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邢珊拉著回家的,她從回家開始就一直在和我說話,我看著她坐在我麵前哭了笑了沒多久又哭了……


    我起來回到臥室,我把邢隊長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放在了床頭上,我看了一會兒,看到我的眼睛都酸了,我才起身,邢珊就一直跟在我的後麵,一直跟到衛生間門口,我停下來看著她,邢珊反應過來:


    “你要上廁所是吧,你上你上……”


    我把衛生間的門反鎖上,我突然不知道我該幹什麽了,我看著掛在牆上的淋浴器,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它。


    冰涼的水衝了出來,我整個人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我看著無數的水柱砸在地板上,我把手伸進了水裏,還是那麽冰冷,不過我好像很渴望這份冰冷。


    冰冷的水刺激著我每一根神經,讓我每一根神經都亢奮異常,我想要更多的冰冷,我喜歡這種感覺,昏昏沉沉一整天的我,終於感覺到我真的還活著。


    突然,我感覺有一雙溫暖的手捧住了我的臉,我站在水中,微微睜開眼,模糊的看到我的麵前站著一個人,猛烈地水流讓我有重新閉上了眼睛,我聞到了那個熟悉的味道。


    “傻丫頭啊……”


    一整天的眼淚在聽到這四個字之後奔湧而出,顧不上水珠落進眼睛嗎,我看到了,我看見邢隊長站在我的麵前,此刻我隻想撲進他的懷裏,我想把他狠狠的揉進我的身體裏。


    “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濕了,你讓我一會走的時候穿什麽?”


    “走?你不能走,你不許走,邢隊長你能不能不走,我會聽你的話,我會早點睡覺,我再也不熬夜了,你明天想吃什麽早飯,我會早點起來幫你做的,你別走……我求你別走……”


    我懷裏的邢隊長突然顫抖起來,我連忙睜開眼睛,就看邢隊長全身上下都濕透了,頭發上不停地往下滴水,我還聞到了很濃的腥味兒,邢隊長的臉上毫無血色。


    “丫頭,我好冷,抱抱我……抱抱我……”


    我剛要抱上去的時候,就看到邢隊長的胸口的位置,突然暈出來一大片的血,血很快就染紅了他衣服的前襟,我想要拿東西幫他捂住,可是邢隊長離我越來越遠,他對我講的最後一句話,是“照顧好自己”


    邢隊長離開了,我重新閉上眼睛,很奇怪,淋在我身上的水為什麽變成熱的了,我猛地睜開眼睛,就看邢珊蹲在我的麵前,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地上了,她拿著淋浴在我身上澆著,熱水的霧氣很快就充滿了房間。


    “杜筱涵,你要是不要命了,你就去痛快一點!你不要在這裏折磨自己順帶折磨我們所有人!你要是真的放得下你爸媽,你放得下我們,放的下這裏的一切,你就去,我不攔著你!你別這副要死要活的模樣來刺激我!”


    我撐著地站了起來,邢珊幫我把身上的濕衣服脫掉了,從櫃子裏拿出來兩條浴巾把我裹得嚴嚴實實。


    “會不會走路!我可背不動你,你要麽就在這站一晚上,要麽就跟著我往外走!”


    我跟著她回到了臥室,她幫我換好了睡衣,她站在我身邊幫我吹頭發,然後小聲對我說:


    “老杜,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是邢隊長不希望你這樣的,他會在你的影子裏守護著你,你看不到他,但他永遠在你的身旁,你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你知道我剛剛打開衛生間的門,看到你跪在地上還淋著冷水的樣子我有多難過嗎?這不是你,你的魂也被帶走了嗎?你在祈求他回來,我也求求你,回來好不好?”


    “珊珊……”我抬頭看著她,她的眼淚滴在我的臉上,和我的眼淚一起流進心口,“珊珊,他走了……他讓我照顧好自己,他真的走了。”我一把抱住了邢珊的腰,我把我心裏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全部化成眼淚釋放了出來。


    這一晚,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我沒有最後的印象,我隻知道,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感覺眼皮裏包了一個鵪鶉蛋,一睜眼就能看到我高高腫起來的上眼皮。


    想開口,卻發現我的嗓子火辣辣的疼,起床的時候整個人也是頭重腳輕的狀態,臥室門被打開,邢珊端著一個碗和一杯水進來了,她見我站起來了,忙把手裏的東西放下,過來把我摁回床上說:


    “你最好乖乖躺著,燒了一晚上,又哼哼唧唧哭了一晚上,你現在是不是感覺自己已經要成仙了?”


    我想說話,可是嗓子一用力就很疼,張了張嘴我還是放棄了,邢珊把水遞到我的麵前,我接過來喝了幾口,嗓子稍微好一點了,邢珊端著碗坐到我身邊,是一碗粥,邢珊舀了一勺放在我嘴邊,我愣了一下,張嘴喝了進去。


    粥裏放了糖,甜甜地味道,可是這麽甜的粥,我的鼻頭為什麽這麽酸,眼淚又出來了,邢珊把粥放在一邊,把我攬到懷裏,一邊順著我的後背,一邊在我耳邊小聲對我說:


    “我家老杜怎麽又哭了啊,怎麽突然變成水做了?哭吧,把所有的不痛快都哭出來,我就在這。”


    “珊珊……對不起……”我把我所有想說的話做了個總結,發現就隻剩下對不起這三個字了,邢珊拿紙巾幫我擦了臉,順便也幫她自己擦了擦臉,她看著我對我說:


    “對不起什麽?對不起毀了我兩件衣服嗎?你要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好好的把這碗粥喝掉,喝粥的時候不許再哭,對胃不好,等你喝完粥了你要怎麽哭我不攔著你。”


    我點著頭接過了那碗粥,把這碗甜甜地粥全都喝進了肚子裏,一喝完,邢珊把被子裹在我的身上,端著碗準備出門的時候轉過身對我說:


    “你爸爸媽媽那邊我什麽也沒說,要是沒想好就別說了,別讓他們擔心了。”


    “嗯。”


    邢珊出去的時候幫我關上了門,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腦子裏一片空白,臉上好癢,伸手一摸,原來是眼淚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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