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晚上還是在陪客人吃飯。《 純文字》明天將是會議的最後一天,我們已經聯係了旅行社,客人們將去桃花源。前幾天的會議都是安排的半天,另外的半天都是讓大家去周圍的景點遊玩。


    我做過調查、了解,此次會議的安排大家都還比較滿意。


    客人們滿意倒是次要的,那位教育#部的副部長及國家招辦的領導都覺得這次我們的會議服務得很不錯。


    這是在今天晚上晚餐的時候那幾位領導講的。何省長很高興,還當著幾位北京來的領導表揚了我。 醫道官途:婦產科34


    今天上午的事情她沒有再說,我是親眼看見她打了電話的。當然,我看到的時候她的拿給電話也可能不是打給高樓市方麵的,不過老主任對我講過,他說何省長很顧及自己的下屬。所以,我心裏對此事也就還比較放心。


    現在我真的有些後悔了,其實我自己是知道的,當時自己那樣做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內心傲氣的膨脹。因為我是省招辦主任,是副廳級領導幹部,覺得自己被下麵的那些人胡弄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一種輕視。


    我的外表低調,但是內心卻非常的高傲。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晚餐的時候我心裏很著急,因為何省長一直和北京來的幾位領導談笑風生的,似乎有沒玩沒了之勢。我心裏在想:如果到了八點半還結束不了的話,那我就找個理由先離開。


    其實我自己是知道的,即使我找到任何理由都是不適合去找何省長開口的,唯一的辦法是希望今天的晚餐能夠早些結束。


    可是,那位副部長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的,他一直談興很濃,他一直在滔滔不絕地與何省長談著教育方麵的問題。更可氣的是,冷主任和羅書記卻在旁邊推波助瀾,不住地在提及一些目前我們教育上存在的問題,結果就一次次地搔到了這位副部長的癢處。也許何省長並不想那麽早就回去,所以她也不斷在那裏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在那裏如坐針氈,心裏暗暗著急。臉上卻還必須做出一副聚精會神在聽的樣子,還要配合著他們的談話不時地點頭,甚至也還得偶爾加入到他們的談話裏麵去。


    後來,我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暫時離開了這個雅間。我說:“我去敬敬外邊的酒。”


    何省長微笑著朝我點了點頭。我心裏大喜。


    這時候已經過了八點半了。出了雅間後我急忙給林育打電話,“姐,我這裏的晚餐還沒結束呢,領導們根本就還沒有結束的意思。”


    她說:“我也還在吃飯。再說吧。”


    隨即她就把電話掛斷了。


    剛才我確實聽見她電話裏麵有人說話的聲音,不過現在我的頓時就放下心來。將杯中的酒悄悄倒進垃圾桶裏麵後溜進廁所裏麵,在裏麵呆了一會兒然後才回到雅間裏麵。


    他們還在繼續地談笑風生。


    剛才我出去的時候他們正在談高中教育瓶頸的問題,說目前全國,特別是少數民族地區這樣的情況更嚴重。冷主任說這說到底還是教育資源配置及投入嚴重不足造成的。他還說,如今國家的教育撥款大多用在了九年製義務教育的普及上,如今我們江南全省的教育負債幾個億,全是“普九”欠下的。九年製義務教育都困難,高中教育就隻好暫時顧不上了。


    當時我就說了一句:“‘普九’的目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徹底消滅文盲?還不是為了讓我們的下一代得到最起碼的受教育的機會?可是如今的世界已經進入到了高科技時代,我們的下一代僅僅接受義務教育肯定是不夠的。高等教育才是培養現代化人才的基本途徑。目前高中教育的瓶頸問題,也就直接影響到了我們高考錄取的質量。所以我覺得這一塊不能放棄,暫時性放棄也不行。往往是貧困地區的老百姓子女,他們才更需要接受更高的教育,從而逐步擺脫他們世世代代的那種落後麵貌。其實這個問題最關鍵的還是國家投入的不足,在全世界範圍內,我們國家在教育上的投入算比較低的,這需要廣大教育工作者向國家呼籲。”


    當時那位副部長歎息著說道:“小馮的話雖然對,但是談何容易啊。”


