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的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騎兵小將抱著刀,一臉誠懇靠近。


    齊大人恰巧在擦拭長劍,擦的認真,好像那是他最心愛珍視的姑娘。


    “您這樣,是娶不著媳婦的,這姑娘沒有不喜歡聽軟話的。”船兩側坐著的青年們附和,點頭讚同。船尾小乙聽了瞟看低頭不語的殿下,而後豎起耳朵繼續聽那邊對話。


    齊大人動作不停,繼續擦拭幽冷劍身:“。。。”


    “大人先去服個軟。”不就認個錯,大丈夫能屈能伸,隻要能抱得美人歸,麵子不要就不要了。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公主多好的脾氣,您”您都能將她惹哭了,叢申說了一半,瞧著自己大人的臉色,猶豫著還是沒敢直白埋怨。


    “大人,別計較誰對誰錯,公主說你錯了,你就是錯了。”在姑娘麵前永遠別爭對錯。


    二人一唱一和,跟唱雙簧似得。齊域眼瞼一抬,長眸直直看向他二人,麵無表情瞧著不像喜色。


    叢申畢竟跟了他家大人許多年,多少還是能感覺的出來,此時的齊大人瞧著有些可怕。還沒想出個好詞打圓場,隻見寒光眼前一現,沒瞧仔細了,鋒利銳氣的劍尖已經指在脖頸前,穩穩地。


    “大。。。人。。。大人,可別介,這,這作甚,小的這不是怕您與公主傷了和氣,您說您二人多好一雙璧人,是不是。。。”叢申驚得手中的刀也丟了,小心後退著,不厚道的騎兵小將站在他後方,把他當盾牌躲避著。


    “大人,小的多嘴,您大人有大量,別衝動。”騎兵小將揪著叢申胳膊,二人一步步小心後退。


    船就這麽大,能讓他們退幾步呢?這不騎兵小將退無可退,剛回頭看了眼幽黑範亮的湖水,齊大人逼迫急了些,叢申一躲,將騎兵小將撞向後方,小將又慌亂間拉了把叢申,他二人‘不負眾望’的一同跌下船,伴隨驚嚇聲:“啊——”


    兩聲‘撲通——’,一前一後,濺起好大的水花。


    “大人,哎,別丟下小的。”叢申浮出湖麵,一抹臉,高聲喊道,語氣急切。


    停頓了少焉,船上傳來如雷爆笑聲:“哈哈——”


    這群騎兵是衝鋒兵將,經過大半年的激戰,又連夜趕到此地營救公主,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了,緊繃的神經此時難得得到放鬆,甚至還有將外衣一脫跳了下去,遊回去鬆快鬆快的。


    ——


    長安歸義坊,一處不顯眼的小院。


    正屋亮著燈火,下人跑前跑後忙活,一看後院,好家夥可是更熱鬧。站在廊下,從半開的門縫中瞧看屋裏麵,彩紗飛蕩,女郎豐腴婀娜的身段映在窗上成曼妙的影兒,以及不時響起動聽的琵琶月琴聲,斷斷續續,寂靜的園中尤其清晰。


    “四爺,什麽時候上菜?”管家跑過來問上一嘴,都妥當了。


    後院特地去‘蘭園’請的楚楚姑娘,聽說一拋千金未必能見著麵兒,這得往老鴇手中砸了多少銀子才能將人請出來。那氣韻談吐,與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一般無二。男人嘛,都好這麽口,沉迷這樣的女子:一種是像良家的妓女,一種是像妓女的良家。


    “等著吧!”正客還沒到,上什麽菜,往這走了再上也不遲。話說也該到了,除非廖大人不來。


    “叔,作甚要怕個他,三品的官兒,還不及大伯、姐夫家的職位勳爵高。”長安最不缺的就是豪門世胄,刑部尚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最近廖家不太平,兩個嫡子要麽判刑,要麽死於非命,他老子刑部的頭兒,竟然沒抓到凶手,說出去都沒麵兒。要不是作孽太多,還能被人這麽明著整。這坊間百姓都能看得出,廖家明擺著是被人盯上了,京中紈絝多了去了,褻童包養小郎君的大有人在,怎麽就單單他廖家出事了。還有他家那死狀慘不忍睹的幺子,這不是仇殺,能是怎麽著。


    可廖家再不濟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他家主事的大家長廖忠顯還與王家交好,王皇後雖才死了嫡子,可已經將五皇子抱到中宮,這便是嫡出了。天家又是氣兒呼得比吸得多,這要是有個萬一,五皇子能不能自個坐穩當還另說,定要太後垂簾,朝中大權注定是王家的了。


    說來也巧,辛貴妃與三皇子在這緊要關頭出宮了,說是染了天花,陸太後準了。辛家也是大族,家風嚴謹正派,他家長子如今任某衛所將軍,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比王家那群不中用的小輩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可辛家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誰登大寶都無所謂,隻要不是三殿下就行的模樣,著實令人摸不著頭緒,害得朝中站隊的官員甚是迷茫,猶豫不決。


    “你個小鱉蛋,懂個屁。”於家四老爺本就一肚子悶氣,自家這些不爭氣的小兔崽子們,正經事兒不幹一點,惹是生非倒是一兜本事。


    這不就是他身下與老大身下的兩小子,前些日子約著一起去曲江遊玩,快上岸的時候,跟旁的船撞上了。撞就撞唄,又沒傷著人,平日金子撒上那個歡脫,眼不帶眨的。這時候,倒是緊張起船頭兩塊大木頭了。屁本事沒有,打架鬥毆都是難找的奇才啊!


    雙方起了口角,侄子一衝動將對方船上的人推了下去,可就是旱鴨子你掉江裏好歹撲通倆下子,是吧?飲了酒又叫水草絆了腳,就沒再冒個頭。同行的小廝下去找了,黑燈瞎火全靠摸索,等摸索著人,纏歪著一身水草,人早沒氣了。


    本想用銀子將此事了了,偏偏死的那個是某商賈富家的嫡子,差什麽,人家就是不差錢兒!你說,可怎麽著好。


    ‘我鱉蛋,那您老是個啥?’於家五少爺兜著手心中腹語著,自然不敢問出來,撇撇嘴悄默聲的翻了個白眼。心裏想的一回事兒,動作恭敬接過小廝手中的熱茶給他四叔,虛心模樣聽著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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