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四道黑色的遁光從遠處激射而至。


    黑光消散,四名身穿黑袍的老者淩空而立,看著地麵上一道道縱橫交織的溝壑,他們的麵色陰沉的嚇人,都能滴出水來。


    “無論是誰殺了我們的分身,都必須得死!”其中一名老者咬著牙齒,恨聲說道。


    “走,去無畏宗。”話音未落,身形枯瘦的老者當即便走,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另外三人也沒有停留,紛紛化作一道黑色的遁光,消失了蹤跡。


    ......


    清明時節雨紛紛,天空的陰霾,一如東嶽山麓修士心頭的陰影,揮之不去。


    守護東嶽山麓無數歲月的毒障消失,聖元王朝的大軍得以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摧枯拉朽,無數小宗門和勢力被蕩平。


    屹立數千年甚至上萬年的門閥勢力,皆是眼高於頂,桀驁不馴之人,自然不甘俯首稱臣,對聖元王朝發出的詔令更是不屑一顧。更勝者,有的門閥當著聖元王朝宣讀詔令之人,將詔令撕的粉碎,斬殺傳令使的門宗勢力,更是不在少數。


    然而,那些圖一時之快的門閥世家,宗門道觀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勢力強大如鎮龍觀,也遭受到了滅門之禍,據說,隻有觀主青木道人一人負傷逃脫,其餘之人都慘死在了聖元王朝的鐵蹄之下。道觀中的藏書典籍,靈器丹藥一縷被聖元王朝沒收,那些僥幸未死的門人弟子,也被當成了囚徒,押往聖元王朝的都城——聖宗城。


    據說,向來以魔教第一教派自據的烈火教,也不敢攖鋒,舉宗消失,沒有人知道遷徙到了何處。


    一時間,東嶽山麓人心自危,聖元王朝的大軍還沒到,有的宗門和存在了數千年的世家紛紛示好,願意臣服。


    自秘境歸來已經三天了,臉色蒼白的沐風坐在小院中,聽著駱大海從外麵打探到的消息,一雙劍眉一會舒展,一會緊皺。


    “駱大哥,還剩多少弟子?”聽完駱大海的回報,沐風沉吟片刻開口問道。


    “還剩十名弟子,都苦海境的修士。”剛說完東嶽山麓大局的駱大海,被沐風跳躍性的思維問的一愣,旋即據實作答。


    十名弟子,而且還都是苦海境的修為,對大局而言根本起不了絲毫的作用,可以說,萬靈宗已經名存實亡。剛開始建宗的時候,門人弟子足有上百之多,如今,隨著聖元王朝大軍的入侵,門人弟子銳減了這麽多。


    “這幾天再辛苦一下駱大哥仔細甄選一下,對宗門忠心耿耿的人留下,其他人原地解散。過幾天,我見見他們。”


    “好!”駱大海重重的點頭,看著麵色蒼白的沐風,擔憂道,“可你的傷?”


    “嗬嗬,駱大哥不必擔心,傷勢已無大礙,過幾天就能完全恢複了。”沐風嘴角微微上揚,淡淡一笑道。


    駱大海心中一歎,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涼亭。他心裏明白,公子是不想讓他擔心。


    經脈寸斷,骨骼沒有一根完好,即便是大羅金仙,也不可能那麽快恢複,更何況,沐風不過是仙橋境的修士,沒有一兩年的光景,怎麽可能完全恢複,形如常人呢?


    也許公子的造化得天獨厚,不能以常理揣測,說不定過幾天還真能康複。


    心中如此想著,駱大海的腳步也輕鬆了不少,他之所以這樣想,正因為沐風現在的狀態。三天的時間,體內的經脈和骨骼不但全部恢複,而且還能獨自行走,這樣的恢複速度,他修煉了二十多年,從未聽聞過。而事實卻在眼前發生,又不得他不相信。


    “駱大哥慢走。”


    駱大海剛走到門口,迎麵碰到了從外麵浣衣歸來的沈珞,衝他微微欠身。


    “這段時間辛苦沈姑娘照顧公子,駱某感激不盡。”駱大海雙手抱拳,由衷的感謝道。


    自秘境歸來,陳玉龍等人相繼離去,就連那個不肯透露姓名的紅衣少女,也隻留下了一瓶療傷的丹藥匆匆而去。這讓駱大海倍感心寒,隻歎人心不古,世態炎涼。唯獨沈珞留了下來,這讓駱大海稍稍感到些慰藉。


    “駱大哥言重了。”沈珞小臉一紅,螓首微微低垂道,“沐風大哥是我和家兄的救命恩人,照顧他也是理所應當,何談辛苦二字呢。”


    重傷醒來之後,沐風就把一片血藕神藤交給了沈珞,這讓後者自然感激萬分。而服用了靈藥的沈澄,也是藥到病除,治愈了多年的舊疾。非但如此,他的修為不但修複,更是有所精進,成了一名仙橋境中期的修士。


    而這一切,都有賴於那片血藕神藤。身體康複,修為精進的沈澄,更是為之前所做過的事感到羞愧。不過,他也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漢子,當著沐風的麵說出了當時的想法,原來,他誤以為沐風是一個別有企圖和用心的登錄浪子,故此,才有那般的言語。