    何省長也說:“目前需要做的就是整合資源,一是我們盡量抽出資金去發展高中階段的教育,二是鼓勵民辦教育。這是目前我們解決這樣問題的唯一途徑。”


    羅書記說:“民辦教育的問題也很複雜,一是我們在管理上得製定新的措施文件,二是收費問題存在著巨大的矛盾,民辦教育的目的是為了賺錢,老百姓的問題是收入低。。。。。” 醫道官途:婦產科34


    此刻,當我從外邊進來的時候卻聽到他們正在談有關高考的問題。


    那位副部長說:“現在有人在向全國人大提出廢除高考製度的提案,說什麽我們的高考提出的是‘分數麵前人人平等’這句話看似公平,實質卻扭曲了教育豐富、多樣化的內涵。比如說,一個孩子有數學天賦,但對政治不感興趣,他就無法獲得更好的教育機會。所以,這實質上是對個人專長和興趣的壓抑。還說,高考所帶來的最大的問題就是應試教育。我們的義務教育都是在為應付高考而進行的,這違背了教育的本意,也扼殺了學生個性的發展,於是轟轟烈烈的素質教育,變成了紮紮實實的應試教育。總之一句話就是說,高考以及它所派生的應試教育已經使我國的教育迷失了方向,失去了教育的本性和靈魂;它使我們的兒童失去了天真和幻想,失去了對學習的熱情和能力,使我們的民族習慣於接受和模仿,一個曾經最富有創造力的民族今天必須重新學會創造等等。你們怎麽看這個問題?”


    何省長見我剛剛坐下,於是便笑著說道:“還說請我們的招辦主任來談這個問題吧。關於高考的問題,他是專家。”


    我去看著國家招辦的領導,“他們才是專家呢。”


    國家招辦的一位副主任笑著說:“你們基層的同誌最了解情況,馮主任談談這個問題吧。我們也就是一邊吃飯一邊閑談,不算是談工作。”


    我在心裏不禁苦笑:我算什麽高考問題的專家啊?我才加入這個行列多久啊?不過我估計是何省長想讓我出出風頭,或者是她也想借此機會看看我最近究竟有多少心思用在了工作上。因此我就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了,而且還得認真地回答。


    我想了想後說道:“目前取消高考並不合適,目前我國高校毛入學率隻有不到百分之五十,考慮到教育公平的原則,完全廢除高考那公平將無法保證。高考是中國比較幹淨的地方,百姓子弟的期望;高考埋沒人才了嗎?沒有。外國的大公司不都是到重點大學招聘嗎?這就說明我們的高考在選拔人才方麵是成功的。我認為高考是目前我們最公平的選拔人才的方式了,除此之外我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因為沒有更好的,所以就是最好的。我還是認為迄今為止還沒有比高考更公平更公正更嚴謹更誠信的高校招生辦法。說實話,我實在想不出廢除高考製度之後,用什麽更有公信力更有效率的方法來代替高考製度以便決定哪些考生可以到哪些大學去接受高等教育。”


    一位國家招辦的副主任說:“有人提議由各個高校根據學生的看素質和個人特長進行自主錄取。[` 小說`]”


    我笑道:“這樣的話,我可以有把握地說,如果讓考生們按照個人意誌自由選擇去哪所學校讀大學並且保證其能夠實現願望的話,那麽就會有百分之九十五的考生會根據自己的素質和特長願意選擇頂尖的百分之五的大學,還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大學不會有超過百分之五的考生願意去。顯然這些考生的個人願望是無法實現的,那麽就要由他方決定或者由高等學校派出招生人員互相協商來決定。可以肯定,這個他方決定或者由高等學校派出招生人員互相協商來決定的方法所包含的社會成本要比現行的高考製度高昂得多,效率低下得多,後果要糟糕得多。為什麽這樣說呢?如果人人要上清華北大,而清華北大容納不下,那麽就要選擇。憑什麽選擇呢?有什麽標準呢?有的專家說看素質。素質怎麽衡量?衡量標準誰來確定?誰來衡量?素質的標準是否要量化?如果不量化,怎麽見高低?如果量化來見高低,不也是一分一分地掙?誰來保證素質標準分數量化的科學性、可靠性?誰來保證評價考生素質過程中操作上的嚴格嚴謹、全國的統一平衡?誰能保證評價考生素質過程中不會逐漸出現權力泛濫的情況?如果招生權力下放給高校,誰來保障高校之間的利益均衡和矛盾調和?誰能保證高校不會成為權力尋租和腐敗的頑固堡壘與藏汙納垢之地?”


