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樹劈好之後,羅清尋了個地兒生好火,便朝著黑衣人紮堆最多的火堆走去,找韓瑜歸還他佩劍。


    還未走近就聽見了十幾個黑衣人的高聲闊論,言笑晏晏,好不熱鬧。


    羅清掃視一眼,然並沒有看見韓瑜。隻見柳青一襲月牙白錦緞棉質長衫,正彎著腰在給架在火上的野兔撒著調料。


    柳青也自帶調料了?


    羅清心想著,隨意地掃了一眼柳青的身旁,隻見一個很是眼熟的布袋子躺在地上,還伴隨著幾簇枯黃的野草。


    那不是她的調料布包嗎?怎麽會在柳青的手中?而且柳青是被擄走的,怎麽可能會準備得如此充分?


    一連幾個問題充斥著羅清的大腦,心中也漸漸地燃氣怒火。


    布包裏有許多東郡國都還沒有的調料,有幾味調料是羅清在北境的時候就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搜刮來的,很是珍貴。就連孜然粉都是她自己在山上找的原料親自炮製。


    最是重要的是,這些東西別人瞧見沒什麽,但柳青與她來自同一個地方,勢必會讓柳青生疑。就算她找尋理由搪塞過去,但終究紙是包不住火的,柳青知道她的底細隻是早晚的事。


    隻見柳青拾起布包,站了起來。羅清想也沒想的上前一把握住柳青的手腕,道:“柳姑娘,請問我的布包你從何而來?”


    “這是剛剛止大哥叫人送來的。”突然被打斷,柳青語氣有些不耐。


    照柳青的觀察來看,羅清就是個曲意逢迎的小人。對著其他人愛搭不理,對著韓瑜卻是另一副模樣。尤其是對著止戈,那諂媚的樣子她很是無感。


    “什麽?”羅清詫異道,握住柳青手腕的的手力氣無意識加大。


    “嘶~羅清,你幹什麽?放手。”柳青的驚呼聲很大,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柳青也試圖掙開羅清的皓製,但無果。


    周圍原本充當著吃瓜群眾的黑衣人麵麵相覷。


    羅清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便收了力氣,還未等她放手,身後就響起“放手。”兩個字。


    寒氣逼人,不容置疑。


    羅清還未轉過身就已經猜到是誰了。


    除了止戈,羅清不作他想。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很少有人亦或是事能真正影響羅清的情緒。羅清很少將事放在心上。


    如果心中實在是不快,羅清習慣用拳頭解決問題,絕對不給自己氣受。


    而此時,羅清是真的很生氣。


    這柳青,打不得,罵不得。為其撐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光一個柳太傅她就惹不起。更何況還有靖王與止戈。若是與柳青對上,很有可能一不小心還真有可能被豬腳光環炮灰掉,活著不易,其行其珍惜。


    實在是憋屈得緊呐!!


    羅清早就已經準備放開柳青的手腕,但突然被止戈如此冰冷語氣命令,心中有些不情願。


    但最終,羅清還是放了手。


    止戈看了一眼蠢蠢欲動的五號,便收回了視線,邁著步子,繞過羅清,來到柳青身旁,看著柳青的手腕道:“沒事吧!”


    柳青揉揉發紅的手腕,眼眶濕潤。她搖搖頭,抿唇笑笑:“無事。”


    柳青將視線移到羅清身上。止戈點點頭,銳利地視線投向羅清,很是認真道:“你應該道歉。”


    羅清一時愣住,用得著這麽認真嗎?


    “隊長~”韓瑜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羅清身側,開口道。


    “不用的,止大哥。我真的沒事。”柳青拉住止戈的手臂,製止道。眼神卻十分複雜地看向羅清的手。


    “道歉!”止戈重申一次,自然而然地抽出手臂,態度十分強硬,不容拒絕。


    羅清驚愕地看著止戈,頓時心頭所有的情緒不受控製地一湧而上,隱隱地升起一絲不甘。


    羅清竭力地壓住心中的怒氣,出聲道:“憑什麽?”


    “就憑她是女兒家,而你堂堂七尺男兒,眾目睽睽之下卻對著她動手動腳,這不該是君子所為。”止戈的語氣如水,無波無瀾。神色如墨,深不可測。


    柳青則悄無聲息地打量著羅清,視線在羅清的胸前掃了好幾個來回。


    “君子,止校尉您居然與我談論君子?”


