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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月盈的話,不管多惡毒,溫暖都能忍下去,因為這對她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讓葉非墨知道酒店的真相,也不是讓葉非墨知道她是清白的,也不是孩子的流失,而是這個詛咒,她才二十一歲,可葉非墨已經二十六歲了,時間不多了。


    她打心眼裏,相信這個詛咒。


    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沒有生命危險。


    “杜小姐,到底你希望我怎麽做,你才能告訴我怎麽解開這個詛咒?”溫暖問。


    杜月盈惡毒地笑,“我想看你身敗名裂,離開葉家,這樣我才痛快。”


    溫暖覺得杜月盈心理有病,卻非常嚴重,一名正常的女人,為了衣服這樣的小事就要弄得別人雞犬不寧,簡直變態。


    等等……溫暖又覺得有不妥之處,杜月盈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她這性子和別人發生爭執也不少了,總不會每一個和她有爭執的人,她都要害得別人家破人亡才開心。


    她是特意針對自己來的。


    溫暖靈光一閃,突然一笑,“杜小姐,我想,或許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你知道的,杜迪一定知道,我問杜迪就成了。”


    “閉嘴,我不準你找我哥。”杜月盈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尖銳,歇斯底裏,溫暖唇角掀起,轉而蹙眉,杜月盈和杜迪……


    她這態度著實有點奇怪,不像是妹妹對哥哥,反倒是……


    “別以為我哥喜歡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告訴你,不可能。”杜月盈冷笑。


    溫暖淡淡道,“那很簡單,你告訴我怎麽破解就可以。”


    “我不知道,剛才騙你的,笨蛋。”


    溫暖想起失去的孩子,眸光掠過一抹陰鷙,“我忘了告訴你,我正和你哥在一起。”


    她說罷,掛了電話。


    剛一掛下一會兒,杜月盈就打過來,溫暖充耳不聞,杜迪正好東西回來,溫暖心思一動,按了接聽鍵,手機卻放到一邊……


    “杜迪,你給我買了什麽?”她笑問,杜迪略一詫異,剛走的時候她還一臉沉悶,沒想到才一會兒就有好心情了,或許她真的餓了。


    “蛋糕和奶茶,附近也沒什麽好吃的,我記得你喜歡巧克力和抹茶口味的,我都買了,你看看你喜歡哪種的。”杜迪說道,坐到她身邊。


    溫暖接過,“杜迪,你是不是知道我是你未婚妻,所以才對我這麽好?”


    杜迪搖頭,“我對你很好嗎?”


    溫暖點頭,“很好!”


    “那是因為你是溫暖,不是因為是我的未婚妻,我知道這個消息還沒多久。”杜迪溫文輕笑,臉部線條非常柔和,翩翩如玉,君子如竹。


    溫暖眼角瞥向手機屏幕,杜月盈已掛了線,溫暖冷笑,那女人性子善妒,又如此緊張杜迪,她一定會來a市的,她不信杜月盈能沉得住氣。


    她不動聲色收了手機,小口吃著蛋糕,這些天都被溫媽媽灌著補湯,盡管喝得不多,這種冰涼的東西,溫媽媽都不讓她吃,乍一吃胃口還不錯,把兩塊蛋糕都吃了。


    “我以為你胃口會不太好,早知道我多買幾塊。”杜迪含笑說道,見她能吃東西,他也開心,溫暖抿唇搖頭,再多也吃不下了。


    兩人又談了些事,杜迪問她以後打算怎麽辦,溫暖低頭,沉默不應。


    杜迪了然,“你不想離開葉非墨是不是?”


    溫暖笑了笑,“事到如今,已經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了,我和他之間一直有問題,隻是我們都假裝沒有,粉飾太平,這件事是導火線,造成這樣的悲劇,我們兩人都有錯,或許我們個性真的不合適,非墨受過感情上的傷痛,我又是演藝圈。他對我的事業不讚同,甚至對我開始沒了信任,我又不願意放棄事業。大家沒取得共識,出問題是遲早的事情,隻是我沒想到,來得這麽快,也沒想到,代價會這麽慘痛,酒店那件事在他心中已是一根刺,倘若不是他錯手推我下樓,我流產。他內疚,懊悔,所以暫時不想追究這件事,可等我的傷痛被他撫平,他會想起這件事,會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我不知道怎麽去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所以離婚是最好的選擇,對他,對我,都好。我真的很愛他,很想給他幸福,可惜,似乎我沒有這個能力,總是把不開心帶給他。”


    說到離婚,溫暖的語氣顯然低了許多,眼淚在打轉,卻沒有落下來,她一直強忍著,這些天,她不敢在人前哭,隻敢在夜深人靜一個人偷偷地哭,哀悼死去的孩子,哀悼她即將死去的婚姻。


    杜迪把紙巾給她,溫柔說道,“溫暖,你可以和葉非墨談一談,離婚並非是唯一的選擇,既然相愛,何必分手,人和人能夠結成夫妻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不應該這麽草率決定。或許葉非墨先生並不想離婚,你認為你帶給他的都是不開心,可他未必這樣認為,或許他覺得你帶給他的無盡的幸福,你應該相信自己。”


    “我們還能幸福嗎?”溫暖看著他,眼睛泛紅,蒼白的臉上更無血色,“我和他已是兩個世界了,這麽多傷害擱在中間,這麽多矛盾橫在中間,我不能當什麽都沒發生過,我不想粉飾太平過一輩子。杜迪,夫妻之間,不是這樣子,不是這樣子的……”


    杜迪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擁住她,溫暖忍住哭泣出聲,仿佛找到她最信任的港灣,可以安心地停一停,可以哭一哭,把自己的苦悶和委屈都發泄出來。


    “你要想清楚,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選擇。”杜迪說道,他盡可能地想讓溫暖多遵從自己的心,認真地思考自己想要什麽。


    他心裏明白,溫暖說了這麽多她和葉非墨之間的問題,這些的確存在,可最重要原因是詛咒。


    “跟我走吧。”杜迪考慮良久,終於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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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抬頭,驚訝地看著杜迪,不知道杜迪為什麽提出這樣的要求,男人的眼睛仿佛一潭溫水,暖和得要把人的心都融化,真誠,帶著一絲溫暖從未看見過的深情,她心中一驚,呼吸頓時一停,杜迪什麽時候對她有這種心思了?她竟從來沒發覺。


    一直以來,她都把杜迪當成自己的好朋友,兩人之間也不避忌,因為杜迪待她就像一個好朋友,從不逾越,兩個人在一起很舒服,溫暖從來不覺得杜迪喜歡自己,隻是覺得兩個比較投緣,再加上平時見麵也不算多,所以沒有往別的地方想。


    可如今看杜迪,分明是喜歡她了。


    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事情?她竟然完全不知道,懵懵懂懂。


    她知道葉非墨很介意杜迪的存在,她總以為自己有一名男性朋友並沒什麽大不了,是葉非墨太小題大做了,有一次她和杜迪通電話,葉非墨就說了一句,你對杜迪沒這份心思,不代表杜迪對你沒這份心思,她當時沒覺得什麽,如今想起來才知道,原來非墨早就看出來了。


    隻有自己一個人認為,他們是好朋友。


    杜迪莞爾,“很驚訝?”


    溫暖點點頭,他溫潤一笑,翩翩如玉,想了一會兒,似是很艱難地開口,“溫暖,雖然這麽說有點趁人之危,不太君子,可我還是想說,如果不想留在a市,那就跟我走吧,你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我願意照顧你,退一步說,你也算是回家,你自己也想去龍家一趟是嗎?我可以幫你。”


    也算是幫自己,他知道溫暖深愛葉非墨,可再深的感情,日子久了,也就淡了,說不定他有機會,如今是他們夫妻最艱難的時刻,他這麽說的確有點趁人之危。


    然而,溫暖已說了,她要離開葉非墨。


    如果溫暖沒說要離開葉非墨,如果溫暖能幸福,能和葉非墨一輩子都開開心心,他寧願什麽都不說,也不管詛咒的事情。


    可如今,溫暖不幸福。


    她想走,既然如此,帶她離開,遠離痛苦的人可以是自己。


    “我不是要你回報我什麽,也不是要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隻希望你如果想走,我可以帶你離開,如好朋友,或如妹妹一樣照顧你。”杜迪說道,真心誠意,他對杜月盈那份親情,遠遠不如對溫暖,他喜歡這女子,這種喜歡有微妙的愛情,也有深厚的親情,或許是從小到大的觀念所致,他一直把未婚妻當成自己的妻子。


    溫暖握著手上的奶茶杯子,低頭不知在想什麽,杜迪有些緊張,怕她一口拒絕,他知道溫暖的性子,所以一直不敢在她麵前表現出一絲愛,深怕連朋友也做不成。


    “杜迪,我隻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你不必這麽做的。”溫暖說道,抬眸看著他,“真的,你不覺得我是一個負擔嗎?”


