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有些羞羞答答的看著我,被這般注視著,本就百感交集的思緒,加之眼眶濕潤,便有意不去迎她的目光,怕自己又失了禮,她笑了笑,居然一下子也淚滾滾。


    一定是經年累月壓抑著天性,才會讓劉蘭道說痛苦時,麵容顯得極為平靜,而在平靜時,反而奔潰了。


    師叔在玉蘭樹下念起:“若離於愛,何憂何懼。”


    “馬上就是玉蘭花開的季節,蘭妃屋裏最該添些鮮活的東西,等花開的時候,摘一些送到她那。”


    師叔笑眯眯道:“小五,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以往都是小破雲跟和尚過,今年府上一大家子過,應該會熱鬧些哦!”


    “師叔——”


    討厭死的阿彌陀佛,我跟師叔計劃趁晚上偷溜出王府。


    第一天晚上硬闖,師叔被兩名侍衛抬回房裏,主要還是胖乎乎的身體跑的不利索。


    第二日晚上翻牆,師叔好不容易翻出府外,但因為跌落地的動靜太大,門外的侍衛又將他抬了回去。


    第三天晚上求己,師叔說兩人一起逃目標太大,不如先逃出去一個,讓我做誘餌,他去搬救兵,還沒喘氣的功夫,我見師叔三次被侍衛抬回房裏。


    “喂喂喂,拜托你們不要這麽粗魯,你們扛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不是一頭死豬,哎呀好癢,癢死我了......”


    “.......”


    涼亭內——


    “呃.....小五,其實府上有吃有喝挺好的。”白蒼雪撕了塊肥膩的雞腿肉。


    我道:“師叔,您不擔心破雲師兄他們的安危嗎?為什麽過了這麽久,他還不來救我們,會不會和小四遭遇到什麽危險?”


    少菁在涼亭內第四遍禦紙術。


    師叔吸吮了根腿骨,感歎道:“破雲那家夥要真遇到危險,那我們跟著他們,豈不是也很危險。”


    “........”我問:“小四這麽能吃,破雲師兄會不會嫌棄小四。”


    “不會,現在的破雲,拿著和尚我應榜得來的賞銀,富得流油。”


    “那他們該不會卷款逃走?”


    師兄愣住,轉了話題,“少菁,今天的雞有點肥呀!”


    我見紙片人從我眼前經過,然後扭著小身板飄去了很遠的地方,少菁信誓旦旦,說是如果這次順利的話,可以大致幫我們找到師兄跟小四的下落。


    師叔插話道:“那如果不順利呢?”


    “呃........”


    我拍了拍少菁的背:“靈山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她道:“靈山最早是我們祖先十大女巫住居住的地方,聚集著巫鹹、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等十位上古巫師。它是天界和人間唯一的通道,我們巫族的人世世代代在此地上傳下達溝通人天。”


    “我聽阿影姑姑提過,靈山兩三百年前,有兩位禦靈術修為極高的聖巫女,姐姐叫司夜,妹妹叫司墨。她們除了幫助人間救死扶傷,還有最大的職責,就是負責看護鎮壓在靈山黑屋,用不死之藥喚醒的妖獸窫窳。此妖獸本是上古天神燭龍的兒子,聽聞燭龍的兒子性情剛正不阿,深受軍民愛戴,不料有一次卻受人挑撥,被自己的部下所殺。天帝不忍上神喪子之痛,就令仙兵將他的屍體台上靈山,請兩位聖巫女出手相救。司夜、司墨兩位祖巫曆經七天七夜的問靈感召,最後用丹砂做的不死之藥將燭龍的兒子窫窳喚醒,誰知他從此性情大變,失去靈識,成為一個龍頭貓身的怪獸,到處吃人。”


    “天帝沒有辦法,就請天界的戰神長姬下靈山協助兩位聖巫女鎮壓了窫窳。後來不知發生何事,鎮壓了數十年的窫窳逃脫黑屋,天帝大怒,因為我們靈山看護不好一個妖,所以下令責罰我們整個巫族,三百年內,凡靈山修升上仙的巫女,都會被天界遣回靈山,三百年不入仙籍。”


    現在的天神禁術,早不是當年的天神禁術了,在天界眼裏,現在的靈山巫族,仍是背負罪名的一族。”


    我道:“那既然窫窳變成了到處吃人的妖獸,如此凶殘的東西,為何一開始兩位聖巫女不直接除了他?”


    “聽說是天神燭龍趕來阻止了戰神長姬,與天帝商量後,最終還是將窫窳先鎮壓在靈山。”


    我道:“那窫窳逃了靈山出去,為什麽天帝要你們巫族承擔過錯,這又是何道理?”


    “阿影姑姑說了,神跟人是不平等的。”


    “那窫窳逃走去了哪裏?”


    少菁搖頭道:“妖獸的去向巫族沒人知道,直到現在,我們族人仍不放棄尋找窫窳。就在他逃走當日,巫族兩位聖女司夜司墨緊跟窫窳其後,可等到巫族幾位長老趕到時,他們看到......他們看到....”


    “看到什麽?”


    “他們看到....看到巫女司墨用法器殺了她的姐姐司夜,然後跟窫窳一道逃遁了。”


    我和師叔排排坐,感到萬分震驚。


    “這些兩三百年前發生在巫族的事,都是阿影姑姑告訴我的,至於司墨為什麽會殺了她姐姐司夜,我想真相,隻有等我們族裏有人找到祖巫司墨,才能獲曉當日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想靈山巫族,定是個詭異莫測,光怪陸離的巫山之地。


    這幾日我與師叔夜裏折騰,也是出不得府上半步。晚上回了聽泉雅舍,隻打算就此躺下睡個昏天暗地的長覺。


    夜裏十分好睡,隻是都要入冬,怎還會有蚊蟲?而且這蚊蟲還咬的特別厲害,專愛挑最嫩的脖子。


    我終於意識到這不是蚊蟲,這是鳳小狄又來了。


    這次喝飽後,居然就賴在床上一動不動,我聞著身上沾的的血腥味作嘔,起身點了燈。


    鳳小狄還是沒動靜,我從屋內書架上翻了條戒尺,用尺戳了戳他的後背,見他慵懶沉沉的翻了個身,我才注意到鳳小狄受了很嚴重的傷。


    他的傷勢很重,但凡我起了殺心,可以隨地取了他性命。


    豎日清晨,鳳小狄一醒來就開始破口大罵:“這傷口包紮的太醜了,拆掉;水太燙了,倒掉,東西太難吃了,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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