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穀的弟子一落下身形,立即刀劍出鞘,做出防禦的架勢,警惕地看著沐風,仿佛隻要他一動,就要麵臨一場狂風暴雨式的攻擊。


    “都把兵器給我收起來。”


    在藥王穀的弟子到來的時候,孫不二還保持著一副恭敬的姿勢,此時,他連忙回頭,嗬斥眾人,讓他們收起兵器。


    孫不二欲哭無淚,心裏哀嚎不止。這些小混蛋,怎麽沒有一點眼力勁,就憑你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能是眼前人的對手嗎?


    這些話,他也隻能在心裏說,根本不敢當著沐風的麵說出來,怕激怒他。


    藥王穀的弟子雖然不明白穀主為什麽要這樣做,卻不敢違背孫不二的命令,連忙收起刀劍,恭敬地站在一旁。


    這一連串的事,讓沐風有些哭笑不得,怎麽看,他都不像是一個壞人。可落在孫不二這些藥王穀弟子的眼中,他卻像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令人心生敬畏。


    “道友無需如此,在下隻是無意間路過,若是有誤會之處,還請海涵一二。”沐風微微一笑,雙手抱拳,還了一禮,“既然令徒已然無礙,在下就此別過,告辭。”


    說罷,沐風轉身便走,連看都沒有看孫不二手上的六階靈丹——赤霞丹。以他現在的修為,別說是六階丹藥,就算是八階靈丹,隻要有材料,他也能夠煉製得出來。


    孫不二一愣,沐風的舉動,所說的話,讓他感到不真實。之前,他做出那番姿態,完全是為了化解後者的心頭火,卻怎麽也不會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這個少年非但沒有為難他們,甚至連他手中的六階靈丹都不屑一顧。雖然藥王穀不是什麽大門大派,可在大宛王朝,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門派,門中弟子數千,更是掌握著煉丹之道。


    為了一枚高階的丹藥,就算是皇室中的那些皇親國戚,在他麵前也得小心地侍候,換做其他人,根本就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在孫不二眼中,沐風就是一個得到的高人,連六階靈丹都不屑一顧的人,其眼界,其身後的勢力,其自身實力,都非常人能夠想象的。


    本以為事情就這麽輕鬆的結束,孫不二那根緊繃的神經,也終於可以鬆弛了。可誰料到,穀輕鈴卻在這時掙脫了青年男子,朝著沐風飛奔而去,還大聲地喊道。


    “師弟,你去哪裏啊,你不要亂跑啊,那裏都是妖獸,你一個人很危險的……”


    穀輕鈴的速度,連那個青年男子都追不上,就像一隻蝴蝶,唰的一下就追了過去,弄的藥王穀弟子還沒回過神,她就追了上來。


    “……”


    沐風滿腦門的黑線,穀輕鈴這一喊不要緊,直接把他的輩分拉低了一個段位,可他總不能跟一個缺根線的女孩子一般見識吧。


    孫不二嘴角直抽抽,眼看著事情圓滿的解決,他也沒有損失什麽,可以說是一個雙贏的局麵。可誰能料到,他最心疼的弟子,又一次將這一池子的水給攪渾了。


    孫不二氣得直跺腳,如果不是穀輕鈴心智不太健全,他早就忍不住大發雷霆了。而現在,他隻能祈禱沐風不要因為穀輕鈴的話而發火。


    “師弟,你怎麽不說呢!是不是大師兄欺負你了,你放心,我去告訴師父,讓師父罰大師兄。”


    看沐風不說話,穀輕鈴睫毛一顫,氣鼓鼓地瞪了青年男子一眼,旋即看向孫不二,用一隻手指著青年男子,“師父,大師兄太壞了,他欺負師弟。”


    別說孫不二一腦門的黑線,就連青年男子也是一臉的囧相,苦笑不已。其他藥王穀弟子,表情也都各不相同,有人偷偷地忍著笑意,有人則是暗自歎息。


    穀輕鈴的心智雖然不健全,可她在煉丹一道,卻非常有天分。不然的話,以藥王穀的聲望和勢力,斷然不會收一個心智有障礙的人為弟子,而且還是穀主的親傳弟子。


    “好,好,好。鈴兒乖,你先回來,為師回去後,一定重重懲罰他,好不好!”孫不二急的直朝沐風使眼色,讓他盡量配合自己,把穀輕鈴哄回來。


    被一雙柔荑抓著,感受著上麵的體溫,沐風分出一縷神念,直接沒入穀輕鈴的體內。不管怎麽說,這個心思單純,心智有障礙的女子,對他沒有絲毫惡意,反而有一種天生的依賴。讓他不忍心看著她這樣懵懂無知下去。這一次,她遇上自己算是她的運氣,若是遇上其他心懷不軌的人,穀輕鈴難免不會受到傷害。


    “神魂缺失一角?!”


