,怎麽會想不通呢?當時我在考慮他調動的事情的時候可是經過認真思考的,我們下麵的醫學雜誌社雖然被外人認為是一個清水衙門,但是很多人並不知道,其實那個單位的油水很足的。很多人提職稱需要論文,那就必須得去求他,那樣的部門不像醫院那樣顯眼,多好的事情啊?唉!其實說到底還是他自己想不通。”


    我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心裏也就更加傷感起來。


    他繼續地道:“小馮,如果他自殺的事情被確證後你私下裏組織一次捐款吧,現在剩下他老婆孤兒寡母的,怪可憐的。”他說著,隨機拿出錢包,從裏麵取出一疊錢來,他數也沒數地就遞給了我,“這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你別告訴別人說這是我給的。”


    我沒有伸手去接,“鄒廳長,您不需要這樣。您的心意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您就交給我去辦吧。”


    他搖頭道:“心意隻是心意,不過我內心的愧疚可能永遠都難以消除了。你先拿著吧,到時候放到你們醫院的捐款裏麵一起就可以了。”


    我這才伸手去接了過來。


    他隨即問我道:“我怎麽沒有看到簡毅?”


    我說:“我也沒有注意到她在不在呢。今天一大早我就接到電話,聽說了這件事情後就即刻跑到醫院來了,然後就開始處理這件事情。鄒廳長,要不我馬上給她打個電話?”


    他搖頭,“算了。我也隻是隨便問問。對了小馮,你覺得她這個人怎麽樣?”


    我沒有想到他會忽然問我這個問題,怔了一下之後才說道:“她才來,我對她還不夠了解。不過我感覺她很有工作熱情,而且也比較潑辣。”


    他點頭,“那就好。她是**誌,你要主動和她搞好團結,在有些事情上忍讓一些。一個單位沒有什麽事情比團結更重要的了。”


    我點頭,“鄒廳長,這也是我的想法。我說過,隻要是不影響醫院的發展大局,我任何事情都可以讓步。”


    他看著我,“怎麽?你覺得她有什麽地方沒有做得好嗎?”


    我急忙地搖頭,“沒有啊。我說的是我個人內心裏麵把握的原則。簡書記很不錯的,大家很尊重她。”


    說實話,在別人背後說壞話的事情我真的做不出來。


    他點頭,隨機便站了起來,“好吧,你這邊把工作一定要做得細致一些,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情搞出什麽亂子來。特別是雲天才老婆那裏。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我點頭,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鄒廳長,我想問問您。我們醫院究竟是黨委書記說了算數呢還是我這個院長?”


    他怔了一下,隨機便來問我道:“你和她鬧矛盾了?”


    我急忙地搖頭,“沒有啊。我隻是隨便問問您。我不是黨員,但卻又是院長,我很想知道自己的權限範圍,以便於今後好去與簡書記合作。”


    他看著我古怪地笑,“你是法人嘛。而且醫院屬於業務單位。好了,我走了。你好好幹,我會支持你的。”


    我心裏想道:你就是這樣支持我的?給我摻了一粒沙子進來?既然簡毅是你選的人,你當然知道她的性格了。


    不過我不可能再去問他其它的事情了,隻好送他出了辦公室,而且一直將他送到他的車旁。


    隨機我召開了一個全院中層幹部會議,我讓院辦通知簡毅但是他們告訴我說她的電話接不通,是處於關機的狀態。我估計她肯定是昨天晚上喝多了還沒有恢複過來的緣故。其實她作為黨委書記也沒有什麽具體的工作,我想她自己肯定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關掉了手機放心在家裏休息。我今天上午不就準備不來上班的嗎?何況我手上還有一大堆的事情呢。


    在會上我隻是向大家簡單地通報了雲天才的事情,不過我強調說目前還沒有找到他和他母親的屍體,所以暫時還不能說他就已經自殺了。


    當然,我相信大家心裏的想法和我差不多是一樣的:雲天才還活著的可能性太小了。


    隨後我說道:“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他自殺的主要原因還是經濟上的困難,而且也可能存在家庭情感方麵的問題。”


    我隻能這樣說,因為如果我隻是說他是因為經濟困難的話,那就會讓個別的人有製造謠言的機會了:一個副院長如此的貧寒,這樣的幹部卻剛剛因為經濟問題而遭受到了處分,這不是一種最大的諷刺嗎?


    作為這所醫院的院長,現在我才知道什麽叫口是心非,什麽是迫不得已。


    我也沒有說什麽請大家不要信謠傳謠之類的話,因為我覺得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那樣的話說出來了反而顯示出我召開這個會議是另有企圖了。


    這其實僅僅是一次通報會,所以並沒有開多久,我也沒有讓沈中元和鄧峰發言。


    會議結束後鄧峰來問我,“馮院長,我們是不是需要給老雲的家裏解決一點困難?”


    我說:“等消息確切了再說吧。這件事情很尷尬,畢竟他是自殺,我在考慮後麵如果消息確切了的話怎麽給他開追悼會的事情。那悼詞怎麽寫才恰當啊?”


