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忘了,屬下是殘缺之人。”小乙臉色煞白,眼中有淚湧出,滿是傷痛的輕聲說道。


    樺緔看著小乙:“聽說上過戰場的勇士,許多傷殘將士,要你這麽說,他們一輩子注定要鰥寡孤獨。”


    被樺緔這話堵得怔然,艱難又猶豫的回複:“殿下,屬下怎麽能”與他們相比。公主是未出嫁的姑娘,他也不能明說,可這一想心中更是蔓延苦澀痛意。


    樺緔不理小乙的鬱鬱:“若不喜歡,再好的公子也不會是良人。”哪個姑娘不想嫁給心愛之人,有多少所托非人,一輩子孤寂淒苦。肉體的滿足與精神上的歡愉兩者取舍,就是個人的選擇了,不見得都會選前者。


    他們都在宮中待過,見過也聽過太多後宮女子在宮牆之中枯萎死去。一生寂寥,侍寢的次數不過一兩次,皇帝大行還要被殉葬或送去守靈。得皇寵的統共能有幾人,坊間說,誰家姑娘進宮做了娘娘,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一輩子連龍顏都沒瞻仰過的也不是沒有。


    至於高門後院,整日勾心鬥角,再大度的女主人也忍不了妾室的存在,哪怕妾室守本分。要是嫁家境平凡些的,雖沒妾室,然柴米油鹽、婆媳妯娌,理不清的官司,斷不完的是非。


    這麽想想嫁了做什麽?身為女子果真艱難,她這已經被海棠徹底洗腦了。


    不是沒問過海棠,可她不喜歡,嫁了也是煎熬。接著說:“她不願,本宮又能怎麽辦!難不成綁了送上花轎,吾沒那麽好的功夫,要綁你綁吧!”


    “殿下。”小乙滿目痛楚的望著樺緔,欲言又止。


    “小乙,你與海棠的事本宮不會偏幫任何一方,也不會幹涉。海棠心悅於你,這是你個人的事,我一局外人摻和什麽?自己都過的一團糟,即做不了紅娘,又斬不了情緣。你若不喜歡她,你當麵跟她說清楚。你若心痛舍不得,說不出重話,怕傷了她的心,讓本宮代勞做壞人,這事吾可不做。”誰不喜歡牽紅線,偏偏讓她做棒槌,樺緔直言拒絕。


    不想海棠何時立在了門口,亂了心神的小乙沒聽見她的腳步聲,頹然站在那處,傷痛的模樣令人心痛。


    “我誰也不嫁,等老了殿下不喜歡、嫌棄我了,大不了剪了發做姑子去。”海棠瞥了小乙身影一眼,委屈的捂麵哭泣。


    樺緔不言,這話哪是說給她聽的。


    “海棠姐,別說傻話。”一旁兩個大丫鬟忙安慰勸道,都是東宮跟過來的,在一起多年,感情深厚,估計是看出海棠與小乙的事,麵上並沒有震驚。


    宮中有宮女與內侍做對食,就好像搭伴過日子一般,有個精神寄托。哪個朝代哪個國皇城都有,所以真不是什麽新鮮稀奇事兒。小的時候,聽宮女姐姐聊天說過,她這人聽到什麽辛秘也不會多言外傳。主要海棠是官家小姐出身,正經編製女官,就恐令人唏噓。


    這次回宮,偶然在假山後聽到常侍郎沅引與陸妃之間的糾葛,一想也是,心意哪能隨人定。這些男兒如此出眾,撇去那傷痛的一點,身姿挺拔,容貌俊俏,沅引年紀輕輕就接了大監的職,優秀不言而喻。至於小乙,一身超群武藝,風趣幽默,長得如鄰家兄長一般討喜,難怪會令久居後宅宮苑的妙齡女子心動。


    身邊這群丫鬟她可是明言過,誰有了心儀之人不必理會宮規年齡限製,隨時可以離開,她必備豐厚嫁妝讓她們風光大嫁。府中有好幾個出嫁了,還有嫁給當地的,雖嫁了人,還願在府中當值的也可回來。也不知曉是不是公主府的日子太過安逸,每日做完手頭的活,聊天曬太陽的過得愜意自在,她身邊幾個大丫鬟就嫁了一個,還是兒時定的親,剩下的沒一個捉急的。海棠年長聽話開了頭,隻不過這頭開的,也說不出個好還是不好。


    “大晚上的鬧騰什麽,你又沒看破紅塵做什麽姑子。”樺緔皺眉起身走上前,拍了拍哭的淚流不止的海棠後背,凝眉說。


    海棠情緒激動不穩,抽泣不止,抬頭看著樺緔,說:“奴婢去洗把臉,先行告退。”


    樺緔頷首同意,望著跌跌撞撞的背影,斜看一旁同樣看著海棠身影的小乙,悠悠說道:“瞧海棠傷情的樣子,萬一想不開投湖跳井的——”


    “什麽?海棠姐。。。奴去看看。”丫鬟話還沒說完,小乙一個飛身衝出去,速度快的令人半天回不過神。


    丫鬟一頓,回過神忙要跟著去,被樺緔喝住:“站住!過來給我倒杯水。”腦門子疼。


    “啊——?公主,萬一海棠姐想不開,您怎麽不急呀!”丫鬟不知怎麽辦才好,一臉焦急。


    “你急什麽呀?小乙去了你海棠姐跳得了湖嗎?”樺緔目露狡黠,氣定神閑的坐下,笑望丫鬟說道。


    “啊?哦。”也是小乙哥的武藝那麽出眾,你瞧剛剛的輕功轉眼人就不見。可還是擔憂:“萬一他們兩人吵起來。”還能拉拉架,安撫一下。


    另一個丫鬟聽出公主的意思,笑著推她:“你就別去湊熱鬧了,什麽時候能長點心眼。”人家情人間的爭吵,你去算個什麽事兒。


    小世子的到來,果然使公主府頗有生氣。


    等樺緔飲完茶,世子大人一身清爽的被蘭薌抱出來放在大長榻上。看樣這小包子休息的不錯,晚上興奮得睡不著覺,洗了澡在榻上歡快撲通,久久不能入眠。與蘭薌打起了枕頭仗,被子衣服滿天飛揚,笑的停不下來。


    樺緔過來扯了一旁的薄被給小包子披在身上,不想眼睛睜得老大的小包子拉著樺緔手說道:“李小餘,我不想睡覺覺。”


    “你已經玩了一晚上了,你不睡,我可困了。”她可沒小乙的體力和精神頭陪著他瘋玩,剛剛操心完海棠的事兒,困得眼皮打架。將興奮的小包子強行按在被窩,拍著他的小肚子哄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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