    在沐風神念的探知下,他發現穀輕鈴的神魂缺失了一塊,雖然不大,卻是神魂上最重要的一塊。那一塊神魂,連接著體內的七經八脈,是所有經脈的交匯處,一旦受損,心智就會不全。


    而且他發現,穀輕鈴缺失的那一塊神魂,並非是天生,而是後天形成。換句話說,就是有人故意斬掉了那一塊神魂,才導致她現在心智不全。


    “孫道友,她的神魂是被何人斬掉的?何時斬掉的?”


    既然相遇,沐風決定幫她一把,所以,他停下腳步,任由穀輕鈴握著他的手,轉身看著孫不二問道。


    迎著沐風那雙帶著冷意的眸子,孫不二長長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他已經能夠確認,沐風對他以及對穀輕鈴,都沒有絲毫惡意。


    他衝著身後的藥王穀弟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去,連那名青年男子,藥王穀的大師兄,也在他驅趕的名單中。


    青年男子有些不甘心,想要留下來,可看到孫不二那淩厲的眼神,當即行了一禮,帶著數名藥王穀的弟子,化作一道道遁光,很快消失在了天邊。


    “不瞞道友,小徒那一塊缺失的靈魂,是我親手斬掉的。”孫不二揮手布下一道結界,神情悲戚地說道。


    聞言,沐風眉頭微微一皺,問道:“從道友對她的態度,若不是在外人麵前刻意的表現,必定是真心的疼愛與她。我隻是不明白,道友既然如此疼愛令徒,為何如此狠心,斬掉她的神魂,讓她變成一個心智不全,宛若孩童的人。”


    的確,穀輕鈴的表現,其心智跟幾歲的孩童沒有多大差別。此時此刻,她還抱著沐風的胳膊,不願撒手呢。


    孫不二搖著頭,苦澀地一笑,狠狠地吸了口氣,咬了咬嘴唇,在醞釀著,要不要將實情告知沐風。


    從他的表情和那雙青筋都蹦起的雙拳上,沐風也不難看出,這件事對孫不二來說,並不是那麽的簡單,這裏麵,一定有他不願意提及到的痛苦。


    “孫道友既然為難,可以不用回答。不過我還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看著糾結,一時間難以決斷的孫不二,沐風搖了搖頭,既然事關別人的秘密,他也不好繼續追問,而且,他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孫不二說出的話,必定對穀輕鈴有很大的影響。


    “道友請問。”


    聽到這句話的孫不二,就像是聽到了天籟之音,他的神情也不再那麽緊繃,輕鬆了許多。


    “既然閣下是藥王穀的穀主,又能煉製六階靈丹,就算不想讓她想起痛苦的往事,也一定有辦法消除她腦海中那一部分痛苦的記憶,卻又為何要采取斬魂的辦法?


    退一步說,既然斬掉了一部分神魂,以藥王穀的資源,要讓那一塊神魂補全,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可道友為什麽沒有這麽做?”


    沐風直視著孫不二,眨也不眨,而後者,則是愧疚地低下了頭,呼吸也變得沉重了許多。


    好片刻後,他才長出一口氣,似乎是要將胸口積攢多年的悶氣,一股腦的全部吐出來一樣。


    “道友有所不知,我雖然是藥王穀的穀主,不過是一介傀儡而已,所能動用的靈藥少之又少,就連我的這個徒兒,也是拚了命才得以護下來。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能夠治愈神魂創傷的靈藥,卻不知道為何,她神魂的傷勢非但沒有痊愈,反而有加重的跡象。”


    孫不二一臉的悲戚,也許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也許是找到宣泄的機會,將事情發生的始末,一字不漏地講述給了沐風。


    天色暗沉了下來,幾顆不太明亮的星辰懸掛在半空,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熊熊燃燒的篝火,照的三人臉龐紅彤彤的一片。


    穀輕鈴睡著了,她坐在沐風的身邊,頭靠著他的肩膀,傳出輕微的鼾聲。那張精致的臉蛋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也許,她的夢是五彩斑斕,沒有那麽多的悲傷與傷害。


    從孫不二口中得知,穀輕鈴之所以如此,完全是藥王穀上任穀主所為,那個好色之徒看中了年僅十一歲的少女,對其身心進行了璀璨。那個時候,身為她師父的孫不二,不是沒有想過報仇,然而,那個人心狠手辣的人,差點連他一起給毀滅。


    也許他們命不該絕,在上任穀主準備對他們動手的時候,卻接到了皇帝的緊急命令,讓他火速趕往支援。從那以後,那位穀主就再也沒有回到藥王穀,是死還是活,沒有人知道。


    當時,藥王穀中,孫不二是唯一聲望僅次於上任穀主的人,也是接任穀主的不二人選。然而,藥王穀的長老團卻不肯交出權力,就算是他,要動用靈藥,也要經過長老團的批準才行。


    看著日漸消瘦,整天沉浸在淚水中的弟子,孫不二心如刀絞。為了減輕穀輕鈴的痛快,孫不二狠心斬掉了那一塊神魂。也是從那個時候,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又回來了。隻是,她的心智已經不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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