    羅清嗤笑一聲,緊盯著止戈的眼睛,道:“您未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將我的東西給柳姑娘,這就是所謂的君子所為了嗎?”


    “那我還真是,不,知,所,謂。”


    止戈沒有接話,隻是看了一眼丁俊暉,站在原地黑著臉。顯然是生氣了。


    “羅清。”一旁的韓瑜見狀,急忙喝道,上前拉住羅清的手臂,肅著臉搖搖頭。


    “隊長,羅清目無尊長,請恕罪。”韓瑜對著止戈單膝下跪。


    羅清一把拉起韓瑜,深深地看了韓瑜一眼。


    羅清知道,韓瑜這是不希望她與止戈對上,這對她無益處。這一點,羅清心知肚明。


    或許退一步真的會海闊天空,但羅清知道,有些事,她不能退,也不想退。因為在她看來,這不是簡單地訓斥,這是她第一次與炮灰的身份與豬腳對上,與劇情的碰撞。


    去tmd炮灰,去tmd豬腳。


    羅清不想叫韓瑜為難,不僅她是韓瑜的救命恩人,止戈也是。這一點,早在周深偶爾來找她嘮嗑八卦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


    顯然意見,這一回,羅清完敗。


    “柳姑娘,對不住,是我不對。”


    羅清掙開韓瑜的手腕,無聲歎了一口氣,便拖著步子朝著金寶走去。


    大夥兒就這樣目瞪口呆地看著羅清的背影,皆以為羅清鬥氣是要策馬離開了。


    韓瑜臉色越來越焦急,羅清固執,他一直都知道。對於羅清的妥協,已經超出了他的意料。


    “你去哪?”止戈寒聲道,顯然是在問羅清。


    羅清沒有理會,自顧自地從金寶身上卸下毯子,抱著轉過身,幽怨道:“止校尉難道連小的睡覺也要管嗎?”


    一眾黑衣下屬皆空中淩亂,這一出唱的,還真是叫人措手不及啊!


    韓瑜也覺得,他還沒有全然了解羅清。


    止戈戴著麵具,看不清表情,他抿了抿唇,久久也沒有吐出一個字。


    眾人心中狂呼:好漢,竟然將老大噎住。


    在“眾人”的統籌之中,自然是不包括柳青。


    “羅清。”柳青的聲音驀然響起,羅清將視線投向柳青,等著對方下文。


    一眾吃瓜的黑衣人齊刷刷地看向柳青。


    隱在麵具下的止戈,暗戳戳地皺去了眉頭。但還是沒有說什麽。


    柳青緊緊地看著羅清的臉,突然出聲道:“天王蓋地虎。”


    你個二百五。


    “柳姑娘這是什麽意思?”羅清佯裝鎮定,不解地問道。


    但她抱著毯子的手緊了緊。


    柳青無言,尤疑地打量著羅清,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反應。


    “柳姑娘這是突然又想與我談論詩詞歌賦了?”羅清嗤笑一聲,自嘲道:“我沒上過幾年學堂,能認字已經是不易。論詩詞歌賦,自問也沒有那份才氣。”


    羅清說著將包裹打開,取出毯子。


    柳青但笑不語,羅清說完之後才開口道:“羅清,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柳姑娘但說無妨,羅清定知無不言。”羅清抱著毯子走向柳青。


    “這裏麵的各種希珍調料你從何而來。”柳青將布袋子提到身前。


    羅清走到了柳青跟前,道:“買的。”


    “哪裏買的?”


    “這種東西隻有他國有,而我曾經在北境待了兩年,後麵就不用我多說了吧!”羅清細細斟酌著言語。


    “那這幾包精鹽呢?”柳青將四個鼓起的小小袋子取出。


    “買的。”


    柳青聞言,一口否定道:“不可能,如此精細的鹽無一絲雜誌,東郡國還沒有這麽先進的製鹽法。除非……”


    “除非是天然鹽。”羅清打斷道。看著柳青懷疑地眼神,淩然道:“很多人都知道,其實在曬鹽時其表麵會有一層薄薄的精鹽,如雪般幾乎不含一絲雜誌。但產量很少,幾乎是送進宮裏的。”


    “但有一種人叫鹽販子,我當初在洛水城時就是走了這一條道,花重金買的。怎麽?柳姑娘的意思是也有興趣…買…賣私鹽。”


    “羅清~”一旁的止戈出聲警告。


    不管在哪國,買賣私鹽都是滅九族的大罪。這樣惡毒的話用來對付女孩子,著實有些太過分了。


    羅清沒有理會止戈,騰出右手欲拿回布袋子。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柳青很聰明,她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東西,企圖試探。她不達目的,恐怕不好脫身。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


    柳青沒有鬆手,眼神怪異地看著羅清,卻突然驚奇道:“羅清,你這手長得可真好,細膩如玉,筆直纖細,比大多女子的手都還好看,平日裏沒少保養吧!”