    何省長說:“小馮,你說得有些絕對了吧?人家西方國家不通過高考,他們是如何解決這樣的問題的?”


    我說道:“我查看過資料,美國大學錄取學生由三方麵來決定,一是sat和act成績,也就是高考成績,二是中學的成績;三是麵試或者校友的推薦。其實很顯然,美國大學錄取學生的方法和標準目前還不適合我們的國情,什麽時候可望適合國情還遙遙無期。首先是美國大學和我國大學的所有製或者所有者主體不一樣,我們的大學是屬於國家的,屬於全民的,和國家企業一樣,實際情形中可能會不屬於任何人;其次是美國的社會信用水平和社會信用檔案的建立和管理情況同我們不一樣,自然人和法人喪失信用所付出的終身代價同我們不一樣,恪守信用的理念、堅守誠信的自覺性同我們不一樣。所以我認為,高考的形式不能變,但錄取的方式可以進行改革。至於如何改革這樣的問題我確實沒有仔細去思考過,畢竟我當這個招辦主任的時間還很短。不過我想,一旦高校錄取不再堅硬地倚靠高考分數,再來些其他什麽的參考指標的話,馬上錄取過程就會變得越來越複雜,越來越走樣,越來越變味,各路權力馬上就會波濤洶湧蓋頂而來,把高考成績淹沒。如此,高考的公平將不再存在,最終受到損害的還是我們最底層老百姓的孩子們。”


    副部長“嗬嗬”笑著去對何省長說:“你們的這位招辦主任很合格。俗話說人在其位,謀好其政,小馮看來是把這些問題研究透徹了的。”


    何省長大笑,“他的工作倒是很踏實認真,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年輕了。你看看,剛才他連我的話都敢反對呢。”。


    我心裏不禁惶恐,不過我發現何省長似乎並不是真的生氣的樣子,所以心裏隨即就略略地鬆了一口氣。


    副部長笑道:“年輕人嘛,就得這樣。這次你們安排得不錯,我謝謝何省長及在座的江南省教委和招辦的同誌們啦。”


    何省長笑著說:“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歡迎各位領導今後經常來我們江南省作客。”


    這是晚餐結束的征兆,我心裏暗喜。


    果然,接下來我就聽副部長在說道:“何省長,這些天你太辛苦了,明天就讓小馮他們陪我們好了。你說副省長,手上的事情一大堆,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何省長說:“那怎麽行呢?你是我的領導,我必須得陪著才是。你好不容易到我們江南一趟,我肯定要趁此機會好好巴結巴結你呢。哈哈!到時候你大筆一揮,每年多給我們個幾千萬上億的資金,那樣我的工作就輕鬆多了。”


    副部長大笑,隨即說道:“‘普九’的債務問題我們教育#部已經研究過了,一方麵我們會給一部分專項資金,另一方麵你們省裏麵自籌資金,我們一起共同把這件事情解決掉。你們近期打一個報告吧,我們可以考慮先期解決你們的問題。”


    何省長大喜,隨即舉杯對他說道:“太感謝了。我無論如何都得再敬領導一杯酒才是。”


    不多一會兒後,副部長說道:“何省長,今天就這樣吧。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 醫道官途:婦產科34


    何省長笑道:“行。領導的指示我們堅決服從。”


    副部長仰頭大笑。其餘的人都在笑,不過他們的笑完全是禮節性的。唯有我的笑是發自內心:終於結束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當我們將副部長及國家招辦的副主任送回到他們房間後,何省長卻叫住了我。


    我心裏暗暗著急。


    “小何,你去車上等我,我給小馮說點事情。”她隨即吩咐自己的秘書道。我這才放下了心來,因為她的這句話已經表明了她不會和我談得太久。


    我就在她的麵前,我神色恭敬地對著她說了一句:“何省長。。。。。。”


    她看著我,說:“你們的項目換個地方吧。高樓可能並不是你們最好的選擇。”


    我心裏頓時一沉,“就為了這麽點事情,他們真的就不高興了?這氣量也忒小了些吧?”


