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著這幾樣東西走出超市的時候,沒帶手機沒帶手表,我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邢珊早上說她中午要回來的,我沒帶手機,她要是聯係不上我了估計得急瘋了。


    等我回到家的時候,我看著我家的大門打開著,還沒走到跟前就聽見邢珊的聲音,她應該是在打電話嗎,聲音很大,語氣很急,我站在門口就聽她說:


    “我不知道她去哪了,衛生間一地的頭發!我明明讓她別亂走的,手機也沒拿,這人跑哪去了啊……”她拿著手機站在客廳,一轉身看見了立在門口的我,她歎了口氣對電話那邊的人說:“得了,她回來了,買東西去了,沒事的,嗯……掛了。”


    邢珊撂下手機走到我麵前一把把我拉進了屋裏,把我的頭轉向一邊看著我說:


    “頭發怎麽回事!我他媽還以為你跑去當尼姑了呢!為什麽不拿電話,你是不是想把我急死……”


    “頭發打結了,梳不開就給剪了,手機忘了帶了,對不起……”


    這應該是我這兩天說的最多的話了吧,邢珊愣了一下,把我手裏的東西拎過去放在桌子上打開看了一眼,然後一樣一樣的往外拿,最後拿著兩根棒棒糖對我說:


    “你大老遠的跑到超市裏就買了這點東西?”


    “嗯,沒什麽想買的。”


    “還有根破胡蘿卜?”


    “好吃……”


    我回到屋裏換衣服,出來的時候,邢珊站在冰箱門口翻騰著,沒一會兒,她拿出來一袋奶黃包放在桌上,見我出來了,她指著奶黃包問我:


    “杜,這玩意你啥時候買的,我們今天給它蒸了咋樣?”


    “這個是他出國之前買的,我一直沒想起來吃。”


    “啊?那要不算了吧……”邢珊說著就要往回收。


    “沒事啊,就吃這個吧,放進去我估計這輩子也想不起來吃了。”


    我打開了一包薯片,來到廚房和邢珊一人一片很快就吃光了,奶黃包也蒸好了,邢珊掀開鍋蓋,熱氣湧出,她的眼鏡片上瞬間一層霧氣,她現在眼前一層白霧,我走過去接過了她手裏的盤子和筷子。


    把六個奶黃包夾了出來,邢珊擦了擦眼鏡,又投身到午飯的戰場中,我的感冒還沒好,邢珊說還是以清淡為主,她炒了一盤青菜,又熬了一點粥,還放了枸杞和紅棗。


    奶黃包配著枸杞紅棗粥,簡單的搭配又碰到了我心裏的淚點,邢珊吃到一半放下碗把紙遞到我的麵前。


    “我的祖宗啊,你咋又哭了,我不是跟你說了吃飯的時候不許哭,憋你也給我憋回去。”


    “珊珊,我以前一直覺得我這個人應該就是一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我把很多事都列在不重要的那一欄,我覺得生活就是活一天算一天,邢隊長出現了,他寵我愛我,我都覺得這是每一對情侶之間都會有的日常,直到現在,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才發現原來我們之前是那麽的獨特,其他情侶甜蜜的約會,我卻跟著他奔波在各個案發現場,別人都在花前月下,我倆流連在鍋碗瓢盆,我心裏一直說的日常卻變成了我們一輩子最獨特的甜蜜。”


    “好了,先把飯吃了,粥都要涼了,一會你還要喝藥呢,聽話……”邢珊攪了攪我碗裏的粥,我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是溫涼的,我握上去的時候,感覺她輕輕顫了一下。


    “珊珊,咱們兩個十多年了,我一直都感覺咱們兩個就是對方的影子,我想什麽不用說你也能知道,我想做什麽也根本瞞不了你,昨天我不知道我自己做了什麽,我大腦一片空白,我難過我害怕,我害怕這輩子我都這樣隻剩下一個人站在路口,可是我每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你都在我的身邊,原來我一直忘了,你已經寵了我十年了……”


    “行了,你別說了,你這是幹嘛?給我留遺言嗎?我不要遺言,我隻要遺產,沒個百千萬的,你最好給我好好活著掙錢,別想那些沒用的,我可是好久沒罵人了,你別惹我高興啊,你是了解我的,我要是發起火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邢珊說完,就端著我的碗回廚房了,她轉過身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胳膊抬起來了,等她再回來的時候,我看她眼睛紅紅的。


    “珊珊……”


    “你閉嘴!別叫我,趕緊吃你的飯,這麽多奶黃包怎麽塞不住你的嘴。”說完,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奶黃包,裏麵的奶黃流了出來,滴在了桌子上,“靠!”


    我笑著把餐巾紙又給她推了回去,“擦擦吧,你可太邋遢了。”


    邢珊斜著眼睛瞪了我一眼,然後笑著對我說:


    “是嘛,您廁所裏的那一堆我還沒收拾呢,一會兒也麻煩你把鍋碗瓢盆給洗了,別忘了吃藥,我一會兒還要去店裏,你今天休息完了,明天就準時上班去,聽到了嗎?”


    我看著邢珊上揚的嘴角,但是她的眼睛卻在告訴我,老子現在很不爽。


    “珊珊,我頭疼,你摸摸是不是又發燒了……我嗓子也疼,真是的,我還是去躺一下啊……”我剛站起來,邢珊把碗放在了桌子上,我急忙又坐了回去,端起碗對她說:“我還是吃完了再去躺一下哈。”


    “我真是很難想象我是怎麽忍受了你十年的,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嗎?”


    我舔著嘴角,把空碗放在桌子上對她說:


    “來得及,問題是甭管你上天入地,就是一頭攮進了糞坑裏,我也會……”


    “你也會?”


    “嗯……我也會站在旁邊給你拍一組最美的糞鬥寫真。”


    “哎,你還是去躺著吧,別在這礙我的眼了,好嗎?”


    我被她推出了餐廳,但是我沒有直奔臥室,我打開了衛生間的門,裏麵整潔地根本不像我家,我默默關上了門,回到了臥室裏,看著床頭上準備好的藥,我深呼吸強忍住了想哭的衝動,一頭鑽進了被窩裏,被子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


    聽著廚房裏傳來叮叮當當的碗盤聲,我也伴著這聲音慢慢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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