    眾人聞言,齊刷刷地朝著羅清手看去。果然,手型很漂亮,正如柳青所言,白皙纖長,不似一般男子的手,若說是沒有特意去保養,怕是連傻子也是不信的。


    大夥兒大多退後一步,離羅清遠遠的。


    羅清卒,暗歎不愧是豬腳,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將她變成眾矢之地,這段位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在場的人除了憨憨五號,大多都是鐵騎營的人,自然也是聰明人。柳青的言外之意他們自然是聽得懂的,但大多都以為柳青是在回擊羅清,嘲諷羅清沒有男子氣概,像個娘們一樣。


    止戈也不例外,但他想得本就要比一般人多。一瞬之間他再次想起了上次中毒事件,一想到羅清很有可能給他驅毒的方法,再聯想到柳青所言,頓時全身上下都不得勁了。


    韓瑜擔憂地看著羅清,雙手暗暗地攥緊。此時此刻,他幫不了她。羅清若是越是在意,反而就越是反常。


    隻有憨憨五號,還在以為兩人是在進行正常的談話,不動如山地抱臂旁觀。


    總而言之,柳青的話雖有些欺人太甚了,但羅清也出言不遜。兩人半斤八兩,在場的人也不好多言。


    但自古以來,人心本來就是偏的,在眾人的眼中,羅清堂堂七尺男兒與一介女子斤斤計較,實在是有損男子氣概。


    總而言之,按照通俗易懂的來說,羅清已經失了民心。


    但羅清是誰,從來都不在意他人看法的人,根本沒在怕的。


    “是嗎?”羅清鬆開手,然後當著眾人的麵仔細打量自己的右手,然後麵色平靜道:“身體發膚,乃受之父母。無論是長什麽樣,我都欣然接受。再說比女子長得還美的男子比比皆是,我這手可不值一提。”


    臉上裝作得很鎮定,實則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巨浪。


    原來,這柳青不僅懷疑她的出處,還懷疑她的性別。如此縝密的心思,她不過有一雙筆直纖細的手,她竟然能想得如此之多,這柳青確實不簡單。


    羅清有預感,她於柳青兩人不可能成為朋友,但羅清不希望與她成為敵人。


    這不是害怕,而是會很累。


    “不必妄自菲薄,我瞧著好看,甚是喜歡。我有一套促進血液循環的按摩手法,你這雙手就很適合,在京城時很多病人都跟我學過,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學。”柳青笑道,笑得越發溫婉。


    一旁圍觀的人啼笑皆非,稍稍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柳青在京城時大多都是為那些權貴家眷問診。如今她的一番話可謂是暗藏深意。不愧是連靖王都欣賞的女子,絕頂聰明,罵人不帶一個髒字,還罵得如此優雅。


    這就是所謂的笑裏藏刀吧!


    羅清心想著,臉上洋溢著淡淡地笑意。


    羅清似乎是故意不理會柳青的話,轉身將毯子分別扔給韓瑜與丁俊暉。兩人分別接住,皆疑惑地看著羅清。


    羅清道:“夜涼如水,小心著涼。”


    羅清笑笑,作勢欲走。然後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才轉過身來。


    “哦,我差點忘了,我還沒有回複你。”


    羅清想了想,很是誠懇道:“既然柳姑娘如此的不介意,要不今晚你就與我一道,正好我也可以學學你那勞什子促進血液循環的按摩手法。柳姑娘放心,我學東西都很快的,說不定你還能成為我的第一個客人。畢竟我也很想…幫…你促進…促進…血液循環呢!”