    誤會解除後,沈澄便帶著鐵鵬離開了,一是尋找當年沈家滅門慘案的真凶,二是為了讓沐風能夠靜心調養。隻留下沈珞一人,照顧沐風的飲食起居。


    當日,鐵鵬在秘境中被人推下懸崖後,大難不死掛在了一棵山崖上的一棵樹上。後來,他沒有繼續深入秘境,而是提前趕到了出口,也因此躲過了最大一次獸潮。


    東嶽山麓雖然是北冥大陸一個彈丸之地,卻也廣闊無邊,山川河流遍布,聖元王朝的大軍推進的速度盡管不慢,但距離鬆風城還有數萬裏之遙。饒是如此,聖元王朝統一東嶽麓,勢必收服東嶽麓的消息,卻傳遍了東嶽麓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無論大小宗門,世家門閥,都在緊急磋商。


    是戰,是投,成了當下這些勢力的主要論調。


    鬆風城,陳家。


    陳家家主陳亭恩,掌握著烈焰軍的陳衝,端坐在大廳中眉頭緊皺著,聽著一幹長老無休無止的爭論。坐在父親身邊的陳玉龍,一臉的憂色。


    聖元王朝統一東嶽麓的決心,他早已從目前的局勢分析了出來,別說他們陳家,即便是鬆風城四大家族聯手,也不過是螳臂當車。


    相比陳家的爭論不休,白家卻顯的很是安靜,白家家主白天河,兒子白文劍環視著廳中家族主要成員,便下了決心。


    絕不臣服。


    既然不臣服聖元王朝,如何抵擋百萬大軍,便成了他們最為主要的議題。


    而鬆風城另外兩大家族,何家和李家,在聽到聖元王朝到來的消息,便做出了一致的決定。


    臣服。


    為了表示其衷心擁護聖元王朝,何家和李家派人傳信給聖元王朝大軍的統帥——南宮博,表示願做大軍的先頭兵,收服鬆風城及其附近所有的宗門和世家門閥。而且意圖,無非是為了在東嶽麓被統一的那一天,能夠得到更多的利益和更高的地位。


    “何兄,你說南宮博大將軍會接受我們的投誠嗎?”


    議事廳中,李道延憂心忡忡,一臉的焦慮,自從信使離開李家,他就沒心安過,一直在患得患失,唯恐南宮博對他們的投誠置之不理。


    “哈哈......”何大拿大笑,“李兄無須擔心,何某擔保,隻要大將軍看到咱們的投誠信函,不但不會置之不理,而且......”


    他故意頓了頓了,故意釣著李道延。


    李道延不疑有他,臉上的焦急之色變的更加濃鬱,也更加的期待,急切道:“而且如何?何兄快說,莫非要急死我嗎?”


    直到此刻,何大拿才倍感滿足,他輕笑一聲,呷了一口香茗,慢條斯理的笑著道:“而且,南宮將軍一定會重用我等。若是何某料的不錯,南宮將軍一定會派得力的人手相助我等拿下鬆風城。”


    “那就好,那就好。”一想到鬆風城很快就隻有何家和李家兩人獨大,李道延便禁不住麵露狂喜之色,狠聲道,“到那時,老夫一定要讓白天河那老匹夫跪地求饒。”


    “是啊,這些年鬆風城有白天河在,我們沒少被他欺壓。”何大拿也麵露凶光,忽然看向李道延,“陳家現在是什麽態度?”


    李道延搖了搖頭,道:“根據在陳家的內線傳來的消息,他們還在爭論,還沒有定下來。”


    聞聽此言,何大拿眼珠一轉,陰惻惻的一笑,道:“李兄何不傳信給內線,讓他務必竭力促成抵抗,如此一來,到時便不用再找什麽借口,直接帶人滅了陳家。”


    “對啊!”聞言,李道延一拍大腿,豁然起身,衝著何大拿一抱拳,“多虧何兄提醒。何兄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說罷,轉身便走,離開了議事廳。


    又過了三日,聖元王朝的大軍帶著浩蕩的天威席卷而來,一旦遇到抵抗者,都被屠殺殆盡,連求饒的機會都不給。


    而這三天中,鬆風城也發生了巨變。


    陳家家主陳亭恩卸任家主之位,帶著兒子陳玉龍不知所蹤,而陳家新人家主陳衝,也緊隨何家和李家向聖元王朝投誠。陳家的烈焰軍,李家的銀甲衛被收編,成了征討東嶽山麓的先鋒部隊。


    身為鬆風城四大家族之首的白家,人去樓空。這讓準備對付白家和陳家的李道延和何大拿兩人倍感憋屈,就像一隻全力轟出去的拳頭,結果卻打在了綿軟無力的棉花上,差點讓兩人憋出一身的內傷。


    鬆風城的丹道盟解體,祁星河因為看不慣聖元王朝大軍的作風,仗義執言了幾句,和對方激戰了一場。據說,祁星河殺了四名生死境巔峰的強者後遠遁而去,不知所蹤。而大街小巷中,貼滿了捉拿祁星河的畫像。


    “沐風大哥,我們要去哪裏?”站在門口,看著溫馨的小院,沈珞戀戀不舍的道。


    曾幾何時,她以為能在此地終老一生,沒想到,這麽一個簡單的願望,也隨著聖元王朝大軍的來臨變成了泡影。


    “天淵城!”


    看了眼一隊隊貫甲頂盔,氣息雄厚的鐵甲衛兵,沐風輕歎一聲,旋即,帶著沈珞出了小巷,離開了青田鎮。


    夕陽西下,一對少男少女,在地上投下了兩道長長的倒影,步履緩慢而堅定的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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