    他點頭道:“倒也是。”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老鄧啊,這件事情我們不能就這樣等著。我看這樣吧,麻煩你私底下組織一些後勤方麵的人去江邊找找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麽。”


    他答應著去了。


    下午的時候簡毅來上班了,她跑到了我的辦公室來,一進來就很生氣的樣子,“馮院長,醫院裏麵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通知我?”


    我苦笑著說:“我讓院辦給你打電話,結果他們說你的電話根本就打不通。”


    她的臉微微地紅了一下,隨後才說道:“可以給我發短信的啊?”


    我說:“簡書記,事情已經出了,我一上午都在處理這件事情。鄒廳長也來過了,他很關心這事。今天的情況特殊,必須得盡快把相關的事情處理好。其它的事情我確實沒有精力去考慮。”


    她頓時緊張了起來,“鄒廳長知道我不在嗎?”


    我搖頭道:“他是直接到我辦公室來的,坐了一會兒後就走了。他主要是來就雲天才的事情作指示的。”


    她這才不那麽緊張了,“馮院長,你準備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我說:“現在還無法處理。我們得等公安機關最後的結論。也就是說,必須得找到他的屍體後才可以證明他真的自殺了。”


    她點頭道:“是應該這樣。不過我們還應該做一件事情,要讓雲天才母親住院的那個科室寫一份報告,讓他們匯報一下當天晚上的值班醫生和護士為什麽沒有注意到病人失蹤的事情,我覺得這是一種嚴重的失職,當班的醫生和護士都應該受到相應的處分。”


    我愕然地看著她,“簡書記,你也是從醫院出來的,你應該知道我們不是兒童病房,病人是可以隨意進出醫院的啊?而且醫生和護士在值夜班的過程中如果沒有什麽危重病人的話,他們是可以休息的。而且,作為我們醫院來講,這件事情最好是越低調越好,不應該鬧出那麽大的動靜的。”


    她說:“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當班的醫生和護士總有責任的吧?”


    我說:“雲天才的調令雖然是剛剛下來,但他畢竟在我們醫院當過副院長,他去到病房裏麵將他的老母親帶走的話,即使醫生和護士看見了也不會阻止的,你說是吧?何況作為我們醫院來講,對這樣的事情本身就不應該把責任往我們身上攬,如果我們都這樣處理的話,醫院一年的賠償都不知道有多少呢。你說是嗎簡書記?”


    她即刻地就問我道:“你的意思是說,為了不承擔責任,我們連最起碼的職業道德都不要了?”


    我頓時後悔,因為我剛才確實說漏了嘴。雖然我的話作為院領導私下裏麵的交談並無什麽問題,但是如果真的較起真來的話這樣的話肯定是不合適的,特別是對我這個醫院院長而言。


    我有些惱羞成怒,“簡書記,你這樣說就不對了。雖然你是黨委書記,任何事情都要講求原則,但是我卻是從醫院的角度,也是從這件事情本身去考慮問題的。而且鄒廳長也指示過了,這件事情應該低調處理。如果你覺得這樣的處理方式不恰當的話,你可以去給鄒廳長建議。”


    現在我已經對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有了初步的了解了,她其實是一個隻聽上麵說話的人。所以,我隻好用鄒廳長來壓她。誰讓她上午不在的?


    果然,她不再說什麽了,“那好吧,既然是上麵領導的意見,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馮院長,我希望今後醫院裏麵再發生此類的大事情的時候你能夠多和我商量一下。”


    我心裏很煩,不過我在竭力地控製自己的情緒,“簡書記,今天可不是我沒有想到要和你商量啊?今天我開了一個全院中層幹部的會議,首先想到的就是通知你參加。可是你的電話打不通啊?而且我也不希望這樣的事情今後再發生,更不希望醫院今後再出現任何的大事件。”


    她看著我說:“馮院長,你別激動嘛。比如像上午這樣的會議,你完全可以等到今天下午開的嘛。反正雲天才是否自殺的事情現在還沒有結論,你就不能等我到了醫院後在和我商量後在開這個會嗎?我是黨委書記,這樣的會我必須參加才正常。你說是嗎?”


    我差點就發作了,不過我忽然想起自己今天上午才對鄒廳長作的那個保證,於是便再一次強行地克製住了自己內心的激動和憤怒,我說:“好吧,今後我一定注意。”


    她卻並沒有因此離開,“那現在,麻煩你把整個事情的經過告訴我好嗎?”


    我真的是煩不勝煩,“簡書記,我手上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你也是當過副院長的人,應該知道一所醫院究竟有多少事情需要處理,更何況我們醫院正處於發展期間,而且今天還出了這樣的大事情。這樣吧,我讓沈院長來給你詳細匯報這件事情,好嗎?”