    “不是!”杜迪溫柔了眸色,語氣也難得多了一抹柔情,“我覺得溫暖是一枚開心果,總是把開心和快樂帶給別人,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也很想照顧你一輩子,這和你是不是我的未婚妻沒有關係。這麽多年來,我一直當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因為父母很早就對我千叮萬囑,我有未婚妻,我要找到她,不許喜歡別的女人,所以我一直在找你。長久以來,照顧我的妻子,疼愛我的妻子是我潛意識的想法,就像我的爹爹對我的娘親。以前不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對你好,是因為我喜歡你,原本我就打算追求你,可後來一查發現你結了婚,我就絕了這份心思,如果你沒有結婚,我會和葉非墨公平競爭。可你結了婚,我就不會破壞你的幸福。後來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依然這樣想,所以那一次什麽都沒和你說,溫暖,我隻想你開心,是誰和你在一起不重要。哪怕你和我在一起後,你若不開心,遇到心動的人,你隨時也可以離開我。如今,我隻想帶你走出這片陰影,開始新的生活,我也知道,有很多疑團,你想解開。”


    他說得條條是理,溫柔又真誠,溫暖微微動容,她從不知道,杜迪是這樣想的,也不知道,他在默默地愛著她,是關心她。


    然而……


    “抱歉,杜迪,我不能接受。”溫暖說道,輕輕一笑,“我是要離開葉非墨,可不一定要和誰在一起,就算我離開他,也不會如此傷他。如果我因為和你一起走離開非墨,他情何以堪?就算不在一起,我也不會傷害他,我隻是單純的想……”


    想他活下來。


    她也不會離開a市,這裏是生她養她的地方,這裏有她所有的美好和回憶,所有的喜怒哀樂,幸福痛苦都在這座城市,她不會離開。


    “杜迪,有一點我得說明,我是龍家的人,這一點或許已經證實了。可生恩不如養恩大,我在溫家長大,他們視我為己出,我很愛他們,我永遠是溫家的女兒,我不會離開我的家,我和非墨離婚後,我也是溫家的女兒。你說得對,我心中的確有疑團,對龍家也有一些解不開的謎,我會查清楚。但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杜迪溫柔地說道,輕輕握著她的手,“或許我太急了,你想怎麽做,我都支持你,我還是原來的意思,找葉非墨談一談,沒有必要弄到離婚的地步,詛咒的事情……溫暖,就算是真的,也有幾年幸福開心的時光不是嗎?如果你真的打算離婚,我這裏,永遠歡迎你,隨你去留。”


    溫暖輕笑,歎息一聲,“真沒想到,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發生這麽多事情,我一時真的無法放下所有的事情,誤會,傷害,陷害,包括感情。杜迪,我是不是太無能了,總是被人算計,落到這地步,我自己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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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籟俱靜,微風撲過一陣炎熱。


    溫暖似哭非哭,自嘲痛苦。


    “不關你的事,盈盈想要對付誰,還沒有人能逃得過,是我們的錯,不該讓她學習這門巫術,盈盈這一次闖了大禍,我不會這麽放過她,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除非她永遠不回家。”杜迪的語氣掠過一抹陰鷙,溫暖啟唇,似要說什麽,最終卻什麽都沒有。


    杜月盈,她喜歡杜迪吧?


    喜歡自己的哥哥,所以知道她是杜迪的未婚妻,她就忍不住了,所以對付她。


    溫暖冷笑,會巫術麽?


    杜迪偏頭看了溫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兩人在公園坐到下午四點,溫暖起身告辭,杜迪說,“溫暖,偶爾聽聽自己的心,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溫暖笑著點頭,他想送她回家,在江邊的時候,溫暖讓杜迪停車,她自己一個人想走一走,杜迪也不勉強,把她放下來。


    溫暖一個人沿著江邊走,太陽毒辣,這個時間段很少有人到江邊來,隻有幾個玩滑板的中學生在玩,溫暖遠遠看著他們熟悉的長椅,微微一笑。


    這地方,回憶真多。


    今天陽光很好,看著對岸的高樓大廈,心情異樣的平靜。


    非墨……


    我不怪你。


    隻是無法麵對。


    有兩名看報紙的中學生經過,隨手把報紙丟到垃圾桶裏,風揚起,報紙飛落在溫暖腳邊,她撿起來一看,綠光日報的舊報紙,是她出事後的第二天的報紙,整個版麵都在說她的醜聞,報紙捕風捉影,說得十分難聽,她的形象一跌千裏。


    她已經很久沒有去她的專門網站看,也沒有上微博看,她知道,不好聽的話一定很多。


    如今的她,毀譽參半。


    如果她不是葉非墨的妻子,不是葉家的媳婦,如果不是葉家放話出來,她恐怕會身敗名裂,無法翻身,娛樂圈就是這麽一個殘忍的地方。


    媒體能捧起你,也能摔死你。


    媒體報道得很精彩的,剪切過的視頻,酒店的照片,她看著自己的模樣都想,這是一定是一個叛逆愚蠢的女人,她自己都如此想,又何必怪別人呢。


    溫暖折疊了報紙,放在一邊。


    大起大落,如潮漲潮落,已經無所謂了。


    和失去的孩子相比,醜聞隻是小事一樁。


    如今,她看著也沒了感覺。


    聽蔡曉靜說,韓碧離奇失蹤,溫暖想,恐怕是誰抓了她吧,或者她走了,不再留在a市,她比誰都清楚在,整件事韓碧隻是幫凶,真正對付她的人是杜月盈,不是韓碧。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六點了。


    程安雅在客廳裏和溫家父母聊天,見她回來,程安雅很開心,溫暖也不似前幾日那般沉默,主動打招呼,沒見葉非墨,她很顯然鬆了一口氣。


    “出去一天了,累不累,要不要吃點什麽?”溫媽媽關心地問,溫暖笑著搖頭,“我不累,隻是隨便走一走散散心。”


    程安雅說道,“你很喜歡歐洲的,不如媽咪陪你出國散散心。”


    溫暖搖頭,微笑說道,“媽咪,不用了,我沒事的,對了,我先上樓,一會兒下來吃飯。”


    “好,好,好!”溫媽媽笑不攏嘴,程安雅低頭沉思,溫暖出去見了誰,怎麽變了一個樣子?前幾天的消沉都看不見了,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忍不住看向樓上。


    溫暖剛進房就看見葉非墨躺在她床上,她微微一愣,她以為今天就程安雅過來,葉非墨沒過來,沒想到他竟然在……


    他手裏不知道捂著什麽東西,似乎很寶貝的樣子,溫暖好奇走過去一看,隻是一條很小巧的手機鏈。


    她明顯一怔,出事前,有一天他們在一起看一部偶像劇,溫暖很喜歡裏麵女主的一條手機鏈,手機鏈很別致,是男主女主的英文名字縮寫鏈接而成,尾端有一枚四葉草。


    她一眼就很喜歡,當時問葉非墨哪兒能買到這種手機鏈,後來打聽才知道是為了電視劇特別定做的一條手機鏈,市場上能找到類似的,卻找不到一模一樣的。


    溫暖很失望……


    沒想到,她會在他手上看見這條手機鏈。


    溫暖深呼吸,突然覺得胸口難受,鼻子澀澀地疼著,正要逃離房間的時候,葉非墨聽到動靜,睜開眼睛,溫暖偏過頭去,他以為她要走,急急從床上起來,從背後抱著她。


    “別走……”


    他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裏的溫暖說了一些很絕情的話,轉身離開,再也不回來,把一個人遺棄在冰冷的世界裏,生不如死。


    他近乎貪婪地吸取她身上熟悉的氣息,幾乎哀求地抱著她,不允許她離開,離開他的世界,離開他的視線。


    他抱得很緊,幾乎要把她的腰勒斷。


    溫暖咬唇,輕聲道,“放手!”