    說到最後,羅清的語氣越發猥瑣了。


    “嗬嗬~”眾人實在是忍不住了,但又忌憚一旁的止戈,隻好掩嘴偷笑。


    “羅清~你。”柳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是她想差了,言語如此輕浮的人若是個女子,她爹娘定是要被氣死。


    羅清不以為意地轉身欲走,反正是柳青自己要請教問題的,又不是自己先找茬。


    韓瑜聞言,很是嚴肅地看著羅清。若不是礙著止戈在,說不定下一瞬就直接上前拉著羅清說教了。


    止戈神色複雜地看著羅清,想起之前他自認為是已經看透了這人,這一刻,他卻開始不確定起來。


    但還未等他開口,回過味羅清一席話的五號直接拔劍,身形如同鬼魅地朝著羅清後背刺去。


    五號身為暗衛,自小習武,從嚴苛地暗衛營中脫穎而出,身手自然是不差的。真動起手來,羅清未必是他的對手。


    但羅清有五號沒有的———腦子。


    所以羅清隻能出其不意,速戰速決。


    沒有一個人阻止五號。


    準確地來說就是有能力阻止的人並未阻止,如離羅清兩米開外的止戈。而想阻止的人卻心有力而力不足,如離得較遠的韓瑜。


    “五號,回來。”柳青急忙喊道,話還未落,五號的劍鋒已經來到了羅清的身後。


    羅清耳力靈敏,早就已經聽到了劍鳴聲。羅清矯健地側身躲過,一把將手中的毛毯扔在一旁,反手一把抓住五號的執劍的手腕。


    在五號還在怔愣之計,羅清加大手中的力氣,刹那間,一陣骨頭咯吱聲響起,似乎是骨頭碎裂的聲音。五號吃痛,手中的劍不受控製地掉落在地,被羅清一腳踢遠。


    接著羅清再迅速一腳踢上五號的右膝蓋,五號頓時變為單膝跪地,羅清再迅速繞至其身後,反手將五號的手束縛在其身後。


    五號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輕敵,但為時已晚,他已經掙脫不了了。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之間,在大多人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等反應過來,一切已成定局。


    眾人一臉目瞪口呆地看著羅清,這五號的身手他們也是多次見過的。雖算不上強者,但也是高手一個。沒想到一招都被看似弱不禁風地羅清給生擒了。


    真是沒有想到啊!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啊!


    眾人感歎。


    “羅清,你幹什麽?”柳青一臉急色,語氣不善地喝道。


    “放心,我不想幹什麽。”羅清知道自己贏得不地道,有投機取巧之意,但她才不會不好意思呢!


    在場有能力及時阻止五號的也就隻有止戈了,但羅清從未奢望過他會出手,所以也沒有什麽好失望的。


    羅清看著柳青,笑道:“你應該慶幸他沒有殺我之心,隻是想簡單地給我一個教訓而已。如若不然,我會讓你親眼看見他橫屍當場。”


    “放手,咱們再打一場。”五號激烈掙紮,很是不忿地道。


    “給我老實點。”羅清稍稍地加大力氣,道:“我早就想揍你了,我不動你,莫要以為我怕了你。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武力解決,眾目睽睽之下還搞偷襲,你是沒腦子嗎?我用腦子也能將你弄死千回萬回。”


    “你瞎說。”五號反駁道,但已經停止了掙紮。他心想著,又是一個除了主子之外嫌棄他沒有腦子的人。他就不懂了,他哪兒沒有腦子了。


    “要不你試試。”羅清笑道。


    “以後莫要來招惹我,我這人愛恨分明,記仇的很。”


    羅清雖說是在回答五號,但眼睛確是在看著柳青。


    “羅清,別胡鬧了。”韓瑜上前,撿起羅清扔在一旁的毛毯,遞給羅清。


    “知道了。”羅清鬆開五號的手臂,接過毯子。


    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羅清獨自朝著她自己點的火堆走去。


    柴火已經燃盡了,羅清添了幾根柴火,就將自己裹進毯子裏,歪頭就躺了。


    留下一堆看戲的黑衣人麵麵相覷,皆感歎這人心還真是大。


    柳青早在羅清放開五號的手臂的手時就急忙上前檢查五號的手腕了,發現隻是簡單地脫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韓瑜摸摸自己鼻子,算了,這姑娘主意大著呢!


    終於按耐不住,開始鋒芒畢露了。但有的時候,鋒芒太甚,終會傷已。


    止戈微眯著眼看著已經自顧自地躺下的羅清,右手輕輕一握,一抔粉末從他的指縫間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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