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緔在馬車中攥握著手,給自己打氣,可下一瞬又忍不住擔心、緊張,低頭將衣襟整理了又整理。今日穿了身討長輩喜歡的宮裝,淡橘粉色衣衫上繡藍灰色花卉,不招搖,不素淡,恬淡優雅。


    等樺緔下馬車,站在牆壁有些斑駁的府邸前,心中感慨。上一次來,還是十多年前呢!


    公主的儀仗,引來路上行人駐足。樺緔知道正被人議論紛紛,可既然定了決心與他同行,就不會再退縮,也是她必須要勇敢麵對的。況且婚事已定,拜見顧夫人是早晚的事。


    正想著,顧府正門緩緩打開,樺緔廣袖中交握著顫抖的手,深深吸了口氣,直視前方。看到顧夫人的那一刻,樺緔忍不住歎道:歲月不敗真美人。


    前些日,在‘月宴’她去拜見了辛老夫人,無意間說起顧夫人,老夫人說,年輕時的顧夫人楚楚可人,又不乏明朗大氣,淡淡一笑透著婉麗,眉梢眼角自帶風情,五官不過分精致,勝在舒服。雙眸燦若星辰,閃爍點點星光。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這樣典雅溫婉。


    樺緔猶豫著剛要走上前去,顧夫人卻先走過來拜見。


    樺緔忙扶起,顧夫人拉著她的手說:“臣婦一直在等公主。”


    顧夫人打量麵前的長樂公主,太瘦了,也憔悴,神情中帶著憂愁,遠不及少年時燦爛。即使兒子不說,她也知道公主受了許多苦,苦從眉眼就能看出來。哪怕苦難過去了,還有擦不去的痕跡。


    棠看公主與顧夫人情緒激動,落淚哽咽,忙說:“不如進府說吧!”


    “母親。”笙歌也上前提醒,好在這不是鬧市,可人來人往的說話也不方便。


    “公主請。”顧夫人忙蹙眉一笑,請樺緔入府。


    她們的手一直握著,顧夫人沒有鬆開,樺緔邊走邊盯著交握的手,忍不住淚目。才進了正堂,樺緔便停住腳步,盯著顧夫人的眼睛,說:“夫人,對不起。”帶著愧疚,真誠道歉。


    顧夫人抬手替樺緔擦了擦眼淚,拍著她的手寬慰:“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既然定下日子,就是一家人了。”是寬慰公主,也是寬慰自己。


    薛中官是個通透的人,他說:既然成了兒女親家,就別生間隙的事,傷和氣。


    能侍奉兩代君王的人,看事的角度、處事的格局也是令人欽佩的。中官大人提醒了她,三家蒙冤慘遭滅門,僥幸活下來的人也經曆了旁人無法想象的苦,好不容易熬過來了,走到今日這一步,多難啊!她等到重見天日的一天,一雙兒女陪在身邊,該知足了,也釋懷了。天家又在朝堂上定下親事,隻要兒子喜歡,那就夠了。


    “這些年發生的事,笙歌都跟我說了。”顧夫人一歎,都不容易。


    “求夫人將他給我,我是真的喜歡他。”樺緔哭著也厚顏說出來,甚至不敢去看顧夫人的眼睛。


    “我從不懷疑公主的真心。”顧夫人含淚望向這雙眼睛,幹淨清亮。他們經曆的事,她為顧家的付出,是真的令人怪罪不起來。這麽柔弱的女孩子,又嬌又善良,擋在女兒、孫女身前,將她們保護得這麽好。隻這一點,她就心生感激。


    “顧夫人。”臉頰掛著淚珠,樺緔靜靜的看向顧夫人。


    “我在等公主。”顧夫人用力握了握樺緔的手,繼續說:“想親自謝謝公主。謝謝你,救了我的笙歌與煙蘿,謝謝你替四家尋得證據,還一份清白。也謝謝你深愛著我的兒子。”


    “。。。”樺緔搖著頭想說,不是這樣的,‘謝’字她怎麽擔得起,這是她應該做的,是替父王補償他們,是贖罪,也是還顧琰羲的救命恩情。


    這一刻,樺緔心中的委屈、苦澀齊齊湧上心頭,這麽多年,她過得壓抑又煎熬,在聽到顧夫人這句話後,泣不成聲。實在太苦了,她心裏委屈極了,可是她沒有資格抱怨,隻能贖罪。


    顧夫人主動抱住樺緔,拍著她消瘦的後背,說:“受苦了。”


    樺緔趴在顧夫人肩頭,哭的氣息不順,止不住眼淚,好像要將這麽多年的委屈一次宣泄出來。堂中的眾人也跟著落淚,都不容易。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家稍稍穩定了下情緒,又說起這些年種種,真是方帕都要濕透了。


    顧夫人眉眼透著嫻靜,五官柔美,真是越瞧越美。跟樺緔問起溫太妃近況,都知道太妃每日得陪陸太後,顧夫人說改日去拜見。


    樺緔客氣的說不用,顧夫人笑言:“當然得鄭重去拜見,將這麽好的女兒給了顧家,我得好生道謝。”說完拍拍樺緔的手。


    顧府門口


    “大人,您怎麽回來了。”小廝接過韁繩,一臉詫異。他家大人身居要職,得天家重用,每日日有萬機。


    顧琰羲撇看了眼門東邊角門前的幾輛馬車,馬兒已經牽到後麵馬棚了,侍衛宮女們嘛,應當是被請進去吃茶了。


    管家才招呼完公主的侍衛,剛要請示顧夫人可要準備午膳,迎麵來了他家大人。這時辰怎麽回來了?按以往應當在皇城公幹的。


    顧琰羲邊大步往裏走,邊問:“公主呢?”


    管家愣了下,說:“內堂。”是為見公主回來的?公主特地囑咐說不要通知大人的。


    顧笙歌勸母親、公主坐下再聊,又命丫鬟上茶擺果品,才站在顧夫人身後就看見院中紅衣官袍一閃進來,吃驚道:“哥哥。”


    樺緔眨動了幾下烏亮亮的眸,看挺拔英朗的人走過來,詫異的問:“你怎麽回來了?”


    顧琰羲大步走到她們麵前,朝顧夫人揖手,然後轉頭問樺緔:“你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就是特地避開你在府中的時辰才來的,樺緔唇微微張合幾下,心中說道。


    “怎麽,怕我為難公主?”顧夫人坐了回去,瞧他火急火燎又一臉凝重,還以為出事了呢!打量兒子胸膛還在劇烈的起伏,這是跑的有多快衝回來的?兒子自幼習武,難看到額角濕潤一副氣喘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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