    葉非墨身體一僵,這麽多天,她總算開口和他說話了,可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讓他放手,他不想放,也不敢放,此刻的她就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他一放手,她就有可能永遠離開。


    他怕。


    這輩子沒害怕過什麽,唯獨害怕,她離開他。


    “對不起,對不起……”葉非墨不停地說對不起,溫暖眼睛泛紅起來,卻硬著心腸不說一句話,葉非墨扳著她的肩膀,又近乎哀求地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就一次機會,他不會再讓她失望了。


    溫暖看著他,再給一次機會嗎?


    可誰來給她一次機會?


    她從一出生就沒得選了。


    溫暖的心,揪疼得厲害,她認識的葉非墨總是高高在上,冷酷霸道又腹黑的,他很強勢,又很別扭,每次吵架,都是她先示好,主動講和,他從來沒有示弱過一次。


    然而,他們之間沒機會了。


    溫暖硬起心腸,冷漠地說,“我給你一次機會,誰來給我們的孩子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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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提起孩子,葉非墨的手就不停地顫抖,這句話對他來說,仿佛又死過一次,本以為已不能再疼痛的心,又一次翻天覆地絞痛起來。


    孩子……


    她說得對,誰來給他的孩子一次機會。


    葉非墨的身體慢慢地僵硬,溫暖能感覺得出來他身上籠罩著一股深濃的悲傷和絕望,把她包圍,困在她腰上的手僵硬如石。


    溫暖伸手掰開他的手臂,費了不少力氣才掰開,她冷漠了聲音,“葉非墨,你走吧,不要來找我了。”


    “你是什麽意思?”葉非墨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如墜冰窖,溫暖不要他了嗎?


    溫暖打算拋棄他了嗎?


    不可以,不可能,他不準。


    葉非墨慌了手腳,扳過溫暖的肩膀,“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怎麽都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千萬不要離開我,溫暖……”


    “葉非墨,可能我們的個性真的不適合,分開一段時間也好。”溫暖淡淡說道,“或許你會發現我們分開是對的,這樣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我很開心。”葉非墨果斷說道,語氣近似於哀求,“溫暖,不要說分手好不好?”


    溫暖沉默不語,看著葉非墨瘋狂的臉,慌亂的眼眸,心口一陣陣揪疼,眼睛也忍不住泛紅,葉非墨捧著她的臉,溫暖咬著牙,無言控訴,他的心也跟著疼痛起來。


    他都在做什麽?


    為什麽要傷她這麽深?


    分明不是她的錯,為什麽會鬧成今天這幅畫麵,他真的很痛苦。


    他隻希望溫暖能再給她一個機會。


    “葉非墨,你不是說我不如韓碧嗎?”溫暖微笑說道,葉非墨萬箭穿心,他就知道,在氣頭上的話是最傷害人的,溫暖都記得。


    他的本意不是如此,隻不過是氣昏了頭,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不是故意這麽說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不是,隻是一時失言,你忘了好不好?我從來沒覺得你不如韓碧。”葉非墨解釋,“隻是見到那一幕,我被憤怒和嫉妒衝昏了頭,我太心痛,所以也想讓你痛十倍來陪我,不是真心的說你不如韓碧,我沒這麽想過,我當時氣昏了頭,隻是想著怎麽讓你更痛,因為我已在痛苦的深淵,所以把你拉下來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溫暖,原諒我好不好?”


    溫暖冷笑,這的確是葉非墨的性格,他不開心,他絕對會拉著周圍所有人陪葬,這樣極端的個性很容易傷害到別人,也傷害到自己。


    “你還說我髒。”溫暖冷冷說道,眉梢如刀直掃葉非墨,“既然你都說我髒了,何必還要穿破鞋呢?”


    “溫暖……”葉非墨心疼得不知道要說什麽,語言能傷人多深,他總算知道了,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入心髒,痛苦絕望瘋狂而至。


    溫暖,溫暖……


    她這麽冰冷地說著她的痛苦的時候,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要怎麽說,要怎麽告訴她,他心中懊悔的心情?說了傷人的話,害死自己的孩子,這些苦悶如磐石壓在心口,這麽多天來,他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更沒有一天覺得輕鬆過。


    “我相信,你沒有……”


    “你胡說!”溫暖厲聲打斷葉非墨話,冷冷地看著他,“你不相信,如果你相信,你就不會不聽我的解釋,哪怕是一句也好。你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下意識就想著我是一個戲子,為了搏出位什麽都做得出來,不惜陪人上床,你覺得我背叛了你。在酒店的時候,你轉身離開,我可以理解,我知道你第二次撞見這種事,你肯定受不了。可回家呢?你罵得那麽難聽,把我的人格尊嚴都狠狠滴丟在地上,我說過一句話沒有?我沒有反駁,隻想把事情解釋給你聽,我有沒有和方柳城上-床,我比你更清楚,可你什麽都不聽,你還說永遠不要見到我。”


    溫暖頓了頓,泛紅的眸幾乎落淚,“如今真的如你所願了,你可以永遠不用見到我了。”


    “我沒有這麽想過。”葉非墨厲聲反駁,溫暖的指責太嚴重了,他接受不了,葉非墨緊張地抓著她的手想要解釋,溫暖也冷冷地甩開他。


    “沒想過?”她冷笑,“非墨,你總是這樣說一些傷人的話,過後卻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你罵我的話,多難聽的都有,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經習慣了。以前我都沒和你計較過,我也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可你想過沒有,這些話會給我造成多大的陰影?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可我最親密的人都這麽看我了,我情何以堪?我是有錯,我承認,可我錯不至於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我們經常吵吵鬧鬧,可我說過什麽傷你的話嗎?我無時無刻不顧及著你的心情,總想讓你開心,可你什麽時候顧及過我的心情?一旦失控,什麽話都能罵得出來,你知不知道,有些話一旦出口就無法挽回了,就像你推我一把,孩子沒了,沒了就是沒了,你再想孩子回來是奢望,就算以後會有孩子,也不會是這個。”


    葉非墨知道溫暖說得都是實話,韓碧給他造成的陰影太重了,所以總會有這樣的心情,溫暖一旦有什麽愛慕虛榮的蛛絲馬跡,他就如同大敵,總會說一些讓她難過的話。


    “對不起……”葉非墨痛苦地說道,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跳,令他痛苦不堪。


    溫暖一字一頓,如刀子一般刺在他的心中,他知道,他逃不掉這樣的折磨,所以更放任這些刀子淩遲著她。


    “你不用說對不起,其實孩子沒了也是一件好事,可能我們的緣分盡了,所以孩子也沒來到這世上,這一切都是注定的,注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482(2078字)


    溫暖越過葉非墨,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花圃,不再和葉非墨說一句話,該說的,差不多都說完了,已經沒什麽好說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分手已事成定局,再多說什麽她也不會改變心意。


    隻是……


    葉非墨看著溫暖冷硬的背影,心如刀割,回想以前的點點滴滴,更覺得心疼難忍,從來都是他這麽冷硬地看著溫暖,她總是陪著笑臉,不管多不開心在他麵前都會笑得甜蜜動人,總是給他帶來歡樂,總是讓他覺得世界很美好,這些都是溫暖帶給他的。


    如今呢?


    以後呢?