    她卻在搖頭,“怎麽可能生氣?大家都是場麵上的人,相互的臉麵還是得給的。不過高樓市那地方是目前開發的熱點,當地政府要用每一寸土地去換取經濟指標呢,你們的項目固然對那裏有宣傳的作用,但是他們絕不可能會給你們倒貼的。情況我已經了解過了,那位陳市長的做法並沒有錯,假如我是那裏的市長也會那樣的,他考慮的是整個市的整體利益,是市區未來的整個發展規劃,不會因為你們這一個項目破例。所以你也應該理解。還有就是,今後不要再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了,我還是那句話,大家都是場麵上的人,彼此之間應該盡量客氣一些。工作可以慢慢做,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一旦出現了裂痕了的話今後就再也很難彌補了。大家都是官場上的人,山不轉路轉,說不定哪天兩個人就在一起工作了呢。你現在還很年輕,今後到地方上工作的可能也許比較大,到時候你就理解地方上同誌的難處了。小馮啊,為官先為人,這句話我希望你永遠牢記在心。”


    她的話讓我汗顏無比。不過我聽出來了,她對我還是很寄予厚望的,否則的話她不會向我說出這麽誠懇的話來。而且我現在也明白了,她此刻找我要談的並不主要是那件事情,而更主要的是為了批評我、提醒我。


    我很是感激地道:“何省長,您說得對。這件事情確實是我沒有處理好。今後我一定引以為戒。”


    她朝我微笑,“事情本身不大,但是我擔心你會因為年輕再次出現這樣的問題。一個人要進步很難,但是一旦驕傲起來犯下了不該犯的錯誤,因此影響到自己的前途就不劃算了。你說是嗎?”


    我感覺她的話中似乎還另有深意,不但有勸告的意思,好像還有警告的成分在裏麵。我急忙地道:“是。我知道了。謝謝您的批評和提醒。”


    她朝我笑道:“好吧,就這樣。我看你今天坐在那裏有些心不在焉的,估計你今天晚上還有其它事情是吧?那你去忙吧。”


    我點頭,“嗯。父母在家裏,有點事情需要我馬上回去。”


    她點了點頭後轉身離去。我看著她挺得直直的背影,心裏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開車到了石屋的時候林育還沒有到。我進入到屋子裏麵打開了燈,發現裏麵倒是還比較幹淨,隨即去擰了一張抹布開始簡單做了一下裏麵的清潔。隨後支起那個簡易的衣櫥在牆角,嗯,看上去還不錯。然後,我在衣櫥旁邊不遠處將氣墊床充上了氣,隨後將被子什麽的都放到了上麵。這個位置是經過我仔細選擇過,從外邊的窗戶處是看不到這裏的。


    做完了這一切,我開始去燒開水泡茶。


    誰還沒燒開,但是我卻忽然就聽到外邊傳來了汽車進來的聲音。她來了。


    我即刻出去,果然就看見她從車上下來了。今天晚上她穿著一件毛衣,下身是一條厚厚的長裙,看上去就是平常人家女人的打扮,一點沒有當官女人的形象。


    “姐。。。。。。”我輕聲叫了一聲,帶著喜悅。我發現自己才幾天沒見到她但是卻不由自主地在心裏就升起了一種依戀的情緒。


    可是她卻僅僅是朝我笑了笑,隨即就直接進入到了屋子裏麵去了。


    我以為她是不想太引人注目的緣故,所以就急忙跟在了她的後邊。


    “你什麽時候在這裏鋪上床了?”她進去後即刻就發現了這裏的不一樣。


    我急忙地道:“剛剛買的。你來之前我才鋪上,還做了一下這裏的清潔。姐,我覺得這裏就最好。”


    她沒有說話,即刻地去到茶幾旁邊的軟墊上盤膝坐下。我急忙地道:“姐,水可能已經燒開了,我去泡茶。”


    她朝我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我這才忽然感覺到她今天好像有些不大對勁,因為我發現她的臉上布滿著疲憊,還有就是,她的眼神裏麵好像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我暗自納悶:她這是怎麽啦?難道是這次去北京的情況不理想?


