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烈焰軍紀律嚴密,氣勢如虹,甲胄錚亮,站成一片,遠遠看去像一片火燒雲。掃眼一看,那些士兵最低的修為都在苦海境中期,給沐風的感覺比李霸的銀甲侍衛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支軍隊拉出去,必定是如狼似虎,不說以一敵百,至少也能以一敵十,戰鬥力根本不用懷疑。而且,沐風發現在那排列的陣勢中,有幾股力量更為強悍,就像大海隱藏在深處的風暴,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怎麽樣,還不錯吧。”陳玉龍臉上帶著得意的笑,看著沐風。


    何止是不錯,這支軍隊簡直就是一台殺戮的機器。


    莫非是想讓我加入他們陳家的烈焰軍?看著陳玉龍那張比女孩子還精致的臉,沐風如此猜想。


    兩人剛到軍營門口,就有士兵前去中軍大帳稟報,前腳剛踏進行轅,就聽到一聲震天動地的大笑聲。


    “龍兒,你終於肯來看老叔了。”


    聲音未落,一個身穿赤焰盔甲,腰間懸掛戰刀的男子大步走了出來。此人紫麵膛,虎目闊口,粗黑的眉毛像條虯龍橫陳在眉梁上,聲若洪鍾,四十歲左右。行走間,龍行虎步,威風凜凜。


    “二叔。”


    在這位中年男子麵前,陳玉龍顯得很是乖巧。


    “你這小……小子,還知道來看你二叔啊。”中年男子笑罵道,一雙虎目看著沐風,問道:“這小家夥是誰,還不給二叔引薦引薦。”


    中年男子名叫陳衝,字陳家排行老二,也是烈焰軍的主帥。


    看著發愣的沐風,陳玉龍‘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一隻手不自覺的捂住了嘴。


    “沐風兄弟,我二叔雖然看上去凶,人可是很好的。你不會被嚇成了這樣吧?”


    陳玉龍拉了一下沐風的衣角,後者這才醒悟過來,衝著陳衝微微一笑,雙手抱拳,道:“見過前輩。”


    在看到陳衝的那一刹那,沐風腦海中便掀起了巨浪,因為被他殺死的陳才和這個陳衝至少有八分的相似之處。再者朱宇曾說過,陳才是陳家庶出的兒子,他幾乎已經認定,那陳才很可能就是陳衝的兒子。


    陳才天良泯滅,本就是死不足惜,可畢竟血濃於水,即便陳才再不肖,那也是他陳衝的兒子。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沐風暗歎一聲。


    陳玉龍可不知木粉心中的想法,拉著他的手臂,對陳衝說道:“二叔,我給您說,沐風兄弟別看著年輕,您可別小瞧了他。”


    陳玉龍的語速很快,把他在東城門看見的一幕說了一遍,臨了笑著道:“二叔,您不知道,那個李通被嚇的都尿褲子了。”


    雖說沐風在城東門的表現讓人眼前一亮,但陳衝卻不冷不熱的點了點頭,對陳玉龍道:“龍兒,我相信你說的。不過,想要加入咱們陳家的烈焰軍,必須經過三道關卡考驗。無論親疏遠近,這一關都省不了。這點,你可跟這位小兄弟說了?”


    烈焰軍三關的考驗非常的嚴酷,也曾有喪命的事情發生,以至於,加入陳家烈焰軍是那些散修的目標,卻也令很多修士望而卻步,不敢嚐試三關的考驗。


    “二叔,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敢打包票。這家夥肯定沒問題,一定能輕鬆的闖過三關。”陳玉龍這樣說,顯然對沐風有十足的信心。


    看了眼熱情高漲的陳玉龍,沐風本不想當麵拒絕,可事情若照著這個態勢發展下去,必定會遠離他的初衷。況且,這陳衝很可能是陳才的父親,也是陳玉龍的堂兄。陳才被殺死的消息遲早會傳入陳家,而自己若是整天待在烈焰軍中,難保不會不被發現。


    陳衝剛要開口,沐風便衝著陳衝兩人一抱拳,淡然道:“多謝陳兄好意,沐風自由散漫慣了,受不了軍營的約束。”


    聞聽此言,一臉興奮的陳玉龍呆住了,一張玉麵充血似的,怔怔的看著沐風。陳衝也沒想到,沐風會拒絕的如此幹脆。雖然也感到驚訝,但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


    “哈哈,無妨,無妨。等那天小兄弟想來,烈焰軍的大門隨時敞開。”


    沐風自然聽的出這是客套話,既然已經拒絕,自然也就不會再次選擇加入。


    “龍兒,出來一次也不容易,你就帶著你的朋友在軍營中轉轉。二叔還有軍務要處理,就不陪你了。”說罷,陳衝衝著沐風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踏步離開。


    “加入陳家的烈焰軍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你為什麽要拒絕?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人。”陳玉龍一臉怒氣的衝著沐風大吼道。