    又有誰像溫暖一樣,在乎他的喜怒哀樂,又有誰像溫暖一樣,巧笑倩兮,逗他開心,再沒有了,失去溫暖,再沒有第二個溫暖如此待他。


    葉非墨的拳頭緊了又鬆,深呼吸,沉聲說道,“我不會分手,更不會離婚,溫暖,這一次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傷心,我知道我錯了,你想要怎麽懲罰我都無所謂,隻是分手和離婚,我絕對不接受,除非我死。”


    溫暖身體一僵,她最怕聽到死字。


    這個字如魔咒一般在她心裏,帶來陰影,又如毒蛇鑽在心裏,又疼,又難受。


    她聽到關門聲,葉非墨下樓了。


    沒多久,她就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他和程安雅走了。


    溫暖轉頭,看見那條手機鏈葉非墨放在她的床頭櫃上,她走過去,拿起手機鏈,葉非墨送過很多東西給她,有蝴蝶項鏈,蝴蝶胸針……很多,很多,可這條手機鏈她卻很喜歡。


    四葉草,幸福,幸運,健康和愛情。


    她一直很喜歡四葉草,不管是四葉草的含義,還是四葉草的項鏈,花片,她都很喜歡,這字母是她和葉非墨的名字縮寫,中間鑲嵌著一顆幸運石,字母上鑲嵌著很多小粉鑽,非常漂亮。


    最特別的是四葉草是翡翠切割而成的,溫潤又漂亮,她一眼看見就喜歡,這和她看到的手機鏈有小小的區別,就是中間那顆幸運石。


    溫暖淚流滿麵。


    這幸運草來得太遲了。


    幸福沒了,幸運也沒了,愛情也沒了,唯獨剩下健康。


    血紅夕陽灑下一地餘輝,殘陽似血,悲壯蒼涼,大地之間仿佛被一片悲壯渲染了,溫暖覺得身子有些冷,一時間想起很多問題。


    她和葉非墨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都在心頭,溫馨的,甜蜜的,快樂的,心酸的,彷徨的,一件一件,都是那麽的清晰。


    在羅馬的時候,他以死相搏,她以身相許,本以為是一生一世。


    可她沒想到,原來一生一世竟是如此之短暫。


    非墨,對不起。


    葉非墨已冷靜下來,溫暖肯和他說話,他最起碼有了一個說話的機會,最起碼有一個希望,好過前幾天,溫暖一句話不說,沉默如木頭人,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說,怎麽辦,可如今,她願意說話了,雖然想分手,可他知道,溫暖心軟,隻要願意說,她總會原諒他的。


    程安雅見他沒這麽消沉,也稍微放心下來。


    “非墨,男子漢大丈夫,做錯了不要緊,關鍵是錯了能改,不管是有心犯錯,還是無心犯錯,總之這一次沒了孩子,就是你的錯,你一定要讓溫暖原諒你,知道嗎?”程安雅敦敦教誨,她最不希望看見他們分開,這樣非墨會受很大的傷害。


    “我知道,媽咪不要擔心,我沒事。”葉非墨說道,一掃前幾日的無精打采,“我會求得溫暖原諒的,一天不行,兩天,兩天不行就一年,總會讓她心甘情願再回到我身邊。”


    “對,這才是我的兒子,加油,媽咪相信你。”程安雅笑說道。


    葉非墨抿唇,眸光驀然一冷,沉聲問,“韓碧還被關在龍門嗎?”


    “嗯,對的,你爹地派人抓去龍門,小黑就關著她。許諾前天打電話回來,溫暖那件事其實是杜月盈做的,韓碧隻是幫凶,真正的主使者是杜月盈,不是韓碧。我就說,韓碧這人沒這本事,也沒這膽子,在a市的地盤上,她不敢公然和我們作對。她和溫暖一起出現在酒店裏,溫暖一出事,大家一定都以為是韓碧,所以不知不覺中都認為是韓碧,你爹地就是因為這樣關了她,後來證實不是,我正想說放了她,她就是一個小角色,不值得髒了阿琛的手。”程安雅冷漠地說道,韓碧的錯就是配合杜月盈把這些人都約齊了,讓杜月盈的計劃能夠成功,就她這麽一個小人物,他們從來就不當她是對手,沒想到這一次卻搞成這樣子,出乎意料。


    葉非墨冷冷一笑,“怎麽會沒有關係,如果不是韓碧,杜月盈的計劃哪能這麽容易成功,我要韓碧身敗名裂,我早就警告過她,不要惹溫暖,她全當耳邊風了。”


    程安雅驚訝地挑眉,看向葉非墨,他真的能狠心對韓碧?


    韓碧是葉非墨的初戀,是韓碧把葉非墨帶入愛情的喜怒哀樂中,他對韓碧一直保留著七年前的美好,總是認為韓碧尚是一個清純美好的姑娘,即便她做過一些他不讚同的事情,可他對韓碧,始終是寬容的。


    可能初戀太過美好,所以初戀的姑娘在他心目中也同樣美好。


    如果這一次不是溫暖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如果不是沒了孩子,恐怕葉非墨也會對韓碧下手,還會覺得韓碧很好,是韓碧親手毀了這一切。


    怪不得別人。


    葉非墨神色沒什麽變化,程安雅說道,“我聽小黑說,韓碧一直說要見你。你要見她嗎?”


    “我和她已經沒什麽好說了。”葉非墨冷漠地說道,“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車子在程家別墅外麵停下來,程安雅說道,“非墨,七年前的事情,你該放下了,不然以後付出的代價會更大,一個孩子還不足夠讓你認識到這件事的本質區別嗎?”


    483(2044字)


    葉非墨沉默不語,程安雅看著他,再一次說道,“溫暖隻是二十一歲的小姑娘,她很年輕,有夢想,有才華,他她喜歡這份事業,你不能因為別的藝人就對她有偏見。你不能要求一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天天跟在你身邊,當你的花瓶,久而久之,你會對溫暖失望。別以為你現在多愛溫暖,以後也會多愛溫暖,當一個女人成為你的附屬品,她會失去自我。你們會向兩條平行線,越走越遠,你不斷地成長,她卻原地踏步。你想想,等你下班回家,你要和她說什麽呢?你們原本就沒有什麽共同的興趣愛好,你們天天都說一些家庭瑣事,你不會覺得很悶嗎?你不會覺得這個女人已經失去她本來應該有的風華。你們的感情會越來越淡,你會越來越失望。所以,非墨,不要對一個心存夢想的女人有偏見,溫暖喜歡表演,全心全意地在為自己的夢想奮鬥,她比你好,你的夢想是什麽呢?”


    葉非墨回答不出來,程安雅憐惜地看著他,“兒子啊,好好想想媽咪的話,你們走到今天,兩人都有錯,可你要負大部分的責任。”


    道理誰都知道,關鍵是看怎麽做的問題。


    葉非墨何嚐不知道程安雅說的是事實,可他就不能容忍溫暖當藝人,對,他是對藝人有偏見,這種偏見是根深蒂固的,可盡管如此,他也從來不阻攔過溫暖,她想做什麽,他都義無反顧地支持,可這種支持是不是心甘情願的支持,卻另當別論。


    或許,他真的做錯了。


    程安雅也沒和他多說什麽,正要進屋,葉非墨喊住她,“媽咪,七年前,你為什麽要那麽對韓碧,她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程安雅臉色一變,葉非墨淡淡說,“你說過,除非我重新投入一段感情,否則不會告訴我,如今我愛溫暖,過去的事,七七八八也放下了,這件事你該告訴我了嗎?我對韓碧,早就沒了感情,可這個心結還在,我想知道,過去到底她做了什麽,讓你這麽對付她。”


    程安雅拉著葉非墨坐到玉蘭樹下,回想往事,她仍然覺得憤怒,“非墨,我不想讓你對韓碧僅存的一點美好都沒有,畢竟是你曾經愛過的女人。”


    “無所謂,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都毀了,再多一件也無妨。”葉非墨說道。


    程安雅歎息,點了點頭,“你還記得七年前,你和韓碧在金沙區逛街的時候曾經遇見過城北的金老大嗎?當時是城北一帶的龍頭老大,誰都不敢惹,安寧娛樂和金老大關係也特別的密切,幕後很多事情和金老大有關係,金老大點名要我們的旗下的藝人,我都會給,沒必要惹是非。當年的娛樂圈和黑道關係非常緊密,這位金老大在娛樂圈很有分量。”


    “我知道,我遇見過他,後來被龍門吞並了,我還覺得奇怪,為什麽爹地和唐叔要費盡去吞並這樣的幫派,後來想想可能是為了安寧娛樂的發展,我也就沒多心。”葉非墨想了想,問程安雅,“這和韓碧有什麽關係?”