    去泡好茶後我端到她麵前的茶幾上邊,然後拿過一隻杯子替她倒上。這茶葉也是我今天特地帶來的,這裏原先的茶葉放得太久了,我擔心味道不會再好。


    屋子裏麵頓時就飄散著一股淡淡的茶香,一下子就讓人有了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馮笑,別忙乎了。來坐下。姐問你點事情。”她朝茶幾的對麵指了指。


    我說:“好的。”隨即就去到她對麵也盤膝坐下,然後就看著她。


    她輕聲歎息了一聲,“馮笑,聽說你最近去過高樓市了?”


    我心裏頓時就“咯噔”了一下:她怎麽也知道這件事情了?我急忙地道:“姐,你也知道這件事情了?情況是這樣的。。。。。。”


    她卻即刻打斷了我的話,聲音柔柔的,“你別忙著解釋。其實我已經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這件事情不存在誰對誰錯的問題,但是那裏的市委書記和市長約好了請你吃飯你不應該拒絕。即使是拒絕也得應該有充分的理由。對,我知道你說了理由的,但是你在那之前可是答應人家的啊?也罷,你說你忽然又急事,要離開也行,但是你應該親自、主動地給兩位一把手解釋一下才是啊?結果你就那樣離開了。馮笑,我說了,這件事情本身並不叫什麽事情,但是你想過沒有?一個人能夠坐到市長和市委書記的位置上難道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嗎?他們沒有一定的背景怎麽可能?”


    她並沒有生氣的樣子,而且她的語氣很平緩,聲音輕輕的,但是她這樣的語氣和聲音卻如同重錘一樣一下下打在我的心髒上,讓我緊張、難受得喘不過氣來。她對我說的這些話給人的感覺與何省長完全不一樣,何省長的話是告誡多於責怪,而林育的話裏麵卻帶著一種對我深深的失望。


    還有,我明顯地感覺到我的這件事情牽扯到她那裏去了,否則的話她為什麽會如此小事大作?我小心翼翼地道:“姐,這件事情何省長已經批評過我了。其實我本來也覺得自己並沒有多大過錯,但是剛才聽你這樣一講我才真正發現自己確實還是太幼稚、太衝動了。姐,是不是有人把我和你聯係在一起了?這件事情對你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吧?”


    她微微在搖頭,依然是輕輕的聲音,淡淡的神色,“高樓市的市長是汪省長帶過來的人,市委書記是我們省委。所以,這件事情看似不大,但是卻肯定會因此給你埋下一些隱患。這件事情對我會有什麽影響?我提拔的幹部多了去了。我是在替你今後擔心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原來是這樣!我心裏頓時就緊了起來。不過我的心裏還是依然心存僥幸,“他們不會這麽小心眼吧?”


    她苦笑著說:“你自己現在已經是單位的一把手了。你想想,假如某個人這樣在你麵前高傲的話,你心裏會怎麽想?這兩個人如今正是走上坡路的時候,身後又有那麽強硬的關係,你這樣去搞了一下,人家心裏對你會高興嗎?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啊?如果不是何省長親自打電話給那位方書記的話,人家會請你留下來吃飯嗎?你倒好,一氣之下跑了!前些年我們這裏才發生一件事情,一個地級市的常務副市長,他曾經是省委副,結果他與當地的另外一位副市長搞不好關係,其實事情也不大,就是在一起喝酒的時候另外那位副市長喝多了說了句給領導當秘書的人都不咋樣的話,結果他就記在了心裏,後來兩人時不時就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再後來,兩人同時到另外一個市工作,常務副市長已經是市長了,那位副市長還是副市長,很明顯,他是被故意調到那裏去的。後來,那位副市長被雙規了,然後還被判了刑,現在都還在監獄裏麵沒出來呢。你說,這多大的事情啊?官場上的人,說大度也大度,說小氣也就非常的小氣了。因為大家最在乎的是自己的臉麵。其實吧,那位副市長明明知道自己是在酒醉後說錯了話,在後麵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忍讓一些就可以了,但是這個人也是有性格的,偏偏去和人家針鋒相對。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聽她這樣一講,我心裏更緊張、惶恐起來,“姐,那,你說這件事情怎麽辦啊?”


