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們不要再聯係了……我要嫁人了,對不起……”


    “大明兒,對不起,我要嫁人了,我們不要再聯係了,對不起……”


    ……


    夏優每打完一個電話,都會看著電話走神好久,終於打完了最後一通電話,夏優抱著那個小小的電話本,哭了起來。


    晚上,夏優躺在床上,幻想著自己嫁給周明光之後的生活,未知的期待感,也不乏未知的緊張與忐忑。


    新婚之夜,夏優看著喝得爛醉躺在床上的周明光,無奈地搖了搖頭,她也不會照顧醉酒的人,便跑到客廳去,給自己的媽媽打了一個電話。


    夏媽媽給夏優教了一個醒酒湯的做法後,頓了頓,對她說:


    “小優啊,這明光在新婚之夜就喝得爛醉把你晾在一旁,這以後……”


    夏優自然知道自己的媽媽要說些什麽,便打斷夏媽媽的話說:


    “媽,我認定了的人,我沒關係的,您別擔心我,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幸福的,您也一定要健健康康地見證女兒的幸福,好嗎?”


    女兒出嫁了,最舍不得的應該就是自己的爸爸媽媽了吧,夏優記得自己的奶奶說過,自己的姑姑出嫁時,奶奶趴在桌子上哭到起不來身子,也許自己的媽媽現在也是無比的難受吧。


    夏優看了看臥室的方向,就這麽在沙發上坐到了天亮。


    也許……之前種種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吧,婚後的生活,夏優感覺和自己想象中的越來越背道而馳。


    周明光是一家工廠裏的儀表員,那個年代,每個月五六百塊錢的工資,也就能管個溫飽,夏優因為有了寶寶,便離職在家養胎,每天在家做做飯,坐在飯桌前等著周明光下班。


    可也不知是為什麽,周明光近些日子來,每天對夏優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夏優不知道怎麽了,雖時時擔憂,但依然每天學習著如何把飯菜做好,直到有一天,周明光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回家後指著夏優吼道:


    “你知不知道我很累!我他媽每天累得要死,你倒好,天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我是娶了頭畜生回家了嗎!”


    夏優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些什麽,她沒有聽見周明光之後說了些什麽,她隻是覺得自己的肚子好痛,但是心口……更痛。


    周子孟的出生,給夏優帶去了不少的安慰,周明光也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抱著周子孟逗著,笑著。


    病床上的夏優看著眼前眉開眼笑的周明光,心裏五味雜陳,像吃了一顆青梅,酸澀中還留有一絲的甘甜。


    看著周子孟一天天的長大,夏優也覺得這平淡的生活慢慢地開始美好,可是,甜甜地糖果吃過了,總會鬧牙痛。


    周明光失業了……


    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家裏唯一的收入來源也斷了,這對於夏優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更讓夏優崩潰的是,下了崗的周明光好像並沒有出去找工作的意思,每日在家喝酒,喝醉了,就睡在原地。


    夏優看著癱在沙發上的周明光,生氣又心疼,生氣他不上進,心疼他為何全廠眾多員工,卻唯獨單單把他裁掉了。夏優安慰著自己,也許他也是心裏苦才喝了這麽多吧。


    夏優歎了口氣,想過去把他扶去床上睡,誰知道,周明光卻突然清醒過來,一把把夏優推倒在地上,一雙紅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夏優。


    夏優嚇壞了,這也是周明光第一次對她動了手,夏優不可置信地看著周明光,可是周明光卻轉身回了臥室,把門重重地摔上,巨大的聲音嚇哭了一旁的周子孟。


    夏優聽見哭聲,才從震驚中醒來,趕忙爬起來抱住周子孟,不停地撫著他的後背,嘴裏也不停地說著:


    “寶貝,不怕,不怕,寶貝不怕……”


    日子這麽一天天的過去,看著周明光這麽日複一日的頹廢下去,夏優的心痛之餘,想著自己還有周子孟,絕不能這麽下去了,她便四處借錢,好不容易盤下了一家小店子,開了一家小小的餐館,一開始客人並不多,可是後來,因為夏優的手藝加上她溫柔好客,回頭客多了,一傳十十傳百,新顧客也慢慢的多了起來。


    一天的工作結束,夏優揉了揉自己腫脹的腿,絲毫沒有感覺到此時的身後竟站著一個拎著酒瓶子的周明光……


    “咣!嘩……”


    一個酒瓶子瞬間在自己的身邊炸開了,嚇得夏優一下子撲到在一旁,她看著周明光惡煞煞地朝自己走過來,夏優坐在一點一點地往後蹭著,驚恐地看著周明光,連自己已經坐到了玻璃堆裏都沒有察覺到。


    周明光二話不說揪住夏優的衣領,巴掌就飛了過去,這一巴掌打的夏優瞬間眼前發黑,她隻是模糊的聽見周明光在說:


    “賤人!天天花枝招展的笑給誰看……”


    周明光罵夠了,把夏優推到一旁,回臥室睡覺去了,夏優原本撐在地上的手突然無力,身子一軟躺在了地上,兩眼看著天花板,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為了孩子,她選擇沉默下去。


    可是,有了再一再二,再三的時候,他就會更加的肆無忌憚,夏優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上青紅交加,活像個冤死鬼的形象,雙手早已緊緊地捏成了拳頭,前些日子家裏來電話,說媽媽身體不好,想到這,捏緊的拳頭又慢慢地鬆開了,為了家人和孩子,夏優決定繼續沉默下去……


    周明光醒了,看向了那個坐在藤木椅上的人,直到那個人離開,周明光換了身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開門……


    一周後,周明光和夏優從民政局走了出來,周明光看著低著頭的夏優,猶豫了一下,好像鼓足了勇氣道:


    “那個……我們,你……我們要不要再去吃一頓飯啊?”


    夏優想了想,點了點頭,周明光目光一閃,對夏優說:


    “你等等啊,你等我一下。”


    說著,周明光就跑開了,沒過一會兒,就看周明光騎著一輛老式的自行車過來了,對著夏優拍了拍車後座,說:


    “上車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有點遠……”


    夏優捏著拳頭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要跑出來,她走過去,默默地坐在了自行車的後座上。


    兩人一路無話,這次花了更長的時間,夏優聞到了那股久違的清香。


    “月下飄香……”


    夏優淡淡地說了一句,便推門進去了,以前的老板已經不在了,現在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見二人推門進來,小夥子端出來一盤桂花糕,對二人說:


    “二位看著麵生,頭回來吧,這個是送給你們的,本店的特色,你們嚐嚐。”


    夏優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然後低下了頭久久沒有抬起來……


    出了“月下飄香”,周明光騎上車朝著夏優招手,夏優走過去,看著周明光笑了笑緩緩開口道:


    “這一次……我就不跟你走了,謝謝你,再……不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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