    “韓碧陪過金老大喝過幾杯酒,吃過一頓飯,金老大挺看得上她的,當時金老大要韓碧,我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小姑娘當時的作風也還算正派,沒走歪風,所以我推了。那一次也是挺巧合的,她看見你和韓碧去逛街了,金老大看上你了,他找上韓碧,如果韓碧願意用你交換,他就放過韓碧。當時金老大的風評很差,華雲那邊新出道的一個小組合三個人,他玩死了兩個,玩殘了一個,最後找人頂罪不了了之。金老大要了韓碧很久,當年我因為李芸的事情這方麵不太上心,沒怎麽管,後來才知道金老大給了韓碧很多壓力和誘惑,韓碧頂不住了,把你給賣了。那天她約你到景天酒吧,巧合的是那天我出車禍,你剛到景天,阿琛就給你打電話,更不巧的是那天韓碧失約,金老大嗑藥過頭,也進了醫院,他在醫院碰上你,又看見你和阿琛在病房就知道你的身份。金老大還不敢惹我們葉家,這件事他實話和我說了,我很生氣,這種不堪的事情我一直不敢讓你知道。為了自己,為了名利,為了自保,這個女人連你都能夠出賣,她有什麽地方值得你為她傷心難過至今?我知道你當年很愛她,這件事情一直不敢和你說,怕你受刺激,哪怕你為了她再傷心,我也想讓你以為,韓碧隻是為了功名利祿離開你,並非不愛你,隻是想追求事業放棄了你。你從小就死心眼,喜歡一個人就認定一個人,我怕你轉不過彎來,我怕你知道真相會做出什麽傻事來,乖兒子,韓碧真的不值得。如果你今天是一窮二白的窮小子,她不一定會回頭,街上看見你一眼說不定都不會回頭,當年你光有一個好樣貌你還有什麽?我知道她曾經愛過你,可這麽多年了,風風雨雨韓碧都經曆過了,她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當年離開你,她後悔了,隻是後悔你身份背後的東西,不是因為你這個人,你一直很驕傲,如果被你知道真相,我怕你做出極端的事情來。我不求你的女人多有才華,多有美貌,多有本事,我隻求一個女人能夠真心實意地愛你,能夠全心全意地對你,我就心滿意足了,別的東西都不重要。你和溫暖的感情我一直很支持,是因為我看得出那個女孩對你夠真心。雖然我知道你們之間有一定的問題,可我想,你們一定能夠解決,沒想到還是弄成這樣。”


    葉非墨拳頭握緊,雙眸沉如深淵的黑暗之色,韓碧把他賣給金老大?如果不是他媽咪出意外,或許,七年前他就會經曆一次痛徹心扉的經曆。


    為了尊嚴,為了驕傲,為了保護他,媽咪一直忍著沒說。


    原來如此。


    484(2084字)


    程安雅自己先進屋,留葉非墨一個人在花園裏坐著,有些事情說開了,要他自己去想,其實過了這麽多年,他又有了心愛的人,這件事對他來說已無關痛癢了,隻是以前不說,現在不說,隻是不想非墨多一件難堪的事情,這兒子從小心比天高,不似葉寧遠那般能屈能伸,所以她一直隱瞞不說。


    如今,他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麽感覺了。


    因為韓碧,已經把她自己最美好的形象都毀了,留給非墨的,再不是七年前的她,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葉非墨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出門了。


    葉三少也不問他去哪兒,程安雅去書房和葉寧遠通視頻,他們夫妻下個月就回來一家團聚了,裝修的事情她和他們要好好溝通,有他們在家裏,也就不顯得那麽冷清了,出了事也多個人在身邊出主意。


    葉非墨開車去龍門總部,韓碧已被關了數日,暗格中就亮著一盞燈,她整個人顯得非常憔悴,久不梳理的頭發淩亂蓬鬆,衣服也皺了,臉上有驚懼,也有勉強打起來的鎮定,人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小黑見他來龍門總部,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後,葉非墨的事情他們都耳聞了,這一次他來龍門總部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眾人也不敢多話,怕觸動他心中最危險的弦,那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多日不見天日,韓碧幾乎快瘋了,她沒想到,葉非墨竟然這麽狠心,把她丟到這種地方,暗室的隔音很好,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的嗓子幾乎喊啞了,沒人理會他們,除了吃飯,喝水,她沒看見過一個人,暗室裏有馬桶,拉撒都能解決,她就一個人在這種幾乎封閉的地方,整整快一個禮拜,她幾乎快瘋了。


    她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隻知道這是葉家人的地方,她是被敲暈了送進來的,醒來就是這裏,可她認得小黑,七年前,葉非墨還是龍門小混混的時候,小黑是跟著他的小混混,所以她想是葉非墨把她幽禁在這裏的,一定是,這幾天她怎麽都想不通,她隻是照杜月盈的吩咐,把人給引來,把溫暖引去樓上的咖啡廳喝咖啡,其餘地方什麽手腳都沒做,根本和她沒什麽關係。


    她不傻,當然知道出事後一查一定查到和她有關係,從一開始,韓碧就想著撇清關係,她一沒給溫暖下藥,二沒做別的手腳,就是把人引來了,其餘事情和她沒關係,就算要查起來,葉非墨也沒有證據說是她做的,所以她很放心,畢竟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講證據。


    她根本就沒想到,葉三少認為你有罪,他根本什麽廢話都不會和你說,直接就把你丟到這種讓你生不如死的地方來。


    房門打開的時候,韓碧以為是人來送飯的,低著頭沒理會,可許久,沒見聲音,隻有一道亮光從門口傳來。


    她抬頭一看,竟然看見葉非墨一站在她麵前。


    他瘦了很多,比結婚之前更見清瘦了。


    人沒什麽精神,仿佛經過大變後的頹廢,可那雙眼睛,卻比以前更冷酷,更木然了,不帶一絲感情,看得人心口發冷,簡直不敢相信,葉非墨會用這樣的眼光看她。


    “非墨……”人基於求生的本能,都在尋求能幫助自己脫離苦海的浮木,如今的葉非墨對韓碧而言,就是這樣一塊浮木,“非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她的語氣幾乎是哀求的,眼淚滾滾而下,淒楚動人,嬌美的臉皮梨花帶雨,甚是惹人憐惜,隻可惜,如今的葉非墨對她,已是郎心似鐵。


    “是你和杜月盈聯手,設計溫暖和方柳城,是不是?”葉非墨冷聲問,無視韓碧緊抓著他的手,他看著眼前的女子,隻覺得可憎。


    曾經多愛她,七年難忘了,盡管她背叛了他,她留給他的印象,仍然是美好的,他仍願意愛她,隻要她願意回頭看他一眼。


    可如今呢,所有的美好都被她一點點親手打碎了。


    畢竟是自己喜歡過的人,他也想日後回憶起來能有一份美好的心情,能有一個開心的記憶,隻可惜,全沒有了……


    “沒有,不是!”韓碧否認,她抵死不認,杜月盈不會笨得招供,她才不要和非墨承認她和杜月盈一起陷害溫暖。


    非墨一定很討厭她了。


    一定是的。


    “非墨,你要相信我,你絕對要相信,我真的沒有陷害溫暖,真的沒有,你放我出去好不好?”韓碧哭泣地求著,上一次她這麽哭泣的時候,他會任由她擁抱,會給她一個柔情的眼神。


    他對她,始終不會太過狠心的。


    他會原諒她的。


    葉非墨狠狠地拂開韓碧,“夠了,別在演戲了。我還以為當年你為了功名利祿離開我,對我至少有一分真心,原來什麽都不是,七年前你就不愛我了,或許愛過,可終究不愛了,竟然和金老大做交易把我給賣了。韓碧,金老大當年玩死那麽多男孩子,你就沒想過我也會被他玩死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想過我的死活?”


    韓碧臉色大變,對葉非墨的指責措手不及,喃喃自語,“你知道了……”


    “你以為能瞞著一輩子?”