    她卻不說話了。


    我確實不曾去想過那裏的市長和書記竟然會有那麽大的來頭,現在聽林育這麽一講,頓時也就明白了這其實是一種非常正常的事情,如果那樣的人沒有來頭才叫奇怪呢。這說到底還是自己太幼稚了。在這樣複雜的官場環境裏麵我確實是一個非常幼稚的人,但是我卻偏偏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已經變得成熟了。現在我還想起,那次去高樓的事情本來就是在我一時衝動之下決定的,在那樣的情況下去到那樣的地方,然後又遇上那樣的事情,我不出問題就怪了。


    而現在,事情已經發生,唯一的辦法就是補救了。我相信林育今天把我叫來肯定是她已經想好的對策,此刻她不講出來的原因無外乎有兩種:一是她還在思考到底恰不恰當,二是她希望我自己講出來。


    如果她是希望我自己講出來的話,那。。。。。


    所以,我想了想後小心翼翼地去問她道:“姐,要不,我登門去向那位方書記和陳市長道個歉?”


    她卻在搖頭,依然是輕輕的聲音,“你那樣做的話會更加被別人看不起的,看不起就更加輕視你,然後就會肆意地糟踐你。官場上強者的世界。。。。。。哎!算了,不說這件事情了,我出麵去找他們談談吧,或者我請他們來一起吃頓飯,你到時候向他們說明一下情況就是了,道歉就不必了。最多也就是在口頭上笑著說兩句歉意的話就行了。或許這是最好的辦法。馮笑,姐實在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給你埋下隱患啊。”


    我想,這好像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姐,你處處都替我在著想,我心裏很愧疚。其實我並不想像那樣。。。。。。”


    她朝我擺手,打斷了我的話,“你心裏怎麽想的難度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省城工作,從骨子裏就輕視下邊的官員,何況你這麽年輕就已經是副廳級了,心高氣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你做事情太莽撞了,到一個地方做事情,首先就應該了解清楚當地黨政一把手的背景後再說。且不說你這樣莽撞地跑起去事情能不能辦成,你這樣的工作方式本身就有問題?你以為你是省長啊?是下去視察工作?”


    她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在我麵前用如此的語氣和措辭與我說話,我聽了後頓時尷尬萬分。她說的確實很對,但是她這樣的話也讓我太難以接受了。


    不過我也隻能接受,因為她的話是對的。我僵直在了那裏,臉上火辣辣的滾燙得厲害。


    她看了我一眼,“馮笑,你不要怪姐說話太難聽,我如果不這樣對你講的話你印象就不會深刻。我說了,這次的事情並不大,但是如果你不注意的話今後就很可能犯下更大的錯。一個人深處官場,一定要先謀定而後動,切忌衝動行事。你明白了嗎?”


    我連忙點頭,“姐,我一定吸取教訓。”


    她這才朝我溫柔地笑了笑,“好了,我們不說這件事情了。馮笑,姐告訴你,我的事情已經確定了,過不了多久我的任命文件就會下來。”


    我頓時大喜,“姐,這是大好事啊。可惜這裏沒有酒和菜。不然的話我們還真的應該喝點酒才是。”


    剛才,我一直在心裏擔心一件事:我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情,萬一她被調離了江南的話,那我今後豈不糟糕?現在聽她這樣一講,我心裏頓時就真的是高興極了,不僅僅是為我自己高興,更多的還是為了她。我知道,一個人越往上走就會越加困難,那麽多優秀的官員,一個個都是人精,都有自己的背景和超常的智慧,可是位置卻隻有那麽幾個,正如同是萬人同過獨木橋,真正能夠走過去的也就那麽幾個人罷了。


    她說:“不喝酒了。姐今天很累了。馮笑,這地方其它都好,就是不能洗澡。”


