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域與江玦聊案件的時候,樺緔悶著頭牛飲,頗有不將自己灌醉不罷休的架勢。她怎麽也想象不到有一日能與江玦,與顧琰羲一起,坐在同一場宴席上,對酒當歌。


    可是這場酒席注定有人會缺席,她身邊再也沒有李乾成的影子。每當要落淚,樺緔便將酒盞的酒飲了,沒想到眼淚真的沒有留下來。酒杯空了,樺緔抓起酒壺繼續斟酒,她一側的齊大人皺了下眉頭,伸手按住酒杯。


    樺緔沒反應過來,提著酒壺將酒倒在了他的手背上。盯著他的手看了會兒,樺緔伸手去抓酒杯,被他反手抓牢手腕,左手動彈不得。敗了興致,樺緔不悅的瞪視他那隻礙眼的手,怎麽奪都奪不出酒杯,惱了,撓了齊大人一爪子。


    齊域低聲提醒:“公主醉了。”


    “沒有。”樺緔抱起酒壺,悶悶的回了句。


    “不能再喝了,酒壺給我。”說完便去奪她寶貝的不得了的酒壺,樺緔抱在懷裏不撒手。


    江玦欣賞著齊大人平靜的玉麵上崩開一道裂痕,而公主已經炸了毛,開始使性子。以為回到多年前,莞爾一笑,舉杯將酒飲盡。


    幾日疲勞撐不到太晚,明日還要趕路,酒宴早早結束。


    江玦拿起馬鞭,走在前麵。小乙替醉酒的主子去送侯爺,侯爺步伐矯健的步下台階,臨上馬的時候,問了句:“齊大人之前不是在袁州任職過一段時日?”


    小乙忙說:“是,近一年。”


    侯爺翻身上馬,拉緊韁繩,側頭歎道:“一年啊!不短的時日,正好能——舊夢重溫。”


    “。。。”小乙聽了,撓撓眉幹笑幾聲。


    江玦的西北軍駐紮在城外,所以策馬出城,小乙目送人離開。


    “小乙哥,侯爺這話什麽意思?什麽舊夢?”叢申與許營在一樓用膳,瞧著人下來忙跟過來,可是公主與他家大人倒是沒有出現。又聽見侯爺丟下這麽句讓人聽不懂的話,叢申好奇的伸長脖子望著離開的英挺背影,疑問道。


    “。。。沒什麽。”涇王離世那日,臨終遺言,道出十分關鍵的話,讓人猜測齊大人的真實身份。


    都是習武的人,也不知他們聽去多少,不是沒深淺的人,都憋在心中不敢問。即使小乙知道證據已經平安送到長安了,可畢竟未開審。為了安全,還是不要多說,再等等,等真相大白的那日,聊個痛快。


    叢申:“我家大人與公主殿下呢?”侯爺都走了,怎麽沒見到那兩位呢?


    小乙進客棧,坐在叢申那桌,飲了口茶,回道:“樓上。”


    叢申:“還不散席?”


    小乙:“。。。快了。”


    小乙哥坐下來,沒有打算上去的意思,叢申驚覺上麵無人侍奉,那不就公主與大人兩個人,這合適嗎?叢申猶豫的問:“小乙哥,你不上去看看?”


    “不方便。”小乙淡定的回道。


    叢申舉杯子的手都開始抖了,不方便?然後與許營對視一眼,緩緩轉頭,死盯著二樓樓梯口,仿佛是刷了漆的扶手上開了一朵花一樣,令人震驚。


    樺緔醉了,臉頰緋紅,倒是顯得很有生氣,有的是跟齊大人耍性子的精力。


    齊域扶著她起身:“公主該回府休息了。”


    “我不困。”說完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公主不累,微臣累了。”低沉的聲音,略略帶著調侃的意味。


    樺緔想要徒步走回縣令府邸,頭渾渾噩噩,興許吹吹風能好些。可是她忘了,喝的是果酒,後勁大著呢。腳像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下一刻能坐倒在地,四仰八叉的睡過去。暈眩如海浪,一波波的襲來。


    後麵有人在跟著她,她知道那是誰。他的影子不時的出現在她左邊的牆上或是與她並行前進。跟他的人一樣,有些惱人。醉酒後的樺緔腿軟了,脾氣可不軟!


    “你跟著我做什麽?”樺緔突然轉身,黑亮的眼微眯,像隻慵懶的貓,口氣卻很不友善。


    小乙與叢申他們牽著馬跟在後麵,中間相隔不小得距離。小乙與許營以及侍衛隨意閑聊,獨獨叢申興致勃勃的盯著樺緔這邊瞧望,表情激動不已。


    齊域:“還能走動?”


    她的步伐越來越無力,幹脆站著不動了。


    樺緔搖搖頭,像被酒灌暈了的豆芽菜,提不起精神,喃喃道:“走不動了。”然後伸出左手,做扶在扶手上的動作。


    齊域愣了下,站在樺緔身後三四米遠的地方,薄唇勾起嘲弄的弧度,說:“臣還以為,著公主嫌棄,公主不打算理微臣。”


    抱怨歸抱怨,倒是快步走過來,伸出右手扶著她的胳膊。齊域睨看樺緔頭頂一眼,心中道了句:公主架子倒是擺的很足。


    樺緔點頭直言:“我對你的確多有不喜。”


    齊域也不惱,隻是幽幽說道:“沒想到公主喜新厭舊得真快,一年前,還捧著臣的臉說:太過耀眼了。”


    齊域,以後莫要再穿白袍,好不好?


    為何?


    太過耀眼了。


    。。。


    他還記得,她當時專注癡情的凝望他,一副眼中隻能容下他的模樣,頗為取悅人心的。


    樺緔低著頭問:“有嗎?”


    齊域一手背在身後,磁性的嗓音格外悅耳,帶著一份興味:“讓我猜猜,公主是打算借著醉酒,說忘了。”


    不,她沒望,與他的每一次相處,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不過,確實打算借著醉酒說忘了的,被他直接戳破,是有點尷尬的。


    “去年,公主還抱著臣的腰,深情表白。”


    她當時喝多了,所以孟浪了些。的確捧起英俊的容顏,仔細端詳,點頭稱讚:果真,英俊。


    樺緔臉上的紅暈更濃,好似畫了濃豔的醉酒妝。


    “。。。”他那一臉失落是幾個意思?是讓她上前抱著他輕薄一番才開心?


    齊域側頭看她,狀似認真又執著的問:“為什麽,公主對侯爺就笑臉相迎,到了我這裏冷眉豎眼,好像我活著,公主並不開心。”


    齊大人不知,當年英俊風流的公子長安多了去了,就說江玦哥哥,閨中女兒誰不想一睹紅郎的風采。這不過是她一句酒後戲言,氣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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