    “不是,不是那樣的。”韓碧眼淚掉得更急了,“我是真的愛你的,可我怎麽和金老大鬥,如果不把你交給他,金老大會殺了我的,我能怎麽辦呀。可我真的後悔了,我那天晚上也去景天酒吧了,我想把你攔下來,不讓你進去,可我去的時候,金老大正好出事進醫院,我就想你可能躲過去了,後來金老大也沒和我說你的事情,我以為什麽事都沒有了,他身邊有有了漂亮的男孩子玩,我就……”


    韓碧緊張地抓住葉非墨的手,“非墨,我不是存心的,我真的不是存心,你原諒我這一回吧。”


    485(2073字)


    葉非墨掙脫韓碧的手,冷漠的眼神刺得韓碧體無完膚,渾身冰冷,她也不想傷害葉非墨,可當年的情況她也逼不得已,不是她傷害葉非墨,就是她被金老大玩弄。


    怎麽做都不對。


    她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情會陰差陽錯被程安雅知道,弄得她和葉非墨再沒有挽回的餘地。


    “非墨,你就原諒我一回好不好?”韓碧哀求道。


    “原諒?”葉非墨冷冷挑眉,淡淡說道,“談不上什麽原諒不原諒,如今你於我就像路邊的行人沒什麽兩樣,韓碧,我和你早就結束了。再七年前就結束了,我和溫暖結婚後也和你說得很清楚,為什麽你還執迷不悟,為什麽還要連同杜月盈傷害溫暖?”


    “我以前認識的韓碧,雖然野心大,愛出風頭,愛麵子,卻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子。至少她在我心目中是很美好的,不管別人怎麽說,我都不願意把你想得太壞。可你呢,卻把我心目中的韓碧一點一滴地抹殺,我是該感到慶幸,還是該感到可悲?”


    他的音量不算大,木然死板,和過去沒什麽兩樣,同是沒什麽情緒起伏,可韓碧從葉非墨的眸中看見了疏離和絕情……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嗎?


    曾經,他們也曾快樂過,也曾幸福過,可為什麽會變成如今的局麵。


    韓碧想不明白,是她太執著,一念之差,還是心中一直都有一頭魔。


    “是杜月盈做的,我……”


    “如果不是有你配合,杜月盈能夠這麽順利地算計溫暖?”葉非墨冷笑。


    “那又怎麽樣?”韓碧厲聲質問,“非墨,你還能再偏心一點嗎?當年我也被人設計,可你是怎麽對我的,為什麽到了溫暖這裏,她就成了無辜了呢,當年的我就不無辜嗎?”


    “你是你,溫暖是溫暖,怎麽能相提並論。”葉非墨淡然說道,韓碧臉色慘白,他的意思是說,因為是溫暖,所以他才會如此寬容嗎?


    韓碧瘋狂大笑,“不,不是的,如果不是她的孩子沒了,說不定你們現在還僵著,非墨,我太了解你了,你不可能這麽快就忘記這件事情,你越是愛溫暖,反應越是過激,對她的傷害也就越大,我說得對不對,如果不是孩子意外流產,溫暖也和七年前的我一樣。”


    孩子永遠是葉非墨的心頭痛,一提起孩子,他的心就在滴血。


    無心犯下的錯,造成一生的遺憾。


    “你很開心嗎?”葉非墨冷冷地問,韓碧一時不知他問什麽,茫然不解,葉非墨說道,“報複溫暖你很開心嗎?讓我再經曆一次這種陰影你很開心嗎?韓碧,如果這是你的愛,恕我無法領受。”


    “不是,我沒有……”


    “夠了!”葉非墨厲聲打斷她的話,神色陰鷙,“我不關著你,外麵的花花世界對你來說,誘惑很大吧,我要你身敗名裂,永不能翻身。”


    ……


    韓碧淒厲的叫聲,已喚不回他冷硬的心。


    也注定了韓碧下半輩子的淒涼生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慢慢地流失。


    她頹然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韓碧遭到國內外一致封殺,廣告代言,戲約各種工作紛紛解約,沒人再敢用韓碧,沒多久又爆料出韓碧的醜聞,她剛去美國的時候是被hf的老總包養的,也曾墮過胎,磕過藥,私生活十分糜爛,這些醜聞一爆出來,韓碧的名聲一落千丈。


    報紙頭條頭版都在說韓碧這件事,媒體是讓人愛,也讓人恨的,捧你的時候可以把你捧得高高的,等踩著你的時候,踩得比誰都狠。


    韓碧這些事情被爆料後,媒體幾乎忘了以前怎麽稱讚韓碧,都盡量把她摸黑。


    她這輩子算是毀了。


    韓碧最注重的就是名利,相對於利,如今的她更喜歡名。


    她從出道到現在,十年期間,費盡心思,用盡手段,才走到今天這地步,所以她很珍惜她所得的一切,比誰都看得重。


    她素來是站在鮮花和掌聲中,被人讚美的。


    可如今她麵對的,是無窮無盡的髒水,同行之間的閑言碎語,指指點點,粉絲團一邊倒戈,這對韓碧而言,無疑比死還要難受。


    她寧願死了一了百了,也不願意麵對如今的局麵。


    葉非墨,果然說得出,做得到,夠狠毒的。


    除了韓碧,葉非墨還請葉寧遠幫忙找杜月盈,葉寧遠和許諾的意思是杜月盈身上有不知名的神秘力量,還是少和她接觸比較好,杜迪也派人在尋杜月盈了,畢竟是他妹妹,杜迪出麵總比他們出麵要好很多,葉非墨堅持,要尋到杜月盈。


    溫暖對外界的風吹草動已沒什麽感覺了,韓碧那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溫媽媽平日在家裏也說,溫暖早就知道,也猜得出是葉非墨做的。


    他是天天都過來溫家,每次都知道她不會理他,可他仍然堅持不懈,孩子的事情是他們心中的疙瘩,誰也不提。溫暖小產後身子調養得差不多了,溫媽媽問她什麽時候和葉非墨回去。


    畢竟是嫁人了。


    溫暖沉默不語,她暫時還不想名城公寓的家。


    溫媽媽見她臉色平靜,總以為她的傷口已經平複了,且這段日子葉非墨天天上溫家來,溫暖雖待他冷淡,卻不似以前那般一句話都沒說。


    她以為,溫暖的心結也慢慢放下了。


    這一日又勸溫暖和葉非墨回去,溫暖打趣說道,“媽,哪有你這樣當媽的,整天想著一把我往外推。”


    “你都不知道媽多操心,媽想你們早日和好,畢竟還年輕,想要孩子,將來有的是機會。”


    “就算再有,也不是這一個。”溫暖喃喃自語,“媽,我想離婚。”


    *


    我在麗江旅遊有豔遇哦,結果寫非墨和暖暖這麽悲催的,後媽懺悔中……


    486(2034字)


    溫暖一句離婚在溫家掀起千層浪,全家都反對她離婚,特別是溫媽媽,她看葉非墨這女婿越來越好,除了這一次失控發生意外,孩子流產,這男人不管是對溫暖,還是對家人都沒話說,很實在。


    溫爸爸平時多不幹涉溫家姐妹的事情,可婚姻大事,豈能如兒戲,說離婚就離婚,況且他們結婚才一年……溫爸爸和溫媽媽輪流和溫暖說道理,勸和不勸離,他們都以為流產給溫暖的打擊太大了,再加上對葉非墨失望,所以才會想到離婚。


    不管溫媽媽和溫爸爸說什麽,溫暖都認真聽著,卻沒打消過這個念頭。


    葉非墨如常來看溫暖,溫家父母看得出來葉非墨是真心愛著溫暖,且以他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放手,離婚的事情是溫暖一時衝動,或許還有轉機,所以他們也沒在葉非墨麵前透露過什麽。


    溫靜就更不會了,嘴巴很嚴密。


    溫暖二十一歲生日過得愁雲慘淡,生日這一天也沒什麽心情過生日,連她自己都忘記了,可溫媽媽和溫爸爸都沒忘記,本來想好好地辦一辦生日,可壽星沒心情,大家也就算了。


    這是溫暖記事以來,過得最冷清的一次生日。


    唐曼冬和高春苗、蔡曉靜、陳雪如等人紛紛發短信祝福,溫暖一一回了。


    她看著床頭那條手機鏈,這是葉非墨原來打算給她的生日禮物吧,提早給了,溫暖拿起那竄手機鏈,微微一笑,她是真舍不得。


    可舍不得,也要舍得。


    葉非墨在門上敲了敲,溫暖回身過來,她知道今天他再忙也會過來。


    “生日快樂。”葉非墨淡淡說道,眸光含著笑意。


    “謝謝。”溫暖也淡淡回應。


    她不喜歡葉非墨這種近似於贖罪的態度,凡事都遷就著她,都順著她,小心翼翼,怕是惹惱了她一般,這種感覺很糟糕。


    她更喜歡以前那個肆無忌憚的葉非墨。


    “手機鏈好看嗎?”