    她卻說道:“你我都是這所醫院的正職,我們之間事情為什麽要叫一位副院長來呢?你講講吧,花不了你多少時間的。”


    我頓時就發作了,“簡書記,你這是何必呢?這不是時間不時間的問題,我想既然你現在來問我這件事情,這就已經說明你了解了其中的經過了。你這不是耽擱我的時間嗎?”


    她即刻也生氣了,“馮院長,你這是什麽態度?在你的心裏是不是沒有我這個黨委書記?你的心裏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我作為黨委書記,醫院裏麵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到你這裏來了解具體的情況難道不應該嗎?”


    說實話,剛才我在憤怒之後即刻就後悔了,因為我忽然覺得和這樣一個女人發火毫無意義,也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必要。確實,她是黨委書記,我根本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情和她發生爭執,如果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了後還不知道會走樣成什麽樣子呢,說不定還會有人說我欺負她呢。


    我竭力地克製著自己,“簡書記,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大好,我看了雲天才的遺書,當時就流淚了。他其實是一個孝子,他那樣做雖然不對,但是我想他自然有他個人的理由和原因。不過作為我來講確實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你想想,昨天晚上都還在和我們一起喝酒的一個鮮活的人,今天忽然就沒有了。所以我的心情很糟糕。對不起啊簡書記,我剛才確實是太激動了。那好吧,我把事情給你詳細地講一遍。”


    我不會對她說什麽“匯報”之類的話,雖然我明明知道她此刻的意圖並不是為了生氣,而是為了讓我臣服。


    她不說話,我知道她是在等待我向她“匯報”


    於是,我就從今天早上接到電話開始講起,一直講到雲天才遺書的事情,然後警察來了是怎麽說的,鄒廳長又作了什麽樣的指示,後來我召開會議所講的內容等等。當然,我不會把鄒廳長捐錢的事情講出來。


    她聽完後點頭道:“原來是這樣。現在我才完全了解了情況。那好吧,你忙。我這邊也要召開一次支部書記會議,讓大家從組織的角度去做一些正麵的宣傳。”


    本來我想提醒她最好不要把動靜搞得太大的,但是忽然想起自己連黨員都不是,而且我心想還有沈中元和鄧峰在呢,於是就隻好把話咽了回去。


    她離開後我心裏感覺很不舒服,心想這都是什麽事啊?上麵怎麽派了一個添亂的人來了啊?


    看著桌上那幾本簡毅送給我的還沒有來得及翻閱的黨建雜誌,我差點就有了一種想要扔出去的衝動。


    我打電話叫來了醫院的藥劑科主任,我問她醫院藥品招標的事情準備得怎麽樣了。雖然醫院裏麵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但是我並不想因此而耽誤了我事先製定的工作進程。


    藥劑科主任說:“衛生廳的批複倒是下來了,不過我們收到的願意來參加投標的醫藥公司並不多。所以我們還在等待。因為按照規定來講,我們必須在發出招投標通知後一個月才可以進行正式的招投標工作。”


    我說:“衛生廳批複已經下來的事情我知道了。現在我想問你的是,如果我們現在就開始招標的話從法律的角度上講有沒有什麽問題。據我所知,我們和那幾家醫藥公司簽訂合同的時間都馬上就要到期了。如今九童藥業已經沒有再給我們供貨,這家公司的份額都被其它幾家公司瓜分了,我想他們是非常希望我們維持目前的現狀的。但是這樣下去對我們醫院卻非常的不利,所以我希望能夠在不違反《招標法》的前提下盡快開展這項工作。這可是醫院今後發展的大局問題。”


    不是我喜歡懷疑人,不過我心裏很清楚,作為藥劑科主任,她肯定也是不幹淨的。現在我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因為她個人的利益問題而耽誤了醫院的大事。可是我又不想把有些事情搞大,畢竟一個人出問題後的結果將是非常的悲慘的。


    現在,我非常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把這位藥劑科主任換掉,在不至於讓她去坐牢的情況下。所以,我把事情的高度提得很高,隻是希望她能夠領會我的意圖。


    她說:“法律問題我沒有研究過,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最好還是等一下的好。”


    我問她道:“為什麽?”


    她說:“我擔心我們的招標會流標。這樣的話我們又得重新製定招標文件,還要再一次去請示衛生廳。這樣以來就會耽誤更多的時間。”


    我點頭道:“我明白了。那好吧,我想想再說。”


    她離開了。隨機,我給院辦打了個電話,“你們查一下,目前究竟有多少家醫藥公司報名參加我們醫院藥品的投標。我需要報名的每一家醫藥公司的名稱,以及他們報名的時間。”


    院辦副主任說:“那是藥劑科的事情。”


    我頓時冒火了,“我以前不是講過嗎?讓你們協同藥劑科負責這項工作。我還不知道要找藥劑科啊?現在我問的是你!”


    隨即,我就氣呼呼地掛斷了電話。


    當領導是確實需要發脾氣才有作用的,很快地,院辦就把報名的醫藥公司的名單送到了我辦公室裏麵,而且還附有他們報名的時間。


    當我看著眼前的這份名單的時候,我不住冷笑。


    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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