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這樣想著,麵上卻不顯,揮手攔下了諸人的話頭,走近封炑和聲問道:“阿炑,你先來一步,可否告知,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藜小姐怎麽會變成這樣?”


    又有人揚聲附和:“是啊,究竟發生了什麽?雖說藜小姐受了傷,但到底方家的百年花園報廢了,這裏又隻有她一個人在……總得有個說法。”


    封炑看了那人一眼,淡道:“你要我給你說法?”他認得他,是方家從前的附庸,姓付。


    那付家人的目光頓時一縮,卻硬著脖子嘀咕道:“哪裏敢讓封總給交代,隻是這花園盡毀,滿地是血,封總懷裏抱著的那個女人又昏迷不醒,任誰也要浮想聯翩。”


    “浮想聯翩?那麽,敢問諸位,還有誰是這樣浮想聯翩的?”封炑冷聲問道,話裏明顯帶了慍怒。他在人前雖一向肅著一張臉,但一貫禮數周到,鮮少有人家見他動怒。此刻見他這般生氣,皆是大驚。


    方舒雅忙道:“阿炑,付榔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多問幾句罷了,畢竟方才的異象大家有目共睹,現下又成了這樣,藜小姐昏迷不醒,有些困惑也是正常……”


    “正常?”封炑麵沉如水,“我帶來的人在方家的宴會上受害昏迷,我還沒有向方家討要說法,怎麽反倒要我來答疑解惑?”


    “阿炑!你的意思,是我害了藜小姐嗎?”方舒雅震驚不已,臉色倏然轉白,眼眶裏含著淚泫然欲泣,“我今晚一直在前廳忙著招待賓客,一步不曾踏出,眾人皆可作證。我知道你心疼藜小姐,可即便我們已經分手,也好歹算是朋友,你這般無理指控,就不怕傷了我的心嗎?”


    心中卻忽然明白了為何李正益那時說無需她出麵,也幸好此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插手,根本不怕查。莫非李正益早就設想到了此情此景?


    此話一出,眾賓客一陣唏噓,話語間頓時偏向了方舒雅,無非是覺得封炑有了新歡忘了舊愛,色令智昏,薄情寡義等等等等。


    “是與不是,待我查證後自然知曉,”封炑不為所動,又對著擋在路中間的賓客們朗聲道,“我雖比諸位早先一步抵達,但看到的東西和你們無二。你們問我要說法……一來,我不是方家人,自然不能代主家解釋今日的宴會為何突生變故,二來還是受害者,我的女伴如今身負重傷,昏迷不醒……隻是現下我沒有時間同方家追究責任,但事後定要討要個說法才是。我現在要帶人去看傷,你們要攔著我嗎?”


    眾人聞言靜默了片刻,接著便有人帶頭往一旁挪了幾步,空出了中間的道路。


    方舒雅大急,驚覺勢頭竟被封炑的一番話扭轉了一二。方欲開口,迫於封炑眼底的寒意,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隻那一眼她便肯定,她攔不住封炑的,於是放輕了聲音無限悲涼道:“阿炑,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說話間,讓開了路。


    這般柔弱的姿態令眾人的嘀咕聲又冒了出來——原來傳聞中高高在上的封家家主竟是這般無情無義的渣男!


    封炑自是沒有理會那些人,抱著藜央飛速離開。


    眾人隻能各懷心思地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


    此時,沒有人注意到,那原本有一座閣樓而現下已成一堆廢墟的地方,有一個身影靜悄悄地拖著一個昏迷的人離開了。


    懷裏的人輕若無骨,封炑抱著她飛奔無一絲疲累。若是有人在一旁看著,定會驚覺封炑的身形近乎快到飛起。


    他很快便到達了方家大門處。


    隻是一開門,便見有醫生守在了那裏。


    封炑駐步,微微眯了眯眼。


    那是朱院長,他又親自來了。


    朱院長大步迎了上來,目光在藜央身上飛快掃了一遍,在看到她腳踝上纏著的繩子時瞳孔一縮。


    “原來如此……”他不禁低聲喃喃。


    “你說什麽?”


    朱院長忙抬頭:“沒什麽,封總,趕緊將人抱上救護車吧。”


    正說著,那廂封鐸也抱著一人趕來。


    “哥,這是怎麽回事?”


    封炑比誰都更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搖了搖頭,看了看他懷裏的孟嫻,道:“不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上車吧。”


    說來也是怪哉,封家帶來的兩個女人竟然同時受了重傷。


    兄弟二人將人抱上了救護車。


    封炑趁機用隻有封鐸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問道:“朱院長是你叫來的嗎?”


    封鐸搖頭:“我隻叫了救護車,不知道朱澤成會親自來。有什麽問題嗎?”


    封炑沉眸不語。


    封鐸知曉事情有異,當下不再多問。


    遠在千裏之外的巳城,青龍山籠罩在夜幕下,泠江水將其環繞,一如往日沉靜無波。


    刹那間,江水毫無征兆地原地掀起巨浪,青龍山幾乎被那巨浪吞沒。下一秒,巨浪落下,濺起無數水花。山體劇烈搖晃起來,山石滾落,樹木斷裂。閃電從天而降,直直劈向了青龍山,天光大亮,雷聲嗡鳴,宛如天崩地裂。


    “地動了!”


    “地動了!”


    整個沉睡的巳城仿佛在瞬間被喚醒,人們奔走相告。


    有青龍山附近的耄耋老人,披著外套拄著拐杖走出了家門,看著搖搖欲墜的青龍山,喃喃道:“天譴將至,青龍即出,異象……異象出世啊……”


    加班了一整晚將欲休息的曹儲房門被人連聲拍響:“曹總,曹總,地動了!青龍山塌了!”


    “你說什麽?”曹儲打開房門,看著門外的手下一臉惶然,沉聲道。


    天漸漸亮了。


    第一抹陽光灑在了巳城泠江水上,卻沒有給巳城人民帶來絲毫的喜悅。


    青龍山塌了。


    原本該有一座山體的地方凹陷下去,露出了一個偌大的豁口,像是泠江被人生生掏出了一個巨大的洞。可偏偏這個洞口灌不進去水,泠江隻能從旁繞過。水往低處流是常態,可現下這副詭異的景致絕非常態。


    巳城人開始惶惶不安。


    泠江是巳城的母親河,青龍山鎮壓了青龍,為巳城帶來了平安和祥和。可如今青龍山塌,母親河被挖了個口,這一切仿佛的都在說明一個道理:巳城有難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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