    “很好看。”溫暖說道,把手機鏈放下,她剛剛拿著它的啥摸樣又被他瞧見了吧。


    “要出去吃飯嗎?”


    溫暖搖頭,欲言又止,葉非墨走過來,起初不敢碰觸她,直到握住她的手,她沒有甩開他,葉非墨才放下心來,“溫暖,回來住吧,好不好?”


    溫暖一直低著頭,沒說話,指尖微微顫抖起來,不知想到什麽,她慌忙撤了手,葉非墨抓了一個空,愣然地看著溫暖。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溫暖深呼吸,突然一笑,“去年生日的時候,我遇見你,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一年了。”


    葉非墨望著她,溫暖突然說道,“我們下去走走吧,我有話和你說。”


    “有什麽話,不能在上麵說?”葉非墨沉聲問,他極其不願意跟著溫暖出門,仿佛一跨出那道門,他的世界立刻會變成黑白色。


    溫暖道,“今晚空氣很好,出去走走吧。”


    溫媽媽和溫爸爸見小夫妻兩人相偕出門,心裏別提多高興了,溫媽媽說,“總算雨過天晴了,希望暖暖和非墨快點和好。”


    溫暖和葉非墨在月光中散步,今晚的月色不錯,卻沒有星光,a市的天空總是霧蒙蒙的,難得看見這麽晴朗的夜空。


    兩邊花圃鮮花盎然,開得正豔,微風吹拂,溫暖在小徑上散步,葉非墨緊隨其後。


    她越是沉默,葉非墨越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麽要發生了,他拒絕去想這個可能性,如同等著判刑的犯人,無助地等著法官的宣判。


    隻要溫暖不說離婚,他一切好商量。


    她想要什麽,他二話不說,立刻捧上。


    隻求她為他停留。


    “非墨,如果我說那天晚上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也沒和柳城哥哥做過什麽,你會相信我嗎?”溫暖突然問,她是一邊走一邊問,並沒有回頭。


    “信!”


    溫暖輕笑,信任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上加難。


    葉非墨越過溫暖,扣住她的肩膀,月光下她的臉色如覆了一層透明色,“溫暖,過去的事情,我們都把它忘記了,可以嗎?我們重新開始。”


    忘記嗎?葉非墨,你能忘記嗎?你心裏始終有著心魔,你是不會忘記的。


    他們也沒什麽機會能夠重新開始了。


    “非墨,你我都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永遠都抹不掉,不是你說忘記了,那就忘記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一年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我都記在心裏。是我最燦爛的一年,我很感激你。”溫暖淡淡說道,仿佛陷入了回憶中,“這一年,我真的很開心。”


    葉非墨越聽,越不想聽。


    溫暖卻凝視著他,“你有你的心魔,我有我的理想,既然大家都不能克服,勉強在一起隻會增添彼此的痛苦,以前我以為我可以處理得很好,可後來才知道我錯了,錯得離譜。這樣的婚姻會讓我們窒息,你累,我也累,我們還是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葉非墨麵無表情,“你還在怪我?”


    “是,我是怪你。”溫暖誠實地點頭,“我更希望自己能夠怪得多一點,把責任都推得一幹二淨。可我知道我也有錯,不能全然怪你。”


    葉非墨企圖從溫暖平靜的眼神中看出一點什麽,可什麽都沒有。


    溫暖輕聲說道,“非墨,放手吧。”


    “絕不!”葉非墨斬釘截鐵地吐出兩個字,神色異常陰鷙,激狂中帶著十足的霸道,“除非我死。”


    溫暖渾身一震,死……


    她如今最害怕聽到這個字。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狠心推開葉非墨的手,再一次睜開,已是一片淩然,“我不希望走到最後,彼此之間隻剩下厭憎。”


    487(2132字)


    溫媽媽見溫暖一個人無精打采回來,甚是詫異,她以為雨過天晴了呢,溫暖的神色看起來很不好,一句話不說就回房了。


    溫爸爸使了一個眼色,溫媽媽跟著她上樓。


    溫暖撫著那條手機鏈,心髒的地方仿佛有什麽在纏繞著,幾乎纏得她窒息。


    葉非墨說什麽都不肯放手,這該怎麽辦?


    溫媽媽上樓,見她拿著手機鏈發呆,心頭一疼,溫暖放下手機鏈,揚起笑容,“媽,有事嗎?”


    “你和葉非墨談得怎麽樣?”溫媽媽問,心中明了幾分,卻不知


    “媽,我沒事,你別擔心。”


    “你和”


    “怎麽能不擔心。”溫媽媽說,溫柔地撫摸著溫暖的長發,“照理說,你做什麽決定,當媽媽的都不應該攔住你,都該支持你,可暖暖,你分明還愛著他,為什麽一定要和離婚?”


    “媽媽,有時候離婚不是說沒了愛情。”溫暖輕聲說道,她心中也有苦悶,不知道和誰訴說,“媽,這件事我自己決定就好,你和爸爸就不要參合這件事好不好?”


    “暖暖,有時候你多聽聽爸媽的話,我們不會害你的。”溫媽媽語重心長地說道,眉目都是擔憂。


    溫暖無奈說道,“媽,我知道你不會害我,隻是有些事情我想先冷靜一下,隻是說分開一段時間,彼此想想清楚,又不是一定要離婚。”


    溫暖說了違心之論,她的確是想離婚了。


    可非墨絕對不會同意,她也猶豫不決,想是一回事,真要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溫媽媽見溫暖心意已決,並沒有什麽轉圜的餘地,也不想再說什麽,孩子畢竟大了,自己會拿注意,她正要下樓,溫暖喊住她,“媽,過一段日子你不是想去雅典嗎?我和你一塊去好不好?”


    溫媽媽臉色微變,勉強鎮定下來,“媽去看一位朋友,你跟著去做什麽呀?”


    溫暖淡淡笑道,“這麽多年也沒聽媽說過有什麽朋友,什麽人這麽神秘呀?”


    “沒什麽,你不認識的,隻是媽偶然遇見的朋友,比較投緣,所以有時間會去陪她。”溫媽媽微笑說道。


    溫暖說,“媽,我最近心情不好,本來就想出國散散心,正好你去雅典,我和你一起去,不是正合適嗎?媽總不會這麽狠心不理會我吧?”


    溫媽媽語塞,最後為難地點頭,“好吧,我幫你訂機票,你沒什麽問題嗎?工作呢?”


    “最近我沒什麽工作,你放心。”溫暖說道,“那就交給媽媽了。”


    溫媽媽點頭,心不在焉下樓。


    她實在找不出理由拒絕溫暖,一起去雅典麽?


    算了,去就去了,溫暖心情不好,正好去散散心,去雅典,心情可能會好點,可是……溫媽媽左思右想,心亂如麻。


    溫暖的工作告一段落,墨小白去特工島一段日子,沒和外人聯係,回來就聽說葉非墨和溫暖的消息,他打電話給葉非墨,沒說兩聲葉非墨就掛了,墨小白就打電話給溫暖。


    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墨小白定然聽說了,溫暖也沒多說什麽,墨小白這一次意外的通情達理,沒和她多說什麽大道理,隻讓她隨心選擇,不要後悔。


    溫暖很感激,她現在最煩心的就是聽到別人打電話來問她和葉非墨的關係如何,一些見過幾次麵,不知道在哪兒看見過電話,本來連話都說不上幾句的明星、記者也紛紛打電話來八卦,表麵上都說關心她的身體恢複得如何,實際上卻來試探她和葉非墨的消息。


    似乎全天下大部分人都等著看他們離婚的笑話。


    後來,溫暖把這電話轉到蔡曉靜那裏,隻接聽了幾個她願意聽的電話,其餘人的電話都被蔡曉靜擋回去了,她這才清靜了少許。


    墨小白這電話她接得沒錯,他給她講了許多島上的趣事,也有很多涉及到命門的信息,其中也有巫術,溫暖暗忖著,莫非墨小白已經知道巫術的事情?