    我想這倒是一件麻煩事情,“是啊,這裏就這條件。冬天倒是有這壁爐,夏天倒也還涼快。關鍵的是這裏沒有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村長雖然認識我但是他知道我是單身,所以我才覺得這裏最安全。姐,你曾經說過這裏隻能喝茶,但是如今你和我大多數時候都很忙,能夠到這裏來的時間並不會很多。所以我覺得這裏還是可以的。”


    她點頭,一會兒後說道:“這樣吧。你去買一套太陽能裝置,白天都開著,我們隨時來隨時有熱水用。就在旁邊的廚房裏麵隔一間浴室出來,簡單裝修一下就可以了。”


    我想: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行。我就讓這裏的村長去辦。我把錢給他就是了。城裏麵的人我不大放心。”


    她點頭。看著她滿臉的倦容,我不禁有些憐惜起她來,“姐,我去燒點熱水,你洗把臉好不好?”


    她搖頭,“不了。我們去休息吧。一會兒你將燈關掉。這裏真好,沒有電視,沒有城市裏麵的那種聲音,就我們兩個人在被窩裏麵說話。真好。。。。。。”


    我即刻去到了她身旁,“姐,我拉你起來。”


    她朝我嫵媚地一笑,隨即將她的手伸向了我。我輕輕將她拉起。她輕聲地對我說:“去關燈,然後來抱我去那床上。”


    燈,熄滅了。我在黑暗中朝著她朦朧的身影走去,靠近了,我輕聲地呼喚她:“姐。。。。。。”


    即刻就感覺到她的身體在朝我靠攏過來,“在這裏呢。”


    我將她橫抱,然後朝著氣墊床的位置緩緩走去。我用自己的腳在探索床的具體位置。。。。。。到了,我的腳碰上了障礙物。


    我將她輕輕放在了床上,然後去拉過被子來。我坐到了她的身旁,“姐,我幫你脫#衣服好不好?”


    她說:“嗯。”


    我去輕輕脫去她身上的衣服,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但是這樣的感覺卻似乎更加刺#激。


    隨後,我和她一起進入到被窩裏麵,我們開始溫暖地擁抱。她在問我道:“這是什麽床啊?怎麽這麽暖和?”


    我回答了她。


    耳邊即刻就傳來了她悠悠的聲音,“馮笑,這樣的感覺真好,姐好像有了一種曾經談戀愛的感覺。”


    我的雙手在她光滑的身體上摩挲,“是嗎?”


    她說:“嗯。”


    我發現,自己手上她的肌膚雖然還像以前那樣光滑,但是卻似乎變得有些鬆弛了,心裏不禁感歎:這女人就是這樣啊,時間是她們衰老最殘酷的催化劑。我一寸寸去撫摸過她的身體,她溫順地在我的手心下享受著。


    一會兒之後,她的身體已經開始有了反應,然後她也開始熱烈地回應於我。


    石屋裏麵再也沒有了語言,隻有我們粗粗的氣息在四周的空氣裏麵回蕩。


    。。。。。。


    第二天清晨我首先醒來,發現她就像一位嬌柔多情的妻子那樣在我的懷裏溫順地卷縮著。我愛憐地去撫摸她的頭發,耳朵裏忽然聽到窗外傳來的鳥鳴聲,我很熟悉這種鳥的聲音,因為那是一隻喜鵲。


    她也醒了,“好像是喜鵲在叫。”


    我笑著說:“是啊。這喜鵲最了解我們這個世界的事情了,它是專程來向你報喜的呢。”


    她不住地輕笑,“是嗎?”


    隨後我們一起起床,在穿衣服的時候她問了我一句話:“馮笑,你怎麽不問我是怎麽知道那件事情的?”


    我怔了一下後說道:“你是組織部長,了解這件事情的途徑肯定很多。我想,既然你沒有告訴我,當然就有你不告訴我的原因,所以我也就沒有問你了。”


    她卻在看著我盈盈地笑,“那麽,你想知道是誰告訴我的嗎?”


    我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在她麵前說假話,所以,我即刻就朝她點了點頭。


    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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