    “陳兄見諒,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烈焰軍雖好,卻不是我沐風的歸宿。多謝陳兄抬愛,沐風怕是無福消受了。”衝著陳玉龍抱了抱拳,沐風轉身走出了軍營。


    本在排兵布陣的烈焰軍自然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也聽到了兩人的爭執,便停下了訓練。


    “站住,烈焰營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


    “敢對公子如此無禮,你小子長了幾顆腦袋。”


    根本不需要陳玉龍吩咐,烈焰軍‘呼啦’一聲便圍了上來,刀光霍霍,劍鳴陣陣。


    如此大的陣仗,那中軍帳卻毫無動靜,沐風不信,那陳衝不知,不用細想,他就明白了。陳衝這是在打磨他的傲氣。


    “陳兄,我是否可以理解成這便是你們陳家的待客之道?相邀不成,卻要強逼?”即便麵對著戰力彪悍的烈焰軍,沐風依舊一臉的風淡雲輕。


    “哼,少給我們公子戴帽子。我們攔你,是因為你衝撞了我們公子,隻要你道個歉,我們絕不會動你分毫,任你自由離去。”一個看上去相似百夫長的中年踏出一步,絲毫不掩飾臉上的怒氣,沉聲喝道。


    陳玉龍依舊一臉的緋紅,牙齒咬著嘴唇,雙手緊攥成拳,正在極力的克製著情緒。長這麽大,還從來沒人敢不忤逆過他的心意,而今天,不但被人當麵拒絕,還被人當著烈焰軍的麵拒絕,這是他最難以接受的。


    “我為何要道歉?”沐風直視著那名百夫長,向前逼近,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留下我。”


    狂暴的氣息席卷而出,猶如一股狂暴無匹的颶風,吹的烈焰軍都睜不開了雙眼。


    “你……”那名百夫長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烈焰營動武,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一張臉都被氣成了鐵青色,隻見他大手一揮,沉喝一聲:“給我拿下。”


    “讓他走!”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陳玉龍,怒視著沐風,沉聲道。


    “公子!”


    烈焰軍的士兵看到陳玉龍那滿臉的怒氣,心裏對沐風的恨又深了一層。他們依舊圍著沐風,手中的刀劍已然出鞘。


    “我說,讓他走,你們都聾了嗎?”陳玉龍雙拳緊握著,身體微微顫抖,淡紅色的嘴唇也跟著微微顫抖著。


    中軍帳中,陳衝自然清楚外麵發生的事,此時,站在他身邊的一個軍師打扮的中年男子,勸說道:“將軍,要不您去看看,免得事情惡化下去。”


    誰知,陳衝擺了擺手,道:“玉龍這孩子成長的太順利了,也被我們慣壞了。這樣下去並非好事,如今,這個愣小子出現,正好讓他受點挫折,也讓他明白,並非是事事都能順他的意。”


    那百夫長看著處在暴走邊緣的陳玉龍,一咬牙,揮手讓烈焰軍讓開了一條通道。


    散去一身的氣息,沐風走到行轅前停下了腳步,他沒有轉身,深吸了一口氣,道:“陳兄,人各有誌,還望莫怪。”


    看著沐風消失的背影,陳玉龍一直呆愣在原地,他一直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如此果決的拒絕。


    “孩子,有時候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二叔送你回去。”陳玉龍不知道陳衝何時走到他的身邊,感受到那寬厚手掌傳來的力度,心裏才感到些許的安慰和踏實,木然的點了點頭,任由陳衝將他帶離烈焰營。


    回到城中,沐風便直奔丹道盟丹銷樓,他和厲無咎相約在那裏相見,共赴魔靈峰之約。


    來到丹銷樓,天色已暮,但人流卻沒有絲毫減少,相反有增加的趨勢。說明來意,便有人去通知厲無咎,不多時,便有一個年輕的女修士前來引路。


    “無咎兄,你這是何意?”沐風剛走進房間,厲無咎便把一枚儲物戒指放在了他的手中。


    “這裏是我多年的積蓄,這一戰之後,怕是再也用不到了。”厲無咎沒有絲毫不舍,也沒有絲毫的悲傷與惆悵,相反卻是一種解脫的釋然。


    魔靈峰,距離鬆風城足有千裏之遙,也是鬆風城四周最高的一座山峰,那裏終年雲霧繚繞,半截山體都隱藏在雲霧中。


    看著身邊禦風而行,一臉輕鬆麵帶微笑的厲無咎,沐風心裏頗不是滋味,這樣一個潛力無窮的男子,因為心中的那份愛,那份沉甸甸的感情,去直麵死亡。


    明知是死,卻依舊勇往無前,就像那撲向火的飛蛾。


    這個從容赴死的男子,他該如何做才能避免這個悲劇,自從知道他和靳仇兩人之間的恩怨,也明知症結所在,卻又一籌莫展,那種苦惱,逼的人都要瘋掉了。


    “我該如何做,才能避免這場毫無意義的決戰。”深深的無力感,壓在沐風的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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