    杜迪不是說,這種事情除了他們三大家族的人,外人很少了解的麽?


    本來她就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墨小白這麽一說,溫暖卻疑惑了,除了提到命門的事情,墨小白也說到詛咒,他說話很有技巧,並沒有直接說詛咒的事情,而是和她說了幾件因為巫術和詛咒所發生的趣事,特意指出,並非所有的巫術和詛咒都是有效的,有的有效,有的失靈,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不必太計較。


    溫暖微笑,墨小白是一個心靈通透的人,他是極聰明的,杜迪也知道詛咒的事情,也想勸她不要離婚,卻沒有墨小白說得這麽有技巧,這麽的聰明。


    他從側麵告訴溫暖,命門中事情的確很玄乎,可有些東西,並不一定要當真,有的詛咒也是失效的,她身上的詛咒,未必會有效。


    他看出她心中所恐懼所在,也看出她心中最在乎什麽。


    然而,他卻沒有直接點出來,而是用另外一種方式在告訴你,你不要害怕,或者,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你不要害怕什麽。


    這樣的說話,比杜迪的直接言明,要高超得多。


    特別是對於葉非墨和溫暖這兩個彼此有很多傷害,也有很多隔閡的夫妻而言,他這種方式更讓人容易接受,也更容易令人安心。


    她很想和墨小白說謝謝,謝謝他告訴她這麽多。


    可話到嘴邊,卻又忍下來了。


    怪不得,好萊塢的葉琰是全世界女子的夢中情人,和他交往過的每一任女朋友對他都是多番維護,就算在好萊塢那種巨星雲集的地方,風評極佳。


    這樣的有才貌,有地位,又有這樣通透心思的男人,哪個女子不愛,莫說女子,就連男人也不能逃脫他的魅力,她一直覺得墨遙會愛上墨小白真的很不可思議,如今想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從認識到現在,墨小白的待人接物,為人處世方麵,真的令人感覺很舒服……


    異常的舒服。


    488(2052字)


    溫暖沒打算和墨小白深談這件事,當做彼此都不知道,墨小白也沒有強人所難,硬是去點破,兩人說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墨小白才哀嚎了聲,“你看我一回來就給關心你們,沒去給老大請安,他估計火了,我得給他消消火,掛了哈。”


    請安是墨小白和墨晨之間的打趣詞,兩人每次有任務出去,回來都習慣性地去墨遙那裏作報告,已養成了習慣,墨小白稱這叫請安。


    溫暖自然是知道的,她真的挺佩服墨小白的沒心沒肺的,明明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看透,卻硬是當成什麽都不知道。


    不拒絕,不接受,不疏離,不親密。


    這樣的關係,真是非人所思。


    轉而聯想到她和葉非墨,溫暖心中無限惆悵。


    她不是沒想過詛咒或許不靈驗的問題,然而,她賭不起,她不能用葉非墨的命,去賭這一份不確定,即便分開了,隻要他活著,和她呼吸一樣的空氣。


    想見他的時候,在雜誌上,報紙上,新聞上都能見到。


    即使他有了新的老婆,即便他有了新的家庭,隻要他能夠幸福,她失去一切都覺得值得。


    這就是她愛他的方式。


    或許不是他所想要的,卻是她堅持的。


    快要開學了,溫暖去學校請了一個學期的病假,溫爸爸的人脈這麽多,弄一個醫院證明很簡單,沒費多少精力,且說a市誰不知道她剛流產,婚姻岌岌可危,雖然葉家有話在先,主流報紙不敢明目張膽地說溫暖的是非,可如今是一個新媒體時代。


    網絡交流工具太多,各種門戶網站,論壇,她的官網,微博……


    每天都有她的流言在傳,前一陣子貶褒不一,這一陣子,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麽工作都不接,各種不利流言更傳得厲害。


    她一請病假休學半年,媒體更離譜地說她得了癌症,不久人世。


    她和韓碧的負麵消息幾乎每天都有,不同的是,媒體受到的攻擊更多,幾乎所有的主流媒體,八卦報紙都是摸黑韓碧,把她這十年來的努力都忽視了,分明是讓她永世不得翻身的姿勢。


    溫暖不覺得開心,也不覺得快意,隻覺得很疲倦。


    真心厭倦了這樣的事情。


    或許,她這樣的性子真的不適合在娛樂圈裏混,可偏偏,自己又喜歡表演。


    蔡曉靜也不會煩著溫暖,所有的工作她都不接,任何報道,采訪也不接,把溫暖保護得很好,做好所有的公關關係,其實溫暖真要重返影壇,等《梁紅玉》上映即可,不必操之過急。


    蔡曉靜也放緩了溫暖的步伐。


    她這麽找人記恨,韓碧這麽嫉妒她,和溫暖的才華和順利分不開。


    溫暖一和蔡曉靜說去雅典的事情,蔡曉靜於公於私權衡考量,最後決定告訴葉非墨,葉非墨和林寧是好朋友,她和溫暖是好朋友,大家一起共事相處這麽長時間,都是要好的朋友,蔡曉靜是不想見溫暖和葉非墨鬧翻了,不可收拾。


    葉非墨知道這一消息後,整整一個下午沒看過一份文件。


    葉三少也就頂替過他一陣子,在他最頹廢的那段時間裏幫他暫時處理一些事務,葉非墨也不是那種一經曆打擊就一蹶不振的男人,很快就回到安寧上班。


    隻是安寧高層分明感覺到,每天都有一股低氣壓在安寧大廈中流竄,沒有人敢大聲說話,也沒有人敢挑釁總裁,更沒有人敢當麵頂撞葉非墨。


    安寧旗下能人很多,每次開會意見分歧都會吵得麵紅耳赤,這個習慣是葉非墨開創的,吵到最後大家一言不合,不看葉非墨麵子拍桌子離開的局麵也曾有過。


    特別是全部門經理級會議的時候,都有很精彩的畫麵。


    可這一次,大家不約而同的一致避免當炮灰,意見非常的符合,會議開得非常順利,總裁大人的心思也都在會議上,很顯然對他們這麽懂事和貼心感到很欣慰,與此同時又覺得他們這麽合作,他沒有人出氣,沒人當炮灰實在很不爽。


    總裁大人一個不爽,下麵的人就在嘀咕,這陣子總裁心情不好,婚姻觸礁,如果各部門業績再趕不上來,一定會被總裁大人發配到南極。


    所以大家都很努力,盡心盡力為安寧奮鬥,葉非墨很顯然,空閑了很多。


    張玲就嘀咕過,隻要葉總心情一個不好,安寧的業績一定會直線上升的,他心情不好就也不會發火,就這麽冷冷地拿著一個棺材板的臉看你,讓你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為了脫離這種恐懼,各部門經理必須要讓自己減少見總裁的機會。


    業績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業績好,隻會有表揚,不會有挨罵。


    所以葉非墨發呆的時間也多,一個下午在落地窗看著樓下車水馬龍,他心思翻滾,倏然想起溫暖第一次來他辦公室的情景。


    那時候的溫暖,他也沒多喜歡,隻是覺得這個姑娘很有趣的,又神似韓碧,帶在身邊玩玩幾天也不錯,且看她委屈卻故作堅強的臉,葉非墨又覺得欺負她的感覺很好玩。


    誰知道,這玩幾天的想法,卻完全地把自己陷進去了。


    可笑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曾經付出過這麽深刻的感情,等他一發現,事情就已經無法收拾了,越深越深,這輩子都不想和她分開。


    他從來沒想過,溫暖會主動離開他。


    他太有自信了,對自己很有把握,總是認為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這輩子都會和溫暖永永遠遠的幸福下去……然而……


    如今,他一直認為在掌控之中的小白兔,突然要跳出他的江山。


    他著急,慌亂,不知所措。


    他的魯莽,切斷了他挽回她所有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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