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站在回廊中看了一會兒,尋光忽然看了過來。


    尋光:“一千號,他怎麽跟鬼一樣,走路沒聲音的!”


    係統:“你喂魚喂的太入神了,魚都要撐死了。”


    尋光:“我看好的很。”


    雁痕忽然道:“姑娘,你看這條魚怎麽好好的翻起肚子來了。”


    尋光:“......”


    “顧大哥,你來了!”


    她轉移話題,有氣無力的朝顧西打了個招呼。


    顧西站在廊上,道:“是。”


    尋光道:“你是來找母親的?”


    顧西道:“是。”


    尋光轉身繼續看著魚缸,道:“哦。”


    顧西邁開兩步,又忽然轉過身來,走上前去。


    他站在尋光身邊,道:“魚不能總喂,會死。”


    尋光:“......”


    她惱怒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顧西看著缸裏翻了肚子的魚,道:“是嗎?”


    尋光瞪他一眼,道:“你很閑嗎,狀元!”


    顧西一本正經道:“不閑。”


    尋光眼珠子一轉,道:“我看你很閑,你這麽閑,就給我寫幾首詩好了,我正好用的著。”


    顧西道:“夫人找我,告辭。”


    尋光連忙擋住他的去路,道:“想跑,哪有那麽容易,雁痕,去拿紙筆來,我們押著新科狀元留下墨寶!”


    她拖住顧西,將他扣在花園涼亭中,臉上的鬱悶一掃而空,眉開眼笑。


    “要你給我買豬頭肉,你也不買,看我抓住你了吧,哼哼,今天你落在我的手裏,就讓你嚐嚐我的厲害。”


    顧西看著她齜牙咧嘴的怪樣,十分安靜。


    筆墨紙硯很快就拿來了,尋光道:“狀元很會押題吧,那你猜猜趙侯府的詩會,會讓我們寫點什麽?”


    顧西道:“你要去趙侯府?”


    尋光道:“正是正是,我不僅要去,最好還可以大出風頭,讓我以後在京城裏找一個比世子哥哥還要好的夫婿。”


    顧西的目光越發冷了下來,他看著桌上的紙筆,沒有動手。


    “我都不用你押題,我自己就能夠押中,既然是菊花會,肯定要寫菊花,大戶人家,家裏肯定種了竹子,肯定還要寫竹子,你就一樣給我寫一篇吧。”


    尋光將筆塞到顧西手裏,瞪著他,大有他不寫就將墨水抹他一臉的威力。


    她在顧西麵前作威作福慣了,對於顧西的冷漠和陰沉習以為常,完全忘記眼前的人是現在是大紅人。


    顧西反手抓住了尋光的手。


    軟的像是一團雲。


    “我不寫。”


    尋光道:“不寫,今天我就把你畫個大花臉,讓你這個新科狀元丟個大臉。”


    她說著,伸手沾了一點墨跡,就往顧西臉上塗去。


    顧西飛快出手,將她兩隻手牢牢抓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雙眼睛目光灼熱,幾乎要將她看穿。


    尋光掙脫不開,感覺到他的手冰冷,像是枷鎖一樣牢牢的鎖住了自己,頓時心慌意亂,訕訕道:“放開,你不寫就算了,今天世子姐夫會來,我找他去。”


    顧西鬆開了她的手,因為皮膚嬌嫩細白,細膩如同白瓷,瓷器上生生多出了兩道紅痕。


    他目光微閃,道:“寫。”


    “啊?”


    尋光看著顧西攤開了紙,一首詩揮筆而成,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兩首詩寫完,顧西擱筆,轉身便走。


    他沒有再去見言夫人,而是直接離開,回到了家中。


    一座大宅冷冷清清,仆人行動之間都保持著安靜,碩大的宅院就像是一座墳墓。


    他一腳邁進去,進書房翻出來一大堆請帖。


    這些帖子都是最近送來的,賞花賞月飲酒,應有盡有,他全部丟在這裏,從來沒有去過。


    趙侯府嗎?


    他將這張帖子翻出來,道:“小福。”


    一個陌生的麵孔出現,是一位新的仆人,隻是顧西叫小福順口,也不再更改。


    “少爺,有何吩咐。”


    顧西將帖子拿出來,道:“你去給趙侯府回個信,就說我會去。”


    小福有些驚訝,但是沒有多問,默默的走了出去。


    到了赴宴那一天,言夫人將言佩芳精心打扮,讓尋光和言修芳做了陪襯,尋光樸素的手腕上連個鐲子也沒帶。


    進了侯府,尋光木頭一樣跟著言夫人,第一次感慨言老爺官做的太低,見了誰都得行禮。


    混亂之中,言修芳還被茶潑了,被侯夫人帶去換衣服。


    好不容易到了自由活動時間,尋光又被少女們夾著到了花園裏。


    一架屏風,一彎流水,將男女遠遠隔開,屏風是半透明的,遠遠看著,更加動人。


    花園裏開著名貴的墨菊,花朵足有碗口大,果然不出尋光所料,一上來少女們就要求作詩。


    尋光拿了筆,默默地將顧西寫的詩抄錄了。


    趙真的妹妹十分不喜歡言家,覺得言家高攀,而趙真又常常說起言家的事情,知道尋光是個拿筆都打瞌睡的學渣。


    她看著尋光早早擱筆,頓時嗤笑道:“草包一個。”


    尋光可不是吃虧的人,當場反駁:“草包罵誰。”


    “草包罵你!”


    頓時一陣哄堂大笑從屏風一側傳來,趙真妹妹失了臉麵,火冒三丈,道:“那便將你的詩念出來聽聽。”


    尋光心道金科狀元的詩,我有什麽不敢念的,你且聽著。


    “菊墨星月夜同霜,綠葉朝露照天光......”


    她絲毫不怯,朗聲將這一首詩念完,道:“難道我寫的不好嗎?”


    屏風的另一麵有人笑道:“算不上很好,也算不上不好。”


    另一男子道:“你是探花,要求當然高一些,你說是不是,亭山兄。”


    方才說話的探花道:“我們的顧狀元輕易不開金口,今天能來都是老天開眼,你就別難為他了,問他這麽深奧的問題。”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有人道:“好不好不重要,這位姑娘天真爛漫,對自己的詩句毫無自傷之情,便很難得。”


    顧西忽然站起來,道:“我去方便。”


    探花郎章陽連忙道:“我和你同去。”


    又有人笑道:“狀元和探花形影不離,倒是沒我這榜眼什麽事了。”


    “你上了年紀,就不要去摻和年輕人的事情了。”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顧西依舊沒有任何回應,直接往女眷的方向走去。


    這一處安排實在是巧妙,若是要去更衣方便,男子便必須要經過女子所在,而女子也正好看到男子樣貌。


    一聽說狀元和探花要出現,女孩們都停下了爭鬧,嬌羞低頭,偷偷看向對麵。


    章陽目光帶笑,朝著女子們看了一眼,對顧西低聲道:“你說念詩的是哪一位?”


    顧西匆匆一眼,就大步離開,道:“不知道。”


    匆匆一眼就已經足夠。


    她今天沒有穿紅色,而是穿著一身翠色紗衣,紗衣如煙霧,更襯得她肌膚如同冰雪,烏發如墨,一眼就落到了顧西心中。


    他看向章陽,章陽似笑非